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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漆暗的大山之中!

有一抹微弱的光亮摇曳而出,光亮的周围到处盘踞着浓浓的黑色,黑色随时都有可能将光亮嚣张的吞没。

一间茅屋里,一盏树脂灯,一个人影,人影坐在灯的身旁,看着灯,静静的,没有声音。

交代了季里大叔要打造的机括,庄重回到家,天已经晚了……

茅屋的旁边,有着一个湖泊,夜晚中的湖水漆黑悠远一片,此刻没有风,湖面平滑如镜,岸边,几只啃树根口渴的果狸,正在探着纤长的脑袋,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着甘美的湖水。

突然,它们浑身的毛都是炸了起来,惊恐的向森林深处奔去,附近的所有野兽,也是慌忙逃窜,不时,整片林子皆是死静了下来。

“哗啦!”

那一直沉静的湖泊,发生了反常的变化,一条硕大的尾巴从湖水中翻腾而起,接着,仿佛是湖水烧开了一般,整个湖泊的鱼都跳出水面,湖岸沙沙的声响也伴随而来,大批大批的螃蟹从水中爬出,密密麻麻的蚯蚓从土中钻出,最后,又都复原安寂了下来,灵异莫名。

“唰!”

骤然,湖泊出现了更为异乎寻常的变化,在那冷深幽暗的湖底中,一道森森地红光乍然闪现,顿时将整个湖泊都是照亮得通透,在红光的映照下,湖泊就像由无尽鲜血汇聚而成的血泊。

“呜呜……”

像是无数冤魂低低的嘶吼,在这个无风的夜晚突然就刮起了一阵阵凉沁沁的阴风,阴风刮过湖面,血色湖水涌动,夜空看下,宛如一只活生生的巨大血眼!

继而,红光消失了,阴风停止了,湖泊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在茫茫夜色中,如同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此时的夜,静得可怕!

“嗯?”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庄重起身,紧了紧衣服,慢慢走到了湖边。

“唰!”

就在此时,又是一道红光猛然闪出,紧接着……没有异变陡生,主角也没有得到奇遇!

庄重看着翻滚着鲜血般的湖泊,面色依旧平静,他嘴里喃喃着:“你又闪光了,你怎么最近老闪啊!”

说完,转身,回去,睡觉!

黑夜中,一个人,面对一个闪着血光的湖,着实让人毛骨悚然,不过,这并不是今晚才发生的了,几个月之前便已经出现了,只是最近几乎每晚都闪,而持续的时间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长,庄重已经习以为常了。

话说,在一次抓鱼时,庄重第一次发现了这湖底的异常,那时没闪这么厉害,只是微光,照庄重的个人习惯,肯定以为是宝贝,于是下去找宝贝,结果发现……

翌日,清晨,大雾如纱,笼罩山中,冰凉刺骨,万物犹未睡醒。

庄重光着上身从屋里走了出来,他走得很慢,因为他的脚在天上,没错,他倒立来着,左手负于背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支撑着地面,双指不断交替前行,指尖不断传来颤抖,尤其是在指与指交替时,一指的弯曲程度犹如折断般的触目,但他依旧坚定的前行着。

“三百整息……五百六十六息……一千零八息,比昨天快了两息。”

嘴里数着时间,庄重停在了屋前百丈外的一棵大树底下,然后整个身体绷直起来,牙关紧咬,靠着二指的支撑,身体如杵在地上的一根棍子,竟然开始笔直的向前弯曲。

“啊……”

当身体弯曲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达到双指所能承受的极限,仿佛再多半度,便会折断之时,庄重额上的青筋犹如涨破般鼓起,双眼之中血丝密布,他大吼一声,全身的肌肉一阵蠕动,身体像一张弓一样,猛地弹起,双脚稳稳地勾住大树离地丈许多高的一段胳膊大小的横枝上。

“呼……”

倒挂在横枝上,庄重长长的舒了口气,接着双手抱头,身体弓曲向上,额头碰到横枝后再次伸直,如此连续二千次,清冷的早晨,光着的上身,汗水依旧止不住嘀嗒而下,沾湿大片泥土。

当他额头最后一次碰到枝干,汗水早已模糊了双眼时,他的脚突然松开了勾住的横枝,双手一瞬间攀住横枝,拉伸手臂,身体上下起伏三千次,完成时,庄重整个人如同水里捞出来一般。

“还没完。”

喘了几口粗气,他开始摆动身体绕着树枝转圈,当一千圈之后,庄重一个脱手,然后便稳稳地站在了树干之上,紧接着他双膝微微一蹲,身形如猿猴一般冲天而起,抓住另外一段横枝又是一甩,冲破繁茂叶枝,跃上树冠。

大雾浓郁,视线所及,五六米都只能看见树木的轮廓,深深呼吸了口冰凉的空气,庄重身形往下一沉,弓曲蓄势,眼睛死死的盯住前方一棵树的轮廓。

“来了。”

随着一声响动,带起阵阵雾流,庄重蹦跃而起,精准的踏在了那棵隐藏在雾中的树顶上,几乎在接触树冠的一刹那,庄重没有丝毫停滞,轻功一般的再次跃起踏上另一棵树,沿着湖岸的森林,一路前进。

不知几时,拉风箱一样的呼呼喘息声不断传来,一个巨大无比的高耸轮廓终于是浮现在了庄重眼前,那是一棵名为白脊的苍天大树,几达百丈,银叶层叠,虬枝纵横。

“拼了,这次一定要打破三个月前保持的记录。”庄重停了下来,站在一棵树顶上仰望着这棵鹤立鸡群的巨树,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肺部传来阵阵火辣辣的疼痛,脸上浮现出一些疲惫,但却是没有半分松懈,眼神中透着一股执念。

“冲!”

低吼一声,庄重眼泛凶戾之光,蓄势而发,拼尽全力,朝着白脊树决然而狠命的冲了过去,他要一口气冲到树顶,三个月之前他用了整整三十步,三个月之中的这三十步仿佛就是极限一般,难以逾越分毫。

三月以来,也不是未得寸进,可是他心中的突破却从来不是半步,而是那完整的一步。

二十九步登临绝颠!

然而这一步,他就必须得在每一步的踏出,都要比以往多出百分之三的跨度,这对于近乎极限的他来说都将是强行逆施,同时凶险异常,因为他有可能在第二十九步之前的任一步承受不住压力而昏迷过去,掉下这百丈巨树摔死。

“蓬!”

一脚踩在白脊树的叶枝上,庄重面色瞬间冻结,如同一只饥饿扑食的猎豹,完全展开身形,手脚并用,浑身肌肉律动间,悍然拔地而起。

一步!

……十步,十一,十二步!

第十五步!

庄重的面容开始变得苍白,呼吸艰难,不过那眼神和执念始终如一,未曾变动。

第二十六步!

第二十七步!

这时的庄重,他感觉到自己的肺中被无比滚烫的气体剧烈的烧灼着,皮肤下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发热,都在跳动,那是心脏被无限压迫的结果,同时血丝充斥着眼球,视线和脑部的意识都变得模糊起来,上跃的身形也出现迟缓,似乎已经是极限,再进半步都难以为继。

第二十八步!

庄重终究是迈出了第二十八步,不过他的身体中传来了撕裂般的疼痛,他的脏腑已经溢血了,严重缺氧的脑部也开始失去意识,身形停滞了下来。

他已经到了极限!

安静的树林,安静的世界,正在不断走向安静的脑海,只有一个声音在不安静。

“凡数!凡数!凡数!……凡数怎么了……”

渐渐失去意识的庄重,只有这一丝清明在回荡,不停的在回荡,残忍的压榨突然在他快要陷入黑暗的双眼中泛起,迸发出了最后一种叫做超越极限的力量。

“呃啊……”

他迈出了第二十九步这一步,跃上了白脊的树顶,视野在他眼中豁然开朗,白茫茫的雾海就在他的脚下,此时远处刚好升起一轮朝阳,阳光洒在白脊的银叶上,染上了金色,片片剔透晶莹,闪闪发光。

他站在发着光芒的树颠,迎着温暖的朝阳,闭上了眼睛,缓缓地张开了双臂,鼻子深深地吸了口清凉的空气,他苍白如纸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扑嗤!”

一口鲜血喷出,他就这样直挺挺的,从树上掉了下去。

“扑通!”

这棵白脊树长在湖岸边,庄重掉进了湖水里,他并没有昏迷过去,这几年每次到达树颠,他就会从这个方向跳下,只是此次压榨生命的结果令他受了常人必定殒命的内伤。

他全身上下犹如失去控制般的松弛下来,变得沉沉浮浮,任由湖水将他侵泡,湖水带着渴望般的感觉将他包围,游离出的某种物质不断地从其毛孔中钻入,在肌肉和血液间不断地游走,补充能量,滋润身体,消除疲劳,缓慢而有效的止住溢血的脏腑,修复损伤。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时间仍在慢慢过去,这么多年的锻炼,庄重的肺活量早就异于常人了,甚至是呼吸的方式都有所改变。

“呼……呼……”

一个脑袋终于破开了水面,并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被这古怪的湖水侵泡,庄重的内伤的得到了及时而有效的治疗与巩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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