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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的越久魏明道越觉得生活就是一堆不断发酵的大便,越来越臭,引来一群绿头苍蝇就跟自己放不下的那些破事一样,整日围在在耳边嗡嗡作响。那些逝去的感情也像是在放屁,有时响彻惊天动地,事后不留一点痕迹。有时蔫不出溜,回味后尽是恶心,都令人触不可及。

一言以蔽之他现在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银元市场行情已经回落了,自己的一百万仍然遥遥无期。母亲还是在找各种理由拒不还钱,一怒之下魏明道拉黑了她所有联系方式彻底与之断绝了关系。另一方面他的生活每况愈下,随着积蓄耗尽,以不得不开始动用信用卡了,每每这时心中对老太太的仇恨便日益加深,这个女人逼死了父亲,又将他最后的积蓄据为己有,以至自己接连错失好几个挣钱机会。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会活的这么辛苦。好在平日里靠倒腾收藏的银元挣点差价也能对付,但像以前那样天天下馆子的日子却也不敢再有了。

就这样一直对付到魏明道34岁,这期间曾有两个女人从他人生中短暂路过,一个叫祝英伦,陕北女子,某电视台主持人,认识时处于留薪停职状态,自称接了一个大项目,经常邶京西安两地跑,还带魏明道回西安谈“几个亿的生意”,住的是60元一天的快捷酒店。后来他们有许久没联系,再见面时却要开口借10万,说自己为了能主持上电视台一档节目倾其所有,不惜还信用卡套现了十万送给上面领导,眼看利息越来越高希望他能帮自己还钱,作为交换条件她愿意搬到他家里来。魏明道当然一口拒绝,就算他有十万也不敢这样借出去,特别是阅女无数后更加深有感触,女人如果不是因为爱上了这个男人,做出的任何承诺都会让对方以悲剧收场。然后,他们就没有然后了。

还有一个叫江晗的是众多混迹演艺圈不入流小演员之一,自称接过一些角色,演过什么魏明道到现在也没记住,只记得第一次见面便被她的美貌迷得要死,第二次对方出来忘了化妆,满脸的痤疮又把他吓得要死。与演艺事业相比,另一事业也被江晗做的风生水起,那就是男人。她总是有着数不完的应酬和饭局,借机对每一个新加上的男人优劣势做出详细分析后整合起来作为资源,她可以开着一辆不知从某位哥那里借来的豪车载魏明道出去玩,然后堂而皇之要求他出钱为车加满油,再借花献佛还回去博得车主好感。时间一长魏明道也看出其中套路自然无法忍受,二人大吵一架自此再无来往。

自31岁开始恋爱,一路谈下来尽是这等奇葩魏明道也很无奈,他开始反思是否自己的择偶观出了问题。古人有云:娶妻要娶贤。现在一细品竟觉得是这句话那样有道理,先前择偶时正是忽略了这个“贤”字才造就了那几段失败感情,眼看岁数越来越大,魏明道也算看明白了,美女这东西就不是给他这样的人预备的。再往后能遇到一个踏实的,凡事愿为对方考虑,最好能像薛茹那样照顾自己的就可以了,至于长成什么样,晚上关了灯其实都一样。这句话是老孟说的,但魏明道不知自己是否能过的了这道坎。以前每次看到那些灰头土脸的农民工牵着他们又矮又丑同样灰头土脸老婆在大街上晃悠时,他都会觉得不可思议,面对这么丑的女人,竟还有人能和她们造出娃来。也只有在这时他才由衷承认农民工的内心是多么强大。

明确方向后,他又开始了相亲之旅,却不是很顺利,一分析很大程度是自己年龄造成的,年轻小姑娘都开始叫他大叔了,大龄剩女依旧在用时间维系着她们最后的傲娇,一如既往的不拿正眼瞧他,而他也干脆破罐破摔,不再像过去那样鞍前马后各种买单只为博取相亲对象的“好感”。毕竟人是趋利避害的动物,好吃好喝地招待完了回去就拉黑失踪,这样的事多了他也就变成了一个精于和女人算计的人,面对女方故意将见面时间定到饭点也总是会想法将地点选在咖啡厅,甚至丝毫不在意对方未能得逞后对他咬牙切齿发出的咒骂。

但他也会感到恐慌,虽说男人四十一支花,可年轻时就不受女人待见的他,再加上一张历经岁月沉淀的脸,注定在相亲这条路上只会越走越窄,超前的危机意识让他更加渴望能早点安定下来,所以当黄阿妹坐到面前时,尽管没有任何感觉,魏明道还是和她交往了,因为她应该是一个贤惠的女人。

黄阿妹是广西壮族人,长相也与汉人不尽相同,她眼睛很小,笑起来就会眯成一条缝。直到第二次见面魏明道才发现这一点,之前涂着眼影,全程戴口罩,看不出与常人有何不同。

他们在相亲网站认识的,照片是黄阿妹整体轮廓,由于拍摄距离远人虽看不清,但她头戴扇帽穿着民族服饰的打扮却给魏明道留下了很深印象,可能正是猎奇感做祟才促使他给对方发了信,也就有了他们这次咖啡厅的会面,只是让他奇怪的是,黄阿妹始终不肯摘口罩,也不喝为她买的咖啡。他以为现在是特殊时期,对方只是防护过度而已,也就没太在意。

在聊天时黄阿妹始终都在迎合自己说话,这让魏明道很受用,但唯一的问题是与她聊了很久却始终聊不出感觉,他就有点想撤了,说话也开始有一搭无一搭,这时黄阿妹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魏明道脱口而出:“当然是会持家的,最好也会做饭。”

她一听笑了起来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那真是太巧了,我最喜欢做饭了,这些都是我平日里做的。”说着将手机伸了过来。在魏明道意识里,壮族人烹饪应该是以腌熏为主,比如他们腌制的腊肉。但看她调出的照片上各式菜系都有,还有几道是他爱吃的,便开玩笑的说不知能否有幸尝到她的手艺。

“这有何难。”黄阿妹大大咧咧地说:“我还喜欢以后天天给自己的另一半做饭呢,不过可以先做给你尝尝,你最喜欢吃什么呀?”

魏明道也不知怎么搞的,竟顺着她聊了下去,最后还约定第二天下班她来家里做番茄炖牛腩。聊得差不多魏明道看看表快七点了便提议一起吃饭,黄阿妹却迟疑起来,半晌才说:“今天算了吧,我晚上没有吃饭习惯,还是等明天我来你这儿做番茄牛腩吧。”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魏明道也迟疑起来,老实说如果是走在大街上,自己绝不会多看她一眼。可不知为何坐了半天没聊出感觉却聊出了下文。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搞的,或许是吃够了像庄静和马珺儿那种女人的亏,或许是很怀念昔日被薛茹照顾的感觉,总之他现在很纠结。

回到小区门口,远远就见传达室大爷迎了上来:“那个....今天有一个女人来找你,说是你地妈妈,还要给你带些东西,现在特殊时期我没放她进去就让把东西放这儿了。”说着一指靠近垃圾箱长椅,果然有个提兜在那,魏明道凑过去看,里面有一桶油,几卷卫生纸,包菜,茄子,两盒牛奶,还有一只信封,上面写着:牛牛,妈妈爱你。

他瞬间被这老太太恶心到了,平日霸占自己钱赖着不给时也不见她说这句话,现在用点蔬菜牛奶就想来彰显廉价母爱。想到这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抄起信封撕个粉碎,那兜东西也被他直接掼进了垃圾箱,又对传达室大爷说:“你做的很对,那个女人根本不是我妈,不知哪儿来的疯女人,脑子不大正常,下回她再来千万不要放进来!”

大爷却“啊呀呀”的叫起来,一个箭步冲到垃圾箱旁把兜子里东西往外捡,“你看你搞啥哩,多好的东西呀!你不要也别糟蹋呀...”魏明道没有理他,转身进了自家单元楼。但刚才的一幕还是多少让他有些尴尬,这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竟擅自跑到自己家门口,这以严重干扰了他的生活,他觉得很有必要警告一下对方,便拨通了舅舅电话,自从与母亲断绝联系,舅舅便成了他们之间唯一的传话渠道。

“舅,你告诉那个人别不要脸,今天还跑到我家楼下来了,你跟她说!要再敢来,我就把三里屯房子租出去到外面另找个地方,让她再也找不到我!还有请转告一声,也不要再给我送东西,那堆破烂全被我扔垃圾箱了,再送还扔!”自从两人交恶后,“那个人”就成了魏明道代指母亲的称呼,对外他更是不愿承认“那个人”的存在,别人问起回回都说父母双亡。

谁知魏明道这番话竟把舅舅激怒了:“我说魏明道你小子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浑呀!一点礼貌规矩都不懂,那可是你的亲妈,退一万步讲她再坏再混蛋也是你的亲妈,有这么和妈说话的嘛?你别老把注意力都放在钱上,要看长远一点,她米国买房被骗都是为谁?还不是为你,怕你以后没钱花,你小子一点好赖都不懂....”

见舅舅这样睁眼说瞎话魏明道感觉这天没法往下聊了,却不忘最后还要为此争执一番:

“你别老说为了我为了我,她逼死病榻上的我爸也是为了我?她从我这里骗走一百万到现在不还,搞得我都开始透支信用卡了!也是为了我?我还是那句话,她要不把我的一百万还回来,死了我也不给她收尸!总之你把我今天的话转给她就好了!”

挂了电话魏明道心情坏到了极点,他不明白怎么会摊上这样一个妈,提到钱就六亲不认,以至和她纠缠久了自己也变得冷血了。尽管电话里舅舅不惜余力像是在调和他们的矛盾,但自己家这些破事说不定早就被他笑话了多少回,有时魏明道感觉自己活的就像个笑话,无时不在开心别人恶心自己,就连今天传达室的老头也看了一回他的热闹。

日子过成了笑话却还得过下去,第二天晚上黄阿妹提着一兜子菜来了,这让魏明道感到很不好意思,刚想问花了多少钱却看对方正在环视屋中四周,只好带她家里大致参观了一下,看罢回到厨房黄阿妹喜笑颜开,把跟进来帮忙的魏明道推了出去,“啊呀,在我们老家男人进厨房会被人看不起的,你回屋看电视吧,等我给你做好吃的。”

魏明道还是不放心,中途又悄悄遛了进去,黄阿妹正在切菜,听到动静转过头来,一照面吓的他赶紧退出了厨房,她今天没有化妆,素颜出镜,眼皮耷垂出来的三角眼让不到30岁的实际年龄看上去又老了十几岁,特别是没了口罩遮掩,两个撅的跟河马一般高的鼻孔看着尤为醒目,当她张嘴笑时就从一排东倒西歪黄牙里还会龇出一对龅牙。

一睹黄阿妹真容后他顿时没了兴致,上次见到她捯饬完的长相感觉也就是中等偏下,想不到素颜出镜竟这般丑。但为不失礼节魏明道还是假装若无其事询问还需什么佐料,心里却在盘算待会该怎么打发她走。但一锅飘香四溢的番茄炖牛腩又让他改变了主意,这锅肉不光满足了魏明道肚里的馋虫也唤起了他对家庭生活的向往。接着黄阿妹又做了他爱吃的地三鲜和肉沫豆腐,这越发让魏明道觉得眼前女人真是贤惠,他开始思量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注重对方容貌了。

在他狼吞虎咽吃的汗流浃背的时候黄阿妹却没上桌,而是抄起拖把给他家拖地,弄得魏明道又是不好意思,赶紧拉她过来吃饭。

“好吃吗?”看着魏明道头也不抬干饭的样子黄阿妹笑了起来。

“好吃!刚吃急了都一下咬到舌头了。”

见魏明道这么说她更加开心了,掏出手帕给他擦汗说:“这么急干嘛?你要喜欢我就天天给你这样做,我看你这虽是自己的房子却也没有家的感觉,以后再好好收拾一下就好了。”

黄阿妹这番话瞬间让魏明道心里暖了起来,眼前这不就是自己在苦苦寻找的贤惠女人吗,以往的那些女友虽漂亮但都是自己跟在后面伺候,结果是不光累人还伤心,现在有一个女人可以这样伺候自己,年轻未婚就是丑点,可漂亮又不能当饭吃,但丑女人却可以天天给他做饭吃,晚上在床上关了灯也都一样,如果娶了她做老婆,自己婚后一定会过的很轻松。想到这儿他一把攥住了黄阿妹的手。

接下来就是发生该发生的事情了,可当洗完澡他们走进卧室黄阿妹却不干了,指着窗户说:“你看这窗户呀,连个窗帘也没有,我们在这里做什么对面的人都能看的清清楚楚。”魏明道笑了起来,“怎么会,我这里六楼谁看得见,再说对面是办公楼,现在没有人,你看他们窗户都是黑着的。”

但黄阿妹还是坚持不能这样,她转身跑进大屋,不一会拎着几本杂志回来了,朝他扬了扬:“这还要吗?”他瞬间明白了对方要干嘛,用旧报纸糊窗户,在农村都这么干,却不符合魏明道的审美,他刚想阻止,黄阿妹又从厨房捧来了吃剩的半锅米饭做浆糊,用杂志一页页贴满了窗户。魏明道顿时兴致全无,他虽不是个讲究的人,却也无法忍受有人把农村的生活方式带进自己家来。

黄阿妹这时也看出他有点不高兴,赶紧解释:“这不今天先对付一下嘛,暂时的,等买了窗帘就挂上。”魏明道没有说话关上了灯。可到了床上还是诸多不顺,他本以为老孟那句“女人不管长成什么样,晚上关了灯都一样”是不变的道理,却发现在自己这里一点也不适用。特别是在接吻时被黄阿妹突出的龅牙硌到嘴唇后,魏明道彻底放弃了,叹口气从她身上翻了下去。

“你怎么了?”见对方突然这般反常黄阿妹赶紧问道。却被他随意编个理由搪塞过去,“没事,这两天工作压力太大了,累着了。”

黄阿妹也不知是信了没有,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哦,那早点睡吧,明天给你炖黄鳝汤补一下。”便把身子背了过去。魏明道也将身体背到另一侧,这是他第一次和女人上床却什么也不想做。

第二天下班黄阿妹又来了,怀抱大电饭煲,右手拎一袋杂什,大包小包像是搬家一样,把开门的魏明道看愣了:“你这是....?”

见他傻愣在门口,黄阿妹不由娇嗔道:“还不快来接一下,昨看你喜欢吃米饭我特意把蒸饭堡拿来了,还有其它一些东西都是你厨房里缺的。”

魏明道显然被她这番举动吓到了,他还从没见过刚认识第二天就往对方家里运东西的,赶紧说不用,这下黄阿妹不高兴了,把袋子往地上一撂委屈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昨天用锅煮的米我感觉口感不好,为了让你吃上现蒸的米饭我才拿电饭煲过来,想不到你还嫌弃...”她这样一说魏明道也不好意思了,忙伸手把东西提了进来,黄阿妹这才破涕为笑:“今晚想吃啥?”

从这以后她就开始接连往魏明道这里运自己的东西,先是各种炊具,后面不是他拦的快连梳妆台都要搬来。这让魏明道有点恐慌,几次试探着劝她这里什么都不缺,把这些东西拿回去。每次她都是那句话:“那要不你也让我回去吧。”魏明道只好放弃了。

老实说有了黄阿妹,他的生活确实发生了很大改变,不光彻底告别了订外卖的生活,屋子也变得干净明亮起来,可他却总觉得还是缺点什么,特别是每个有黄阿妹在的夜晚,黑暗中凝望着身边呼声大作的她,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对着黄阿妹,他感觉自己失去了人生的一大乐趣:女人。

初时走在大街上,望着那些曾被他比作“烂桃”的美女,有时还会心有不甘多瞟两眼,和黄阿妹处了一个月下来他发现自己对女人算是彻底丧失了兴趣,这一切是先从看到美女没有了欲望开始的。就像很多人在医院查出了“胰岛素抵抗”,他想自己是患上了“荷尔蒙抵抗”,佐证是和黄阿妹除了那次不成功的亲热后就一次也没有过了。

为此私下里魏明道一趟趟往医院跑,检查做个遍也没查出什么毛病,为了证明不是自己不行,每次都举着手机给男科医生看黄阿妹的照片,最后还是大夫送他出门时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心病何需药来医”一语道破天机。回去后他就开始瞎琢磨,生活真是充满了矛盾,人就是最不确定的矛盾体:找个漂亮女友,感觉对方毛病一堆,还总担心会被别人惦记。找个懂事,疼人,别人不会惦记的,却发现在自己这儿又成了负担。

虽然黄阿妹很懂事,隔三岔五就自掏腰包在淘宝上订东西送过来,但这除了让魏明道很不好意思却并没改变什么。为了回馈黄阿妹的好,他也经常带她去吃她喜欢的烤鱼,簋街龙虾。五一的时候还一起去了趟昌平私汤温泉小院,也就是这趟温泉之旅彻底撕裂了一切。

在这之前他就不止一次问自己,为什么会和一个连姓生活都不想有的丑女这么耗下去,答案是与黄阿妹在一起他活的很舒服,毕竟活的漂亮和舒服是两回事,黄阿妹在家里他可以脱得一丝不挂不会被指责粗俗,一起出去也不会时刻被要求走路挺胸抬头,特别是他做什么都能换来对方的迎合,换句话说,他很享受黄阿妹为之营造的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生活。

但再丑的女人也是有底线的,在他们下楼等网约车的时候,黄阿妹突然问他:“买避孕套了吗?”

魏明道立刻明白了对方用意,却顾左右而言他:“这车也该来了吧,我去看看来了没有!”气的黄阿妹直跺脚,上车后便不再给他好脸,一路把头偏向窗外不说一句话。魏明道也不介意,现在对他而言,床上的鱼水之欢远不及泡在温泉池里舒服。

黄阿妹还不死心,进了温泉小院径直走进卧室几下脱光了衣服,回头冲还留在小厅里四处张望的魏明道喊:“我要睡午觉了,你来不来?”

魏明道见招拆招,“好呀,你先睡,我外面池子放好水就来。”

“你别来了!”黄阿妹气呼呼的走到门口,一脚踹上了门,但很快就反弹出了一条缝,魏明道知道她还在给自己机会,却不愿意进去,想不到昔日最喜欢和女人做的事情有朝一日他也会避之不及。

他回到小院给池子放满热水,却忘了现在是夏天。身子浸进去一会儿又被烫了出来,只好灰溜溜钻回屋子,搞的是温泉泡不成,黄阿妹又不理他,魏明道只好独自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渐渐的却开始伴着稀涕喷嚏不断,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困难,这种情形多发生在有人抽烟的地方,凭症状他感觉像是哮喘发作了,却又找不出过敏源,只好四下搜寻起来。

这番响动很快把黄阿妹从卧室惊了出来,“你这是在干什么?”她还没说完魏明道就一眼看到里面床头上正冒着烟的蚊香,顿时变得火冒三丈,疾步冲进卧室把燃着的蚊香掀在地上踩得粉碎,扭头对看愣了的黄阿妹说:“你不知道我有过敏性哮喘吗?点这东西想要我命?”

但不知为何,今天黄阿妹却和他犟了起来:“这是蚊香,又不是香烟。”

“那也不行,只要有刺激性的烟雾我都受不了!”

黄阿妹冷笑一声道:“你要这么娇气就哪儿也别去了,在家呆着吧。”这句话彻底将魏明道激怒了,瞬间拍案而起,事后想想也许他早就在期盼着这一刻。

“我都没责怪你弄得我哮喘发作,你却说这样冷血的话!不错,我有哮喘,比你们正常人都要娇气,我也不愿这样!但没有办法,你要嫌弃那咱们就算了。”说完他抬腿就往外走,急得黄阿妹大喊一声:“你回来!”

魏明道停住脚步想看看她说啥,谁知她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起来:“我之前照顾的你无微不至,今天就一点事没做好被你说成这个样子,我真是还不如你家的猫,上次我用脚拱它一下被你看到就跟碰坏了你心肝宝贝一样...”

面对黄阿妹的指责魏明道根本懒得解释,特别是屋里刺鼻的味道和歇斯底里的女人让他只想尽快逃离这里,于是拉开门栓,转身撂下一句:“我不和你吵,我们还是都冷静一下吧!”

见对方要抛下自己黄阿妹彻底崩溃了,抓起一只茶杯狠狠掷到墙上摔得粉碎,指着他破口大骂:“魏明道你这个王八蛋!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我?”

她越是这样,魏明道越是不想呆下去,匆匆留下最后一句:“这里我住不了先回去了,你就在这里过一夜,等平静下来我们再说。”然后也不等黄阿妹作何反应,迈步就出了小院,身后嘤嘤的哭声也未能将他挽住。

坐在回程的车里他倍感轻松,不知是因为呼吸变得顺畅了还是摆脱了黄阿妹的缘故,总之一切都结束了,人总是要经历过一些后才能知道想要的是什么,直到这一刻他终于认清了自己,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接受过黄阿妹,是她的委曲求全和百般顺从才让这段关系维持到现在,今天她竟敢顶撞自己,这让他再无留恋。这时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掏出一看是黄阿妹的又塞了回去,他已经受够了因为一看到黄阿妹就对女人无法产生兴趣的日子。

本以为他们之间就到这儿了,谁知第二天出门后他就收到了黄阿妹短信:“你能不能把我放在你那里的电饭煲还给我?”

魏明道巴不得赶紧处理掉这些她留在自己家的东西,当即回复:“可以,我一会儿把它们都放在传达室桌子上,你方便过来拿就可以了。”

谁知黄阿妹却不干了,“你不能这样!这不是在恶心我嘛?算了,东西我不要了,你替我处理了吧。”

看完这条信息魏明道没有搭理她,自己还有很多重要事情要处理,就在早上他被医院打来的电话吵醒,说母亲住院好几天了,一会儿要做手术让家属签字,当即被还睡意朦胧的他给骂了回去,等完全清醒过来一琢磨这正是个可以把钱要回来的好机会,自己就拿签字压她,不还钱就别想签字做手术,想到这儿他匆匆起草了一份还钱协议带着去了医院,谁知等按电话里说的地址找到病房,却被查房小护士告知老太太已被推去手术了,这让魏明道一脸懵逼,“不可能呀,医院规定不签字不是不能手术吗?”

小护士白了他一眼:“谁说没签字呀,对了,你是她什么人呀?”

乍被问到这个问题,魏明道有些迟疑,他实在不愿承认自己和母亲的关系,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说:“我是.....儿子,我是说我是她儿子。”

小护士一听也懵逼了:“那上午给老太太签字的那个个挺高的小伙是谁呀?这几天他天天来这儿照顾,我们都以为他就是老太太儿子呢。”

魏明道没有回答,但当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根据护士描述,舅舅还真把自己儿子派去了,再联想到他之前假借母亲口说的“谁照顾老太太以后鸟巢房子就归谁”这番话,此举意图自是不言而喻,为了捍卫还在母亲名下的自己那套鸟巢房子,他决定豁出去了,离开医院便就近找了一家烤串店灌下两瓶啤酒,然后醉醺醺的去了表弟任职的学校,一到他办公室所在楼道,魏明道便借着酒劲迫不及待耍起了酒疯:

“你们这是什么破学校!连老师都他妈的道貌岸然,还怎么教出好学生?你们有个叫国红斌的老师,天天惦记我们家家产,接近我妈想骗走我家的房子,国红斌!给老子出来.....!”

他的喊叫声很快吸引出了大批正在上课的学生和闻讯赶来的教职人员,一个自称是国红斌领导的戴眼镜中年人更是一个劲把他往办公室拽,而人聚的约多,魏明道越是来劲,口若悬河的对围观人群历数起了表弟的“罪恶”,直至恼羞成怒的表弟扒开人群出现在自己面前,

“魏明道!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你不管你妈我爸才让我去看大姑的,你以为你们家那点烂事我愿意管呀?我还告诉你,今后你和你妈爱咋地咋地,不要再扯上我!”

魏明道却依旧不依不饶:“你这几天老往医院跑给我妈做孝子是不是惦记我们家鸟巢的房子,国红斌!今天当着大家面你说清楚!”

国红斌涨红了脸:“孙子才惦记你们家房子!”引得围观学生们哄堂大笑。最后在自称国红斌的领导调解下,魏明道终以胜利者姿态昂首离开了表弟学校。回去路上他无比畅快,自己这番突然袭击打的表弟那叫一个狼狈,想到他当时气急败坏的样子魏明道又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次虽彻底伤了与舅舅家的交情,不过鸟巢的房子自此算是安全了。

解决完这件事他想找个地方放松一下,却在这时想起了马珺儿,和她分开以有半年了,但对这个女人的思念却丝毫未减,有时梦中还会出现和马珺儿携手漫步在伏尔加河畔的场景,特别是与黄阿妹待过一段时间后,他现在是越发期盼能够再见到马珺儿。在冲动驱使下,他又鬼使神差来到马珺儿家楼下,找个旮旯猫了起来,有了前两次教训他以不敢贸然上去打招呼了,生怕对方再叫来警察,只为躲在远处能够偷偷瞄上马珺儿一眼,哪怕只有一眼他也很知足。

不久一辆黑车缓缓驶进了小区,停稳后下来两男一女,虽然离得很远,他还是一眼认出了穿着黑丝露脐装,短裤与大腿根齐平的马珺儿,半年不见她看起来比之前更加妖娆性感,可后面的事情就让魏明道看不懂了,她被两人挟在中间,一个搂腰,一个勾肩膀还不时朝她屁股上拍几下,三人有说有笑的走进了楼道。

这一幕让魏明道彻底崩溃,至于他们是什么关系他以无暇顾及了,满脑子都是刚才辣眼的画面,即便这样也挥之不去心中对马珺儿美好的回忆,尽管来之前魏明道也曾不止一次设想过如果发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自己该怎么办,却没有料到她会同时和两个男人在一起,更不会料到昔日高冷端庄的女神竟变也得这般轻浮,再想想定是那两人向她许诺了通州或杭州的别墅,有一种女人给她希望就能从她身上得到一切,马珺儿就是这样的女人,他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过早的向她坦白,也许是自己太高估了彼此间的情谊,男人和女人注定要互相伤害,才会由恨生爱。

眼下魏明道就恨到了极点,在无情的现实面前却只有攥紧拳头对着空中一通乱抡,“表子!真他妈是个表子!”他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却换不来周围过路人的注意,直到裤兜里手机短信音的响起才让他稍微平静下来,又是黄阿妹发来的,篇幅很长足有二百多字,这让他看到了昔日苦苦挽回马珺儿时自己卑微的样子。

“昨天晚上是我不对,我没把你照顾好还那样说你,我不求你的原谅,只是觉得真的很对不起,请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再照顾你几天,你家的地我还没墩完,如果你要烦我也可以把我当成清洁工不必搭理我,就让我把你家的活干完吧,我真的很爱你,所以我放不下你.......”

这则短信让魏明道动摇了,虽然他就是因为厌烦黄阿妹才选择的离开,但在当下这个自己也很需要慰籍得时候,一切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他现在期盼赶紧找个精神寄托去弥补马珺儿带给他的不甘,哪怕只是过渡一下。黄阿妹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自是没人会拒绝。

于是魏明道又接受了她,只是他心里明白这一切终将会结束,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一个礼拜后,他们终于和平分手,他将黄阿妹留在自己这里的那些炊具按地址寄还给了对方,打包时又往电饭煲里塞了1000块钱,对于一直在坐吃山空的他来说也只能拿出这么多了,只为不想到最后还亏欠对方。

看着快递员离开的背影,他又想起了那段关于屎尿屁的感悟,每段感情的逝去都像是在放屁,就权当是又放了一个屁吧,只是这个屁不臭不响,后劲不小,崩了他一裤子粪汤。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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