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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胤,请进!”

青年站起身扯了扯西服领口,深吸一口气,快步走进了办公室内。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面试过程,一阵紧张感突如其来,他感觉大脑进入了宕机模式,组织的面试语言在脑海中只留下一片片空白的雪花。

“苏先生,本次面试已经结束,面试结果稍后会以短信的形式通知您。”

苏胤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感觉腿脚发软,有种浑身脱水的虚浮感。

“这次又得挂了,说了别紧张别紧张,就是控制不住!”

临近地铁站,一条短信发了过来:苏先生,很遗憾,您未能通过我们公司的面试,抱歉!

尽管心中抱有一丝幻想,但现实还是无情地摧毁了那仅存的希望。第三次面试,依旧以失败告终。

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广海市的地铁二号线人潮汹涌,苏胤挤了几轮才坐上了回家的地铁。

地铁上,他注意到了身旁那道身穿纯白色羽绒服的熟悉倩影,江舒雨。

细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双肩,脸上的淡妆使她看起来更加白皙无暇,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瞳孔隐藏着清水般的明亮透彻。

真巧!他心中这般想着。

“苏胤,真巧,在这都能碰到你!”

苏胤听到那清脆的声音,对上了那双纯净的双眼,心底微微颤动。“是啊,好……好巧。”言语有些磕绊。

江舒雨微微一笑,打趣道:“怎么?和我说话你很紧张吗?”

“没,没有,只是没想到这么巧碰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开玩笑啦,你这是刚下班回家吗?”她问道。

“不是,我刚面试回来。”

“面试还顺利吗?”江舒雨接着问道。

“还好,问题不大。”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直到列车到站的广播传来才结束了话题。

“我到了,拜拜!”

“拜拜!”

车门开启,她回眸隔着人群望向苏胤,“你还有没有其他话想和我说?”

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很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廓。

他笑了笑,只是挥挥手。

江舒雨挤进人潮,下了地铁。

“车门即将关闭,下一站:潢边,有需要……”

车门关闭,苏胤望向窗外,他看到了那道倩影静静伫立在人潮中。

她笑了笑,朝他挥了挥手。

列车启动,“嘉和望岗”四个黑色大字在窗外墙体上显得格外清晰,然后瞬间呼啸而过。

蒙蒙薄雾笼罩在广海市的夜空,整个城市如同笼罩在一片迷雾中,霓虹闪烁的灯光给迷雾染上了五彩斑斓的颜色。

下地铁后,苏胤漫无目的地转了几圈,不觉间走到了润丰饭店,想起也有几天没来过店里了,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店外天寒地冻,店内也颇为清冷,平时几乎满座的饭店此时只有一个中年男人在吃饭喝酒。

“赵叔!”苏胤朝着中年男人喊了一声,中年男人并未搭理,依旧闷头喝着白酒。

苏胤有些疑惑,对着坐在前台发呆的黑脸青年询问:“黑子,赵叔这啥情况,看来心情不大好啊,平时他都不喝酒的。”

黑脸青年名叫赵钧,是苏胤自小的玩伴,他从小身材就异于常人,比同龄人都高大一截。长大后更是身材魁梧,接近两米的身高加上粗壮的体格让他看起来像一座人型铁塔,加上面色黝黑,大伙都叫他“赛张飞”。不过苏胤觉得“黑子”这名字更适合他。

赵钧撇了撇嘴,“不知道啊,前几天去了趟外地,回来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晚上还不让营业,一个人在那喝起了闷酒。”

一阵冷风袭来,门开后进来一位身穿白色长褂的老者。

“您好,饭店今晚休业,麻烦您改日再来。”赵钧起身告知。

老者双手负于身后,雪白的头发在背后用草绳束成辫子,下巴的胡须修剪过,只有浅浅的一茬白须。脸上皮肤光滑红润,并无衰老的痕迹。

他环视一眼整个屋内,然后径直走向赵远山,引得赵钧和苏胤两人面面相觑。

待到跟前,赵远山才注意到老者的到来,他一脸激动,欲要起身行礼。

老者按住他肩膀,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起身,接着便与赵远山对坐着。

然后自顾自地取过酒杯,斟上一杯白酒。

他静静看着赵远山,眼睛乌黑深邃,眼神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沧桑感。

“你既传信与我,想必此刻他们已经来了。”

老者徐徐开口。

“二十年的苟活,该来的终会来的。”

赵远山脸色淡然,饮了一口白酒,苍白的脸色愈发显得萎靡。

老者提起酒杯,抿了抿一饮而尽。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是修行界的信条,也是修行界的诫条!”言语淡漠,又带着几分肃杀感。

“我观你命魂破碎,剧毒已侵诸阳之首,即将身消道陨!即便贫道施援,也不过是镜花水月,徒劳无功而已。”

他眼眶微微泛红,开口祈求:“上官道长,我知自己时日无多,此番劳烦您非为我性命。实乃我兄长当年尚存一子,烦请道长护他周全!”

“贫道隐居山林潜心向道多年,无意掺和世俗的恩恩怨怨。但你兄长毕竟曾拜于我门下,唤我一声‘师父’,许是尘缘未了。也罢也罢,这桩因果我接下便是!”

赵远山闻言,双手高举酒杯,饮尽杯中酒。

“上官道长高义,赵某感激不尽。若有来生愿为上官道长立像奉香,日日敬拜!”

“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为而弗争。”老者心头微微泛澜,似有所悟,向着门外而去。

寒风萧萧,瓢泼大雨倾盆而下,迷雾愈发厚重,深夜的广海市如同处于一座虚无缥缈的秘境,如梦似幻。

上官道人静立雨中空地,束发的草绳迸裂,雪白的长发在风中飘扬。心中的微澜,此刻转变为惊涛巨浪,击碎了那平静的镜面。

“风起、雨落;须争、须斗。偶作世间漂泊客,何惧风雨满霜华。”

忽地,苍穹起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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