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赶紧抱着徐枚迎了上去：“妈妈，是我！我是你的渭儿。”

“我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我的渭儿！”老太太一下子倒在徐渭的怀里，哭了：“我只说这我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呜——”

此时两岁的徐枚在也在徐渭的怀里哇地使劲地哭了起来，老太太赶紧抱着徐枚，“这是你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徐渭点了点头，老太太激动地说：“我的好孙子，都这么大了，奶奶却从来没有见过，——来让奶奶看看。”老太太伸手去抱徐枚，徐枚却哇哇大哭。老太太心痛地说：“孩子哭得多悲痛呀，一定是饿了，你看孩子瘦得皮包骨头，先给他弄点吃的吧。”

徐渭为难地说：“妈妈，我也知道他饿了，但我没有东西可给他吃了。”老太太说：“我兜里还有一点米饭团，是昨天讨饭的时候人家给我的，我一直放在兜里没舍得吃，你要不嫌脏的话就让孩子吃了吧。”徐渭点了点头，老太太从兜里抓出一把脏兮兮的有点发馊的饭团，塞到了小徐枚嘴里，徐枚张开饥饿的嘴猛地吃了起来，因为饿得太久了，吃得太急了，噎住了，直翻白眼。老太太赶紧用讨饭的碗在路边的水坑里舀了一碗水，喂给徐枚喝，徐枚这才缓了过来。

徐枚吃饱了，不再哭了，在老太太的怀里睡着了。徐渭看着母亲，母亲也看着徐渭，徐渭问：“妈妈，你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被卖到别人家了吗？那一家人不要你了？”

老太太说：“我被卖到的那一家的主人死了，他们家里觉得我一个老太婆没用了：老了，不能劳动了，连卖都没人要我，于是就把我赶了出来，我也只能沿街乞讨为生，如果讨不到东西就只能拾垃圾吃。”老太太长叹了一口气说：“渭儿，我们还分开吧：我还乞讨去。你带着一个孩子已经不容易了，我老了，没用了，我不能再跟着你给你增加负担了。”

“不！”徐渭立刻拉住妈妈的手说：“妈妈，不要离开我，我们在一起生活吧，全世界都可以不要你，但我不能不要你，你是我的妈妈。只要有妈，就会有家，妈在家就在，只要有你在，我心中就有底气。”徐渭拉着妈妈的手说，老太太含泪地点了点头。

徐渭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母亲，在大街上四处漂流。但此时徐渭心中是甜的，因为母亲毕竟回来了，多少年了他一直梦想和母亲在一起，现在终于实现自己的愿望了，虽然穷，但是毕竟有母亲在，小人有母，有母亲的人是快乐的，有母亲的生活是美好的。虽然落魂，但是徐渭并没有绝望。有了妈，他顿时觉得有了新的期寄：他要养活妈妈。

老太太说：“渭儿，你满腹才学，不应该像我一样在街上乞讨，你教书赚钱为生吧。”徐渭拉着妈妈的手说：“好吧，不过我们离开绍兴到远方去吧，绍兴虽然是我们的家乡，但这里已经没有我们什么了。”妈妈点了点头。

徐渭抱着孩子、拉着妈妈一起走了，离开了家，离开了故乡。故乡已经破碎，家已经不复存在了，何必留恋呢？离开这让他伤透心了故乡，到异乡去闯荡，到异乡去谋生。带走自己的母亲，自己对故乡便一无所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