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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3月23日随着大洋彼岸的川普大笔一挥签署了《对华贸易备忘录》,中美贸易战正式拉开序幕,魏明道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天发生的事情竟会给自己生活带来如此大波折,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先是自己接不到新生意了,接着合作的老客户和上家纷纷宣布破产,这使得魏明道被欠下的几笔尾款也无从追讨,生意的停滞令他沦为了真正意义上的社会闲散人员,无奈之下只好暂时闲赋在家,靠吃老本过活,这一年魏明道32岁。

突然闲下来后他将更多时间投入到考察国内市场形势和找老婆上,望着一条街上陆续倒闭的商铺,魏明道知道前者一时半会不会有什么起色,便一门心思相起亲来,薛茹的离去虽多少让他有些惋惜,但找老婆的步伐却不能停下,这之后通过各种途径他又陆续接触了几个,不是被人嫌弃身高就是抱怨他没车,这让魏明道很受打击。

周末到古玩店找老张聊天时提起这事他又忍不住忿忿起来:“妈的,现在这些女人都不知在想什么,自己在京城还什么都不是呢,充其量一北漂,却要求个子得高又得有眼缘,还他妈得有大house,车档次不能低于80万,这不是高富帅吗?有这条件的人凭什么找你呀!”

老张哈哈一笑,搓着串珠说:“所以兄弟你看到了吧?在京城剩男是因为条件不好,剩女是找不到条件好的,就算剩女人数超过剩男,那些条件不好的光棍还得继续当光棍,现在的女人呀不切实际的多。”

魏明道听了脖子一梗有些不乐意了:“我条件怎么不好,京城人,英国身份,三环两套房,虽比上不足吧,但配她们绝对绰绰有余了。”

“咳,没有说你....”老张说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将身子凑了过来,“哎我说兄弟,你一说英国身份我想起来了,你之前不是托我介绍对象吗?我老婆的同事有一表妹,也30多了,甘肃兰州人,姑娘长得可以,小170的个儿,在西二旗当小学英语老师,人家就一条件,找个有海外关系的,以后想出国生活。”

“是未婚吗?”

“废话,别看人家岁数大了点,还不是因为挑,你不是那个什么英国什么居嘛....”

“是永居。”魏明道打断他补充到。

老张挥了挥手:“不管那个,就说能不能留在英国吧?能,我就给你看她照片,你愿意了我去跟人家说。”

出于好奇魏明道决定先看看对方长什么样,想不到这一眼竟然喜欢上了,姑娘双眼皮,鹅蛋脸,一笑两个甜甜酒窝,让人看着很舒服。最主要的是对方单身未婚,岁数也和自己差不多,对急于结婚的魏明道来说是个合适人选。

一旁的老张看魏明道盯着照片眼睛久久不愿挪窝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成,留你张照片,回去等信儿吧。”

于是魏明道又千恩万谢拜托一番,在他看来如果这事成了那倒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没过两天老张那边就来信了,说姑娘约他两天后吃饭,推来了姑娘微信还特意叮嘱:“你们这事不管成不成的,可别把我这中间人坑了,这姑娘娘家听说泼辣的很。”

魏明道赶紧说不会不会,老张接着说:“趁这两天有时间,赶紧好好拾到一下自己,先去理个发吧,小姑娘可不像咱大老爷们之间那么的不讲究,怎么着也得第一面给人留个好印象是不。”老张这么说倒是提醒了魏明道,自己头发平日里都是蘸凉水固定,上一次理发还是好几个月以前的事了。

为了省事,他找到路边一家理发店进门就说要理个平头,剃头的是个毛头小伙子,人也楞,抄起推子按住他脑袋就招呼起来,完事后魏明道抬起头,看着镜中自己就像刚从监狱放出来似的,只好骂着娘付了钱,回去找顶棒球帽扣在头上遮丑。

尽管这样,魏明道也没忘记正经事,加上姑娘微信本想利用见面前这两天网上培养一下感情,但对方除了自我介绍叫庄静外就没怎么再说话,只是说自己忙有什么话见面时说,这让魏明道心里越发没底,甚至两天后的约会也不想去了。

但到了那天他还是去了,地点是对方学校附近的一家小饭馆,魏明道进去后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庄静正朝他招手,可还没走到跟前庄静又捂着嘴笑了起来:“你这人好逗呀,还戴一顶小黄帽”

魏明道赶紧解释:“那是棒球帽,庄小姐你好,让你久等了吧?”

庄静笑了笑不再理他,拿起菜谱专心致志的看了起来,这让刚刚坐下的魏明道心中顿时一沉,根据他以往经验,眼前这个姑娘应该是没看上自己。既然是这样,魏明道也不想再浪费精力和饭钱,借口接电话溜出门口,本想一走了之又琢磨着怎么也得和介绍人说一声,便原地打着转拨通了老张电话,

“喂,哥们儿,这妞嘴忒损,上来就说我像厨子,今儿估计没戏了,要不我先颠儿了?”

老张一听急了:“怎么着,你们不是约的六点吗,这才十分钟不到你就要走,点一桌菜把人家姑娘扔在饭店合适吗?你要这样以后咱也就到这儿了!你让我老婆以后在单位怎么处?”

魏明道一想也是,如果自己就这样走了老张那儿也没法交代,反正这种小破馆子吃一顿也没多少钱,就权当花钱请人陪吃吧。这样一想他又折了回去,姑娘这时以点好了菜,坐在那里望着他还是一个劲的抿嘴笑。

魏明道终于忍不住了:“庄小姐,你不会是觉得我长得像哪个喜剧明星吧?”

“那倒没有,我是觉得你哪里像个海归。”庄静边笑边说:“腆个肚子还穿件风衣,倒是像个厨子。”说完便捂着嘴笑的前仰后合,魏明道不免有些尴尬,坐在那里陪着尴笑一会才像想起什么,赶紧用手机翻出了昨晚从电脑上拷过来的一众英国时期生活照,“庄小姐说笑了,鄙人在伦敦上了三年学,又工作了一年多,你看,这都是我那时期的照片。”魏明道说着把手机递过去,人也走下座位移步到庄静身边,俯下身一张张翻给她看,他想用距离来测试庄静是否抵触自己。

庄静却没他想那么多全神贯注的盯着屏幕,“哎呀,你说你那个时候多帅,这么多人里面你比他们都好看,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呢?”她指着一张魏明道与几名同学在伦敦眼底下的合影边说边抬起头,一不小心与魏明道贴了个脸。

“哎呀,讨厌。”庄静捂着脸故作嗔怒道:“你快点坐回去。“

魏明道答应一声乐颠乐颠的回到了自己座位,他知道庄静并没真生气,趁着对方在夸自己赶紧接住话茬说:“其实我年轻时候也蛮帅的,那会儿瘦,精神!”

“呦~小哥哥,你现在也不老呀。”庄静竟然边说边给魏明道夹了一筷子菜,这让他受宠若惊,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又听她问道:“那英国那边是不是中餐超难吃呀,我有一姐妹嫁到威尔士去了,和我说在那边根本吃不上东北大米。”

“嗨,这就是中国人的毛病,在国内天天吃中餐还嫌吃的不好嚷嚷着要出国,等出去了洋玩意儿吃个一溜够,发现还是离了中餐活不了。”

“那你是不是也这样?听说你还拿了个什么留在那儿了,就不怕吃的不习惯?”尽管庄静表面上是在探讨吃,却不知不觉将话题引到了英国身份上,魏明道并没察觉到这点,依旧傻乎乎的跟着她往下说:

“我那个是英国永居,护照身份证还是中国的,可以不限次数往返英国,以后只要愿意在那边待够一年就可以申请换英国护照,至于吃嘛,我这人很随意,味蕾不发达吃什么都那么回事。”

庄静则假装若无其事的又提了一句:“那你以后还有回去的打算吗?”

魏明道笑笑,这个时候他以搞清了对方的醉翁之意,却一点也不介意,在他看来这个社会上男人都是在用自身优势吸引女人,有的靠长相,有的靠财富,如果只靠一张绿卡就能娶到老婆的话他很愿意就此交易,因为这是一笔不需要付出就能稳赚不赔的买卖。于是魏明道便顺着她说:“那要看我以后的老婆怎么想了,她愿意我就带她回去。”

庄静也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对令魏明道神魂颠倒的酒窝,她不再提国外的事情,开始一个劲儿给魏明道夹菜,看着他埋头干饭的样子,庄静突然停下筷子问:“你相信爱情吗?”

冷不防听到这句话魏明道还是觉得有点搞笑,女人就是这样,只有先把别的事情谈清楚她们才会和男人谈“爱情”。有人说爱情是盲目的,但女人是冷静的,那些大龄剩女也是向往爱情的,只是她们的爱情门槛太高,一般人迈不过去。至于什么是爱情,魏明道觉得那完全是人类为了区别动物走的一个形式,特别是中国人,从古至今凡是牵扯到“性”的都被视为庸俗,为了摆脱庸俗,人们追崇爱情。但这全程又飘忽不定毫无规律可言,也正因为这样才会有那么多人拍“爱情电影”赚得盆满钵满,他又想起了家里的三花猫,它也像人一样对于异性时常在拒绝和选择间徘徊,却不懂以“爱情”的名义行其事,只靠撅屁股,所以它很庸俗。

可眼下魏明道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谁知庄静又主动说:“我就相信,要是对面这人我没感觉,我绝不会和他坐超过五分钟。要是这人我认定了我就会一直爱他!“

魏明道乐了“这么说你对我有感觉?”

“傻子。”庄静抿嘴一笑,伸手摘掉了他的帽子,魏明道赶紧去挡,却还是露出了一头青茬,这一幕又引的她大笑起来:“哈哈,一看你就是直男,不过直男好,我喜欢直男。“

庄静这般迎合虽然让人感觉有点假,但魏明道却很受用,他也很快进入了状态,见庄静全程都没怎么动筷子,伸手一把抓住她手说:“这小馆子的东西没什么吃头,走,咱们换家你喜欢吃的,然后一会儿唱歌去吧?”

“你定。”庄静很顺从的跟着他站了起来,但当二人手牵手漫步街头之际她的话风又变了:

“对了,下回把你英国的学位证和那什么身份paper文件拿来看一下,你不是说还有两套房嘛,最好房本一块拿来,你别介意呀,其实不是我想看,是我要拿给我妈看,她怕我一女孩子在外面遇到骗子。”

这么功利的女人魏明道也是第一次遇到,虽然对方目地非常明确,却没有像他之前遇到的那些女人一上来就要这要那,况且他觉得庄静不过是要验证一下自己身份而已,便决定继续处下去。但唯一棘手的是除了永居文件,其他的学位证书和房本都在母亲手里,自打这老太太将从自己这里骗走的一百万转手送给骗子后,魏明道就不打算和她联系了。眼下为了庄静,他不得不又硬着头皮回了一趟鸟巢的家。

对他的到来老太太很欢迎,将魏明道让进来后拿出一摞厚厚的英文文件给他看,“这都是那家骗子公司给我的文件,上面全是英文我看不懂,你赶紧替我翻译一下,我咨询过律师,他们说还得打官司,有一家律师行和我说只要他们接咱们的案子准赢!只是律师费高一些要十几万,我想....”

“你想个屁呀!”魏明道一听她又要瞎折腾,顿时火冒三丈,一声厉吼打断了她:“天下哪儿有自称包赢的律师,用脚趾头也能想明白呀!被中介骗完又准备被律师骗,还有没有个头呀!是不是不把这个家底都折腾光你就不死心?这事儿它就是诈骗还得找警察!给你绕到法院三五年也判不下来!”

老太太赶紧说:”好..好...好,那就拜托你了,你拿着这些文件多往派出所跑跑。”

魏明道却不干了,“凭什么呀!签合同的是你,送钱给骗子的也是你,现在出事撂挑子的还是你,我该的着嘛!”

谁知老太太一句话气的魏明道又想破口大骂,“那里面可有你的一百万,你不想要了?”

他努力压住火,指着眼前这个时刻让自己抓狂的女人一字一句说:

“我只知道是你从我爸那里拿走了我的一百万,至于你拿我的钱干什么了我不管,你只需还我一百万就好,你要不还我还是会起诉你,然后咱们断绝关系!我已经彻底受够了!别人家都是当妈的为孩子准备钱,我不要求你像人家那样,但你也不能老算计我呀!”

老太太也不干了,一屁股坐到地上一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表演起来:“魏明道你有良心吗?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这是儿子该对妈说的话嘛!”

魏明道很想反驳她从小到大就没有管过自己,但想想还是正事要紧,便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那个,咱家那俩房本在你手里吧?借我两天,用完就还回来,还有我英国大学的认证一起拿来。“

“你要干什么?”老太太立刻警觉起来,从地上爬起来坐回到沙发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们都要算计我,想骗走我的房子?没门!”

魏明道只好耐心和她解释:“你想到哪里去了,是我新谈了个女朋友,人家要看看我英国文凭和房子是不是真的...”

老太太还是不撒口:“那也不成!你找的都是野女人,你现在没有工作,着急找什么对象?”

见和对方越说越不明白,魏明道也不想再废话了,拧开门扬长而去,但和庄静约好的第二天来家里参观,却不知该如何收场,他只希望庄静到时候能忘记这件事。

第二天庄静如约而至,魏明道和她在楼下吃过午饭才一起回到自己家中.进门后他又热情的带庄静参观各个房间,在看过主卧后庄静突然问道:“你这家有多少平呀。”

“房本上面积是61.5,别看不是很大,可这三里屯是什么地方呀?寸土寸金,商圈,大使馆,未来的时代广场!一般人有钱他也买进不来,在这里占一套房子未来就全有指望了,听说李嘉诚的儿子李泽楷正准备拆我家这块地儿呢...”

“你能不吹牛吗?”庄静捂着嘴笑了起来,突然想是想起了什么:“房本呢?给我看看。”

魏明道只好实话实说:啊呀,在我妈哪儿收着呢,回头我拿过来给你看。”

庄静有些不乐意了:“你这也太不实诚了吧,哪儿有自己的东西在别人哪里收着的,这房子是不是你租的呀?”

魏明道只好对天发誓,“怎么可能,要不咱一会儿下去问问传达室的大爷我是不是这里的户主?放心,下次肯定给你看,先给你看我英国身份吧。”说完赶紧跑到里屋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身份文件递了过来,庄静接过瞟了几眼脸上才有了些笑模样,魏明道趁机一把揽住她腰想凑上去亲一下,却被对方无情的推开了,

“好了,我们下楼转转吧,你这屋子里一股猫味儿!”

无奈之下魏明道只好说:“那你先走,我锁门。”临出门之际从兜里掏出一早准备好的两只避孕套狠狠掷在地上,这玩意儿现在肯定用不上了,那一刻他也明白了一件事,如果不将房本的事搞定,自己和庄静就无法继续升级关系。

第二天魏明道起了个早,满大街寻电线杆子,好容易找到一根,在上面铺满性病广告中搜到一家办假证的电话,最后和对方一番讨价还价以700元价格做了俩房本,到交货那天来了个鬼头鬼脑的农村妇女,怀里抱个孩子,收完钱才从孩子尿芥底下抽出两个红皮封面,魏明道翻开一看有些不对劲,朝阳区的房子盖的是海淀公章,而且页面比真房本大出足足一圈,本想找那农妇问个明白,一抬头却发现对方早逃得不见了踪影。

无奈下魏明道只好又对假房本进行二次加工,把写着三里屯的房本做旧后又故意将盖海淀公章的地方撕去一半再用胶条粘上,“海淀”两字却被抠了下来。

等再次见面魏明道将假房本拿出来庄静果然没有起疑,只是翻到粘胶条的那页才问了一句,魏明道赶紧说:“那是我爸妈以前吵架的时候被我妈撕坏的。”

“还有一个呢?”庄静问。

“那个鸟巢写的是我妈的名字,她不给。不过我们家就我一个孩子,以后这都是我的!”

“好吧。”庄静说着将房本还给了魏明道,“我大舅让我下午去他家吃饭,你和我一起去吧,他们家圆明园那边,不过去之前我得带你换身衣服,好歹你也是留过洋的人,怎么那么不会打扮自己,瞧瞧你这身是什么呀,我们老家年轻人都比你穿的洋气!”

见自己又被嫌弃了魏明道有些无奈,却也觉得没必要就此事与对方争执只好说:“那我们回家换吧?”

庄静看看表,“哎呀来不及了,我舅家离城里本来就远,再折腾一趟没必要,还是去商场买一件吧。”

就这样二人去了最近的商场,庄静倒是很尽心,拉着他一家家的店看,试衣服时却不允许魏明道发表意见,最后庄静看上了一件蓝白色竖条纹衣服,魏明道穿上后往镜前一站,摸着光茬茬的脑袋却感觉自己比囚犯还像囚犯。

“要不还是换一件吧,这件怎么看着跟囚服一样。”他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看法。

庄静把眼一瞪:“那是你心理作用,我觉得这件挺好,就买这件吧!一会儿再去给你选条裤子。”

魏明道只好乖乖付钱,然后在庄静监督下将那件“囚服”套在了身上,之后上了公交车,却感觉周围人都在和他保持距离。庄静说她舅家离圆明园不远,但等他们下车时都以到了清河地界。庄静带着他在一个农贸集市七绕八拐,迎面遇上了个拄着一条假腿的罗锅,她马上叫了起来:“舅!”魏明道顺着叫声望去,但见此人50岁上下光景,套着件满是窟窿的跨栏背心,右手拎了半袋猪下水,应该是今晚的晚餐。

魏明道刚想低声问庄静你舅是干嘛的,那罗锅以拖着假腿颤巍巍的过来了,“丫头,你们怎么才来呀,你舅妈他们都等急了,快和我走吧!”说着就将他们引到一辆三轮车前,罗锅让魏明道庄静坐后面,自己拱腰蹬起三轮载着他们一路向西。

一路上两侧尽是些破败厂房和低洼不平的庄稼地,魏明道看的饶有兴致,想不到在京城还能见到这种景,一旁的庄静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哼了一声说:“你别以为这地方跟个农村似的,住在这里的可都是在京城上班的!”

“可不嘛!”罗锅蹬着三轮也不忘插话:“我家的小四小五,一个在中关村卖设备,一个在魏公村自己给人修手机,这里有公交直通城里倒也方便的很。”

魏明道连忙辩解:”我哪儿有这么想,只是第一次来这里看着新鲜而已。”

罗锅一听有些不高兴了:“这有什么可新鲜的,谁不想住在市里面,只是那边租金高的离谱,还不够我们挑费的。”

就这么闲聊着他们驶进了一个看起来像城中村的地方,那里的胡同很窄,地上到处是积水坑,三轮车通过都很勉强,庄静舅将车停在一幢年久失修的筒子楼下让他们先上去,魏明道有些不好意思低声对庄静说:“要不要给他们买点东西?”却被白了一眼,“人家不需要,你别嫌弃就成了。”

事实上说不嫌弃是不可能的,像这样每层公用一个卫生间的鸽子楼在魏明道儿时记忆里都很少见,特别是楼道里到处挂着衣服,还有人蹲在门口用小火炉炒菜,空气中弥漫着烟味,霉味和来自厕所的骚臭。这是魏明道第一次见识到北漂的生活,而庄静却早已见惯不怪了,牵着他掀开旮旯里的房间户帘走了进去,里面一中年妇女正蹲在那里刮鱼,见到他们忙起身,手在围裙上蹭了又蹭说:“丫头你们来啦?先进小四那里歇会儿,饭一会儿就好,小五两口子也快回来了。”

趁此机会魏明道环顾四周,发现这不到12平的地方又被挂上布帘人为的隔成了两个房间,庄静带着魏明道进到最右边“房间”里,里面一个光膀子胖子对着电扇边喝啤酒边看手机。

庄静大大咧咧的叫了声“四哥”就拉着魏明道坐了下去,那胖子只是抬抬眼皮“嗯”了一声继续玩他的,倒是之后回来的小五夫妇很热情,陪着魏明道他们一直聊到开饭,这是魏明道第一次在别人家这么多人一起吃饭,八个人也就不到五个菜,除了条一斤多点叫不上名字的鱼和老舅带回的猪下水,其它三个都是素菜,与魏明道经历过的家庭聚会不同,这家人吃饭从不说话,只要不是吧唧嘴每个人都在拼命夹菜,在筷子与盘子碰撞声中几道菜一会儿就见底了,要不是庄静给魏明道夹了几筷子,他注定什么也吃不到。

事实上他也不屑去为了一口吃的和人争抢,自己现在虽不如前几年,也从未为吃饭发过愁,冰箱里冻满了各种肉类,不想做叫个外卖就好,而庄静则是从一个吃大锅饭的家庭里走出来的,但魏明道却一点也不在意,回去后还将庄静舅家的这段经历开玩笑的讲给老孟听,对方“操”了一声说:“哥们儿你可得当心了,在那样家境下长大的女人都狠着呢,因为他们从小物资匮乏,不去争夺就什么也得不到,为了获取更多利益甚至都可以六亲不认。”

对于老孟说的魏明道只是淡淡一笑权当是偏见,但也在暗中观察庄静,从老舅那儿回来后他们的关系终于升级了,一天庄静在他那儿看电视到很晚,魏明道趁机留她住下,庄静想了想说:“好,那你晚上不许碰我!不然我就走。”

魏明道赶紧说好,却真的当真了,晚上就规规矩矩躺在她身边瞪着天花板,最后还是对方忍不住了侧过脸对他说:“我可以允许你亲亲我。”魏明道这才像得到了信号,迫不及待地将庄静压在了身下。

从那之后庄静便频频往返他家,相处中魏明道发现她虽不像薛茹那样会做饭,收拾屋子却是一把好手,庄静爱干净,每次来家里必先把地拖一遍,再将柜子书架擦得一尘不染,俨然将自己当成了这里的女主人,她也是个精致的女人,连小猫都给扎上了蝴蝶结。

家里有了女人,他本以为自己又可以像薛茹在时那会儿逍遥自在,谁知一次他翘着二郎腿看电视,一旁拖地的庄静却不干了,将拖把往地上一摔,呜呜的哭了起来,吓得魏明道一个激灵赶紧跑过去安慰,庄静却还不满意,指着他边哭边抱怨:“你真是酱油瓶倒了都不带扶的,什么都让我干,这可是你家呀!我怎么找了这么个废物呀!”魏明道被她说的脸上有些挂不住,用脚踢开拖把说:“算了,你也别干了,我又没有强迫你做这些。”

谁知庄静并不领情,还是不停的抽抽,“那不行,你这地方脏的跟猪窝似的,我受不了,你也帮帮我呀,别一天到晚跟个大爷似的,不会干我教你!”魏明道只好说好,从那以后庄静打扫卫生魏明道都得跟在身后,但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很感谢庄静,是她让这个房子重新又有了家的样子。

但庄静也不是经常过来,她在西二旗有宿舍,一周看三天晚自习,俩人只有周末时候相处时间才会多一些,俗话说小别胜新婚,这样相处模式倒也融洽,直到庄静妈妈的介入打破了这一切。

在此之前魏明道就一直听庄静说她妈有俄罗斯人血统,是个金发碧眼的老太太,还说有机会带他见见,但没等魏明道去拜见未来丈母娘,对方的电话却先打了过来令,那一刻他有些猝不及防,电话中老太太又详细的问了一遍魏明道家世,特别是有关他在英国的一切,魏明道想这是未来丈母娘哪儿敢得罪,便毕恭毕敬如实说自己在英国有身份,还没房子,老太太一听不乐意了,

“啊呀,那你到底有没有打算以后带静静出国呀?要是没有房子你们回英国住哪儿呀?”

魏明道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阿姨,我过去在英国也是租房子住,但你放心吧,如果我带她去英国生活,到那边我会想办法买一套一室一厅,如果伦敦买不起就去伯明翰或爱丁堡。”

然而这个回答却未叫老太太满意,“就一套一室一厅还要跑那么远买呀,那些地方在英国就相当中国的三线城市,我家静静选择了你,你可不能叫她吃苦呀,静静英语好,以前都是找老外男朋友的,一个加拿大人,上一个英国人,这足以证明她是个优秀的女人,你找了她应该感到荣幸。”

可魏明道听到这话鼻子却差点没气歪,他实在搞不懂老太太这是什么逻辑,中国女人要靠找老外才能证明优秀?况且在英国这些年他不止一次听那些白人老外议论中国的easygirl(很容易得到的女人)有多好搞,这些女人对中国男人要车要房,但为和外国人交往倒贴都乐意,为此他深深鄙视这些崇洋媚外的中国女人,要不是老太太嘴漏,他还怎么也不会想不到自己交往对象就是一easygirl,这让他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于是他随便应付了老太太两句挂了电话,转过来又打给庄静,“是你把我电话给你妈妈的?”

“对啊,今早我妈要你电话说要和你嘱咐两句,我就给她了。”

“那你怎么不和我说实话呀!”一想起庄静在谈过老外这件事上瞒了自己那么久,魏明道说话就没好气。

庄静大概是感觉到了他的态度,也跟着提高了声音:“你凶什么呀?吃枪药了吧!这一天天有病似的。”

魏明道不为所动继续追问:“我问你,你是不是谈过两个老外?这还是今天你妈告诉我的,这事你怎么一直不和我说呀!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庄静冷笑一声:“就这个呀?也至于你大惊小怪朝我嚷嚷?这有什么呀,找外国人做男朋友也是认识世界的一种途径。”

“放屁!”魏明道终于忍不住骂了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般勇气,“认识世界就一定要找外国人呀?那你要融入世界是不是还得给他们生个孩子?你知不知这些老外多滥交呀,他们很多都有性病....”

“你才有性病!”庄静尖叫起来:“你有神经病!不要理我了!”

“你这....”魏明道还想说什么,却发现已经被对方挂断了,想不到这段感情又这样无厘头结束了,说不上为什么就这样被甩他竟有些不甘,可对女人一味的委曲求全换来的也可能是自己在张丽那里的下场,研究女人真是一门学问,两千年前孔子就曾感叹天下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近则不逊,远之则怨。现在他就在重蹈孔夫子都没搞明白的覆辙,话说孔子当年都没搞明白,魏明道更是不可能。

他听人说忘记一段感情的办法就是马上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于是他又回到了相亲约吧,那一晚红娘给介绍了三个女孩,其中两个魏明道看着还成,没想到见面后一个嫌他个矮,一个说没眼缘。眼缘是个什么东西?魏明道提起来就想骂街,但现在多数女孩都以此为标准。而自己显然不在这标准之内,这也意味着他的选择不会很多。魏明道于是不得不承认,自己感情道路这般坎坷,一半是输在了没有眼缘上。

第二天魏明道就没有闲功夫去哀叹这些了,他突然觉得下面很痒,自己在英国的时候曾亲眼目睹那些老外有多乱,而自己和庄静办事时又有两次没戴套,想到这魏明道就开始后怕,心中也越发怨恨庄静,之后的两天他一趟趟往医院跑,直到感染四项检验全部是阴性才总算松了口气,拿着化验单刚走出医院,一个眼熟的号码打了进来,想不到接通后竟是庄静妈妈,这一次她换了种平和的口气:“怎么?小魏呀,和静静吵架了?”

魏明道毫无思想准备,只能哼呀哈呀的应付着,庄静妈妈叹了口气说:“小魏呀,你也是个急脾气,阿姨上回话还没说完呢,静静和那两外国人也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只是牵牵手而已。”

魏明道“嗯”了一声,他已不关心庄静和那俩老外到底怎么样了,但排除性病四项后,他也不再怨恨庄静。而电话那头庄静妈妈依旧自顾自说个不停:

“静静那天和你吵完后也不好受,但她是个要强的女人,有什么都自己忍着不说,但我看得出她还是很爱你的,天下小情侣在一起哪儿有不吵架的?你是男人,应该主动去哄哄她,她对你也是真心的,你们好好过,以后生了孩子我来给你们看.”

见老太太越说越远,魏明道哭笑不得,说实话自从知道庄静那段历史后他就不是太想继续了,但现实是残酷的,魏明道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他不像那些自身条件好的男人说换人就换人,就这样与庄静分开下一段感情还不知何时才能出现,但他马上就要33了,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那是指各方面条件好的男人,肯定不包括自己,至于媳妇,只要对方没有品行问题,有也总比没有强。

所以借这次庄静妈妈主动打来电话,他也就势顺坡下驴,但为了不让自己太廉价,他坚持让庄静联系自己,老太太倒答应的挺痛快临末了又来了一句:”那你们好好的,我处理好手头事过几天就来看你们!”

魏明道很想说你别来,不知为什么他从心里已然怕了这老太太,她一出场就搅得自己与庄静大吵一架,这要是真人到了跟前还指不定又会发生点什么,但话到了嘴边说出来的却是:“好,好,那到时候您提前和我们说。”

就这样他和庄静又和好了,但他们相处中却都心照不宣,谁也不去提那段惹人不快的情史。这次和好后魏明道感觉庄静对他要比先前好了一些,她开始试着做饭,做家务也不要求魏明道必须跟在身后了,晚上还会提前为他预备好洗脚水,这一切让魏明道很是受用,受用之余则是感动,因为这份感动,他慢慢接受了庄静的过去。

就在他们和好一个礼拜后,庄静妈妈突然不期而至,这时二人以在试着讨论结婚事宜,庄静要求魏明道先带她去英国找好房子回来再结婚,外加30万彩礼,买一辆三四十万的车和三里屯房子加她名字。魏明道听了心中暗骂她有毛病,照这个样子结一次婚自己就的倾家荡产,便婉转的告诉她如今中美贸易战,自己生意不是很好,已经很久没挣到钱了。谁知庄静却把脸一耷说:

“你没钱接什么婚?要是我娶你你一分钱都不用出,你入赘到我家改名跟我姓,叫庄逼得了!”

“那我要是没钱是不是就不接了?”魏明道被她一说也来了脾气。

庄静冷笑一声:“那就先这样谈着呗,什么时候谈妥了再结。”

魏明道记得那天二人最后是不欢而散,到晚上的时候庄静又打来了电话说她妈明早九点到京城站,魏明道说那好呀一起去接。庄静却不知怎么想的来了一句:“我明天可能看早自习,而且我那里离京城站太远,要不你自己去接吧,我把妈妈的照片发你。”

魏明道一听被气乐了:“你就不会请个假或和人换个班,那可是你妈呀,你妈来了你自己都不操心等谁呢?再说了我天生脸盲,又没见过你妈,接错了咋整?”

“那你也太废物了。”庄静说:“连这么点事都干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魏明道彻底被气坏了,直接说你不去我肯定也不去。但第二天他还是起了个大早打电话给庄静,却发现怎么也打不通,一气之下埋头继续睡觉。谁知才迷瞪一会儿就被阵急促敲门声吵醒了,他颇有不满的喊了一声谁呀。谁知门外传来的竟是庄静妈妈声音:“小魏!你怎么也不来接我呀!”

魏明道顿时睡意全无,一边暗自寻思这老太太怎么找到这儿来了,一边胡乱套好衣服,又罩了条大裤衩赶紧把门开了,却没有寻见庄静口中的金发碧眼老太太,外面站着的是一拎大包小包的典型中国大妈,她眼珠子是黑色的只是把头发染黄了。

还没等魏明道反应过来,那老太太便拎着全部家当挤进了屋里,一屁股坐在客厅椅子上喘着粗气说:“你们这俩个孩子也真不懂事,把我这么一个长辈撂在火车站这么久谁都不去接!静静上班忙你来接一下怎么就不行了?”

“那您...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魏明道小心翼翼的问。

“静静给的你家地址!”老太太说着俩眼球滴溜溜的绕着屋子转。魏明道侍候在一旁暗自叫苦,早就听老张说起庄静老娘泼辣,想不到庄静竟直接把人发这儿来了,她自己却该忙啥忙啥。

正当魏明道不知怎么办才好时,老太太又说话了:“有什么喝的没有,去给我拿点喝的,火车站一瓶水要十块钱专坑我们外地人的!”

“那您吃饭了吗?我带你下去吃点东西。”魏明道边开冰箱拿水边说。

老太太摆摆手:“不急,不急,浪费那个钱呢,中午就随便在家里吃点,晚上等静静回来再说。”

魏明道赶紧称是,安顿好老太太一个人跑到外面楼道给庄静打电话,这回庄静接了。一上来他赶紧诉苦:“你怎么回事,把你妈弄家里来了?不是说给她订个酒店嘛!”

庄静“嗨”了一声说:“我妈说没必要花那个钱,你把卧室让她住你睡客厅沙发不就行了?”

魏明道却不想找这麻烦,“那还是算了吧,我整个房子都留给她住,我睡酒店去!”

庄静一听不高兴了,“你怎么就这么抵触我妈呀!”

魏明道张张嘴还想说啥,却从家里传来了老太太呼唤声,他只好跑了上去。只见老太太正在他卧室弯腰拆枕头套,吓得他“哎呦”一声:“伯母您快歇着。”

老太太此刻正拆的不亦乐乎头也不抬地说:“小魏,不是我说你,你们年轻人生活就是不讲究,你这枕套多久没换了?这得沾着多少细菌呀,幸好来的头一天我们那儿商店床上用品打折,我一口气买了好多,给你们也带了一些,以后你和静静一年都不用买枕巾被单了。”说着老太太打开包裹就开始往外掏,魏明道赶紧阻拦:“伯母,不急不急,您大老远过来,先歇会儿,歇会儿。”

但老太太又瞄上了窗台上正埋头舔毛的三花猫,“我说小魏呀,打一进门我就看这小东西在屋里上蹿下跳的,电视上可都说了,这些带毛动物都是细菌携带者,和它们长期混居对人体不健康,而且你也得给它洗澡呀,你看它毛都打卷了。”

“是,是,洗....洗...”此刻魏明道感觉这老太太简直太碎叨了,和自己妈倒是有一拼,最后好说歹说才哄她去了客厅,这才拿起手机叫外卖,间歇抽空偷瞄两眼,那老太太倒也不见外,用遥控器对着电视不停的捣鼓,趁这功夫魏明道借口到楼下餐馆取饭又偷偷溜了出去,他打给老张想问问这老太太究竟有多泼辣。

“我也是听说的,那小姑娘和你说过没有,她妈早年就离婚了,后来又跟一带孩子男的在一起搭伙过日子,不知领证没有,没几月就和人家打的人脑变了狗脑,反正是听说这老太太离过四次婚!中间还有人说她是骗婚的。”

“操~”魏明道感叹一声,挂了电话不由有些迷茫,他不知从小受这种家风影响的女人适不适合做老婆,以前在一起时庄静也从说过她妈的事情,但到目前为止魏明道觉得庄静还是蛮正常的,只是脾气差点,他也看过庄静户口本,上面写的是未婚。

无论如何他还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毕竟拿当妈的不是去考量她的孩子也不稳妥,但有一点魏明道不得不承认,和这老太太在一起他就浑身不自在,他只盼时间能过得再快一些,快到让庄静赶紧回家。

等魏明道拎着餐食推开门的一瞬间,眼前景象令他差点崩溃,家里三花猫湿漉漉的哀嚎着从自己脚下跑过,再看老太太戴着手套蹲在他都不知丢到阳台多久的红盆旁喘粗气,盆中盛满了不明液体。毫无疑问这是老太太趁他不在时把猫给泡了。

“伯母,你这是....”魏明道皱着眉头走过去,接近红盆时里面的味道熏得他干呕起来。

老太太则满不在乎地说:“嗨,你出去后我也没事干,就手给猫洗了个澡,以后它都不会再长跳蚤了.”

“您用的是什么?”

“消毒水,我从老家带来的,本来准备给你们消毒屋子用。”

魏明道一听顾不得和老太太废话,赶紧跑过去看猫。可怜的猫哪里受得这般惊吓,在床底下缩了一下午,好在最后缓了过来,可是不知老太太用的是什么消毒水,愣是把花猫漂成了黄猫。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庄静妈妈先是围绕房子的事与魏明道唠个不停,大概意思是嫌这个房子小,结婚不能住这儿。聊完房子又聊出国,总之一下午魏明道什么也没干,憋在屋里陪吃陪喝陪聊,直到庄静回来才算是解脱。

晚上三人去烤鸭店吃烤鸭,路上魏明道特意拉住庄静与老太太保持开距离,”晚上怎么着呀?你不回去了吧?”

庄静”嗯”了一声,“我妈说晚上跟我在你这儿睡,好久没见了她想我。”

“那我怎么办呀?”

“你睡沙发呗,搂着你的猫,或者回鸟巢去。”

魏明道撇撇嘴:“鸟巢还有一个比你妈更可怕的。我还是出去住酒店得了。”

庄静听了马上伸手掐了魏明道一把:“说什么呢,你妈才可怕!告诉你,这几天陪我妈表现好点。”

魏明道疼的尖叫一声,本还想将老太太漂猫的事抱怨给她听,老太太却回头冲他们笑了起来,“哎呀,你们这么恩爱我真是太高兴了,小魏呀,以后到了英国你也要这样对静静好。”

不知为何听了这话魏明道浑身不自在,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劲,他一直不愿承认这对母女太功利,包括庄静,第一次见面就要看他英国身份证明和房本。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和庄静能在一起完全是因为英国身份,他曾听作为过来人的老张讲过,婚姻和爱情完全是两回事,就看你找的是什么了。婚姻结合的前提是彼此都有利用价值,说白了就是两个人互相利用,爱情相对要纯洁一些,却又可遇不可求。但魏明道现在要的是婚姻,他只希望早日和庄静将生米煮成熟饭。想到这儿,吃饭的时候魏明道又发微信给庄静:你妈什么时候走?她在的这几天你也必须每天回来呀,要不我一人应付不了!

庄静看了微信却无任何反应,转头和她妈聊起了老家的事情,饭后魏明道和老太太都抢着结账,魏明道慢了一步又被庄静掐的深吸一口气,好在他及时挡回了老太太钞票识趣的用二维码付了账,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哎呀,第一次见面哪儿有晚辈请长辈的,那小魏呀明天我带你去买点东西吧。”

魏明道赶紧说不用,出饭店叫了辆车将她们送回家,自己却开始为订酒店发起愁来,他现在经济以不比从前了,虽说在吃老本却一点也不影响花钱速度,谁叫京城消费全国榜上有名呢,魏明道感觉照这样坐吃山空下去用不了两年自己就会沦为彻底的无产阶级,这也让他第一次为钱产生了深深的忧虑,他又想起了被母亲骗走的一百万,如果能要回来自己说不定还能东山再起,但现在这笔钱已落在了骗子公司手里,想把钱要回来唯一途径就是和母亲合作,那个他不是很愿意再见到的人。

思来索去,他最后订的是200多一晚的快捷酒店,想到老太太可能还要呆一段时间,便直接付了一周的钱。谁知躲出去了也没得到安生,第二天早上不到八点熟睡中的魏明道便被老太太一通电话轰醒了,说让他赶紧过来,要带他上街买东西。

魏明道不想占这样的便宜,但不去又怕庄静知道了和他吵,便权当是将“三陪”进行到底,还以为老太太要带他逛SKP,谁知却被拉到了距家不远的京客隆。一进超市未来丈母娘便指着四周货架问他最想要什么,搞得魏明道哭笑不得赶紧说什么都不要,对方还不死心又问平时爱吃什么,魏明道刚说是肉就被拽到了生肉摊,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怀中便多了来自未来丈母娘馈赠的五斤猪肉。

回去路上拎着五斤猪肉魏明道彻底懵逼了,但回想起庄静娘家人吃饭时你争我夺的场面,这五斤猪肉也许便是他们那里人最高的礼节了,这样一想他也就释然了。回家后魏明道本想借口自己公司有事先撤,却被老太太强留下来听她讲了一下午庄静小时候的故事,在这过程中魏明道焦灼的有些撑不住了,他想等晚上庄静回来和她好好谈谈老太太的事情,谁知五点钟的时候却接到庄静打来的电话,说今天有点累晚上就不回来了。

魏明道一听急了,拿着手机跑到外面诘问对方:“你不回来留你妈和我在这儿算怎么回事?我们还等你一起吃饭呢。”

谁知这一下二人又吵了起来,也不知为何今天庄静火气特别大,劈头盖脸对着魏明道就是一顿臭骂,大概是这两天被老太太整毛了,魏明道也不示弱怎么来就怎么骂回去,最后直至在电话里吵分了手。那一刻魏明道突然有些迷茫,他想不通自己过去无条件迎合女人最后的结果是分手,现在懂得坚持原则却还是落得同一下场,女人,令他越发搞不懂了。

没想到回家后另一顿骂又在等他,刚一进屋就被老太太戳着鼻子骂了个狗血喷头:“我都听到了!你怎么能够欺负静静呀?真是没良心呀!她对你多好呀,又给你做家务又陪你睡觉,她在外面那么忙你还不让她省心?你真是混呀....”

如此短时间就被庄静母女轮流骂了个遍,魏明道也是够了,他冲庄静妈妈大吼一声:”够了,她先前也不是只和我一个人睡,我们已经分手了!“然后冲进卧室锁上了门。外面庄静妈妈依旧哭哭咧咧地骂个不停,接着魏明道听到了冰箱被打开的声音,那是老太太在拿回自己的五斤猪肉。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大门一声闷响客厅又恢复了平静,魏明道这才开门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见庄静妈妈真的走了才入如释重负长出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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