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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兄好福气,能娶到历姑娘这样果决能干的女人,以后的日子要享福喽!”

几位将军在被徐达遣散之后就晃晃悠悠的离开,本就无事便开始闲聊打趣。

众人也是被刚刚历兀朵的布置安排快刀斩麻的气魄所震慑,之前对历姑娘的了解只是停留在名声,这回是真真的见到了。

更有趣的是,历兀朵和诸将当中较有威望的李怀义定了婚期,就在年后。

“那是自然,我说朱能,你也不想想,家中有这样一个女人,哪个男人还敢晚回家?她不把你裤子里的东西像那贼人的胳膊一样割下来。”邱福对着朱能说道。说起男女之事的荤话,这些糙人倒是出奇的有兴致。

邱福的打趣惹得身边的武将哄堂大笑,倒是话题中心的李怀义尴尬的无地自容。

“诸位仁兄莫要再拿小弟取笑。”李怀义心里非常骄傲且自豪,毕竟像历姑娘那样的冰川美人也不是谁都能俘获的。

众将在最初见到历姑娘时,李怀义在众人面前立下目标,非历姑娘不娶,现在也只不过是达到了目标。

“哎?这哪是取消,这叫羡慕。”另一人附和道。

李怀义无奈地憨笑,他拿兄弟们也是没辙。也幸好有这帮兄弟的帮衬,自己才能抱得美人归。

此时的他在众兄弟眼中风光无限:刚刚升了副将,诸将之中身份地位仅次于燕王朱棣身边的张玉;同时迎娶王妃贴身丫鬟,地位已远在身边诸将之上。

“哎哎哎!”李怀义打断道:“羡慕归羡慕。各位兄弟等我年后选个好日子,大家一定要来吃喜酒,到时候不醉不归。”

众人欢笑答应。李怀义被环绕在中央成了众人的焦点。

兴致余烬,朱能收住笑容恢复常态:“李兄,兄弟有件事还是要提醒。”

众人听闻也纷纷沉心静气准备看看朱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朱兄有何见教?”脸上出现一些玩味的笑容。

“李兄,小弟早年跟随父亲和魏国公北伐,接触过不少蒙元人。那些人以前是中原的主人,这回被赶到恶劣的北方,心里自然会有不甘和骄傲。”

“元人骨子里的血性和尊严比我等汉人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朱能的表情非常严肃,一改刚刚嬉笑的嘴脸,恐怖的冷静让众人有些不寒而栗。

“朱兄说的这些小弟都懂,可是这与小弟有什么关系吗?”李怀义问道。

朱能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刚到嘴边的话又被自己憋回去。话已至此,他本希望李怀义能自己明白,若是挑明了,对方反倒是不回那么注意。

在众人注视之下,朱能百般无奈只得说得再详细些:“朱兄,草原的女人贞洁和忠贞的执着远超汉人,所以……李兄以后要收起花花肠子了。”最后只得礼貌性的拍了拍李怀义尴尬的解释。

听罢,众人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本还以为朱能提到多了不得的事情,不过是兄弟几人平常喜欢去风花雪月之地肆意潇洒,这下子以后的纵情要少一人了。

“朱兄放心,兄弟以后缺席,各位兄弟以后莫要怪罪就是。”李怀义的脸上难掩自豪,被众人围在中央的感觉也让他的内心达到最顶峰。

朱能闻此不再多言,他知李怀义是明事理之人,能够熟悉历兀朵的脾气,做事也有分寸,这样破坏氛围的话题也不必继续深谈。

“哈哈!李兄要变成王爷那样被夫人管教的男人了。哈哈哈!”也不知是谁在身边言语了一句,众人都大笑。

众人爽朗大笑之际,李怀义余光瞥见两道雷厉身影不顾他们几人的闲谈直接穿行而过。为首那人发髻整齐,闪耀光泽、眉宇间英气逼人,下颔淡淡胡须灰色已成规模,那是一张任何人见过就忘不掉的脸。

如同那徐达一般,前者的脸上始终散发着杀伐的决绝,这样的气势从不会在未经历过沙场的脸上出现,此人身上浓郁的很。

后面那人颧骨微凸,双目有神,只不过那样的气势较前者少上几分,而且年纪也老了许多。前者刚二十岁的年纪,后者已年近不惑,可见前者久经战场之老练。

“啊!”李怀义惊呼一声,见到二人的身影一改刚刚嬉戏之态,连忙拱手行礼。

“见过王爷,见过张将军。”众人听闻,也转过身纷纷行礼,不过此时那二人已经不在众人眼前。

良久,众将在原地作揖许久,见燕王早已不再此处虽保持姿势,却开始小声嘀咕:

“喂!王爷走了没?”也不知哪个胆大的先开了口。

“走了走了!”李怀义回答道。众人这才放下心来。他们这才想起,王爷今天刚刚喜得贵子,哪有精力理会他们。

“好险好险。”邱福轻拍胸膛,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其他人亦是如此。

历兀朵刚刚从牢房离开,手中多了一件柱状物件,这是从那尚且存活的刺客身上搜来的烟火,多半是计划成功后给城内的同伙传信的工具。

就在她回到王妃的住处,准备向徐达汇报时,正见到那三十多岁的英军魁梧的中年人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的场景露出慈祥的姨母笑。

张玉此时双臂交织,哪里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将军该有的模样。

“张将军。”张玉回头,只见历兀朵在自己身后拜见。

“哦?历姑娘。照顾王妃辛苦了。”随机又转过身看着屋内的温馨场景。

历兀朵见此,凑近说道:“张将军,奴婢有要事禀报。”

张玉听罢,察觉出话语中的深意,面色沉下来。将对方叫到一旁问道:“何事?可是王妃生产时发生意外?”

历兀朵没回答就说明一切,他也察觉到了有丝毫的异样,微微弯下腰,把耳朵凑过去,仔细倾听行刺的来龙去脉。

听罢,张玉问道:“可从贼人口中问出什么?”

“搜出了这个东西。”历兀朵呈上那支烟花,张玉当然一眼就能认出用途,简单的把玩就归还回去。

“可,问出幕后主使?”他追问。

历兀朵摇头,“不过,以当下的局势看,主使多半就是秦晋二王。”

张玉也摇头,即便是猜测准确,肆意怀疑藩王、破坏离间皇家骨肉亲情必是死罪,更不用说这仅凭猜测的怀疑。

“你想怎么做?”张玉问道。

“正月十五国公协同王爷进宫,还望将军多留意二王。此事还望将军莫要对王爷提起。”

王爷喜得一子,过几日王爷一定要到京城报喜,他也要跟随一同前去。张玉点头答应,随即不再关注历兀朵,继续静静看着屋内。

“乖女儿,你看看这孩子和你可真像,还有这小嘴。啧啧啧,和高炽一样招人稀罕,我外孙就是好看。”徐达看着怀中的外孙是数不尽的欢喜,而外孙正在他的怀中安稳沉睡,十分安详。

“爹,高煦都没睁眼睛,您就觉得像我?”躺在朱棣怀中的徐王妃撒娇道。脸上虽无半点血色,但少女的母爱神情溢于眉目。

清晨就已顺利产子,现在的她就只有浑身无力虚弱之感,双唇惨白,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此刻她能感受到的就只有后背坚挺的胸膛。

“妙云,辛苦了。”朱棣的细雨在徐王妃的耳边滋润心田,此刻她感觉再多的辛苦都是值得。

徐达轻轻地摇晃身子,生怕惊扰到外孙,一改刚刚温柔慈祥的面貌转过头对朱棣说道:“小子,过几天随我进京面圣。”

“全听岳丈大人。”

……

“等,等,等,等一下。”刘晟翀虽未听得入神,但是气愤到了磕巴的地步。

从一开始听到稳婆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三姑六婆”当中地位最低的就是稳婆,干的就是给孕妇接生的差事,感情这老头讲故事是打算从自己出生开始。

“老头你从出生开始说?”他非常不耐烦的问道。老年朱高煦今年八十四岁高龄,八十四年的人生经历那里是闲谈茶话能聊明白的。

朱高煦非常肯定的回答:“没错!就是从老子出生开始。”脸上的神情似有坏笑,仿佛这一屋子的人都上了他的当。

一旁年纪稍大点的徒弟们一阵子只得无奈挠头苦笑,尤其是二徒弟秦北望和三徒弟袁怀术二人。

他们跟随师父的时期,朱高煦还是威震天下的汉王爷。王府管教森严,无论是门客、徒弟,甚至是诸王子都非常惧怕朱高煦,对于对方的命令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违背。

而刘晟翀不同,那时的朱高煦已经一无所有,对于小徒弟的管理,自然少了很多威严,再加上刘晟翀的武功反而最高,在师父师兄面前才更加肆无忌惮。

此时刘晟翀却也无奈。

“提问!”他怀中的调皮儿子刘雪涯举手说道。

白发朱高煦非常优雅的摆手笑着回应:“讲。”

“师公爷爷,那个小孩是谁。”刘雪涯稚嫩的声音充斥懵懂。

“问得好!”刘晟翀两只手顶着儿子的头,拧着太阳穴似有恨铁不成钢一般,“傻儿子,老头讲故事肯定讲他自己了。”

朱高煦脸上满是骄傲自豪之色,他相信就凭他出生这一段就足够让在场的众人心生羡慕。原本的他地位尊崇,集万千光芒于一身。

“之前没听师父说过出生的时被行刺的事情。”二徒弟扒开一枚花生,边说边送入口中。

“废话!老子是长辈,怎么能可能和你闲聊这些事?”

另一边被阿浪称为原叔的原东河问道:“朱师父,那行刺的贼人确定是秦王和晋王的手下吗?”

朱高煦摇了摇头,“和我师父一样,也只是猜测,毕竟那些人当时在北平已经住了半年多的时间,比我父皇就藩到北平的时间都长。生活习惯早就改过来了。师父的审问只找到了一支传信用的爆竹,当时也很快封锁了北平的城防,却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即便后来秦王、晋王一直在和父皇、大伯作对,甚至后来大伯被他们害死也都有确确实实的证据,只是这次的刺杀的确没有真凭实据。”

刘晟翀:“你那师父不是让张玉跟着你爹进宫观察二王吗?难道没结果?”

朱高煦摇头,“没用的,张伯并没有见到二王,就算见到了,单凭只言片语也算不得证据,父皇不会相信,皇祖父也不会相信。”

原东河:“那还真是可惜。朱师父,您这两位伯父还真是歹毒。刚刚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

朱高煦倒是释然:“还好还好啦!叔伯们想当李世民也是正常的事情。在朝廷有大伯那样有文治之才的兄长,在边关有父皇那样有武功之能的弟弟,任谁都会被逼出恶毒之心。”

上代兄弟,恰如此代兄弟。

“两位王爷应该也对永乐爷起过歹心吧,不然不可能只想铲除师父。”二徒弟秦北望揣测道。

“有。”朱高煦回答:“不过他们不敢堂而皇之地派人刺杀父皇,父皇的身体非常健康,只得借父皇杀敌的机会伺机针对,不然刺杀皇子藩王会引起朝廷大乱的。以皇祖父的脾气,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届时,二王和他们身后所有无辜的人全都会死。皇祖父在位期间就会再多一次屠杀。”

对于他提及的屠杀,虽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众人却也都有所耳闻。

“皇祖父在位时,因为大臣们的渎职谋反之举,他杀了几万人。每一件事相关的人都会死。刚刚我提到的以权谋私排除异己的胡惟庸就是这第一件事,光是洪武十三年(1380)这一年他就杀了几万人。更别说后续因为胡惟庸而死的一干人等。不要着急,马上都会讲到了。”

听了朱高煦的陈述,刘晟翀心中也是一惊,随随便便杀几万人是什么概念。

“还有一件事!”朱高煦伸出食指,很认真的道:“不要打断我。千万不要打断我。”目光牢牢锁定着某人。

刘晟翀翻白眼,悻悻:“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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