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

门铃声持续响起。

“谁啊，大清早的扰人清梦！”苏胤骂骂咧咧地爬起床，带着浓重的起床气。

他打开门，瞅清了来人的脸，那肥头大耳满面油光的模样，不是冯胖子还能是谁。

他没好气地开口：“冯老板，你这大早上地按我家门铃干啥，我正做着美梦呢，硬生生被你打断了！”

冯胖子脸上的肉都快挤成了一坨，满脸堆笑地连声道歉。

苏胤压制住起床气，摆了摆手示意没事，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冯老板，有事？”

冯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毕竟苏胤住的地方在七楼，又没有电梯，对他这种肥胖过度人士是有点难度。

他搓了搓手，笑嘻嘻地说：“是有点事儿，就是想问下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想找你帮个忙。”

“帮忙？我能帮你啥忙？”苏胤一头雾水。

“这不是我接了个活嘛，今天晚上就要开工，但是呢，我之前店里不是有个伙计嘛，前两天刚好辞职回老家了，这一时半会找不到帮手，就想着找你顶一下。”

开玩笑，这片区哪家哪户不知道冯胖子专做白事，这种活多少都显得不太吉利，外人更是觉得晦气，如无需要大家都忌讳和干这事的人打交道，避免走得太近影响运道。

苏胤连连摇头，“冯老板，这忙我帮不了你，你还是找其他人吧！”

说完就要关门，不过冯胖子倒是手快，一下把手插在了门缝中间。

“不白干，给钱给钱。”冯胖子连忙开口。

他把门推开些，以免把冯胖子的手夹伤了，自己现在兜里可没几个子儿，别到时候还得赔上汤药费。

“冯老板，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你这种活我实在干不了，你说我读个大学出来跑去干白活，这要让街坊四邻知道了我还怎么好意思出去见人！”苏胤死活不肯答应。

冯胖子还是不放弃，“这有啥好丢人的，赚钱嘛，不寒碜，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你到时候戴上口罩也行，这样别人也认不出你来。就这一次，苏大善人，行行好帮帮忙。不会亏待你的，我给你这个数！”

说罢，他伸出了五根圆滚滚的手指。

“五十？这我真干不了，您另请高明吧！”

苏胤脑门发黑，这冯胖子抠的发慌，这活别说自己不干，这出五十块让自己干白活，他不嫌埋汰自己还嫌埋汰。

“什么五十？五百！”冯胖子掷地有声。

“多少？”苏胤怀疑自己听错了，忽然下意识地问多一次。

冯胖子眼神坚定，“五百！”

说实话，他有些心动了，财帛动人心，五百干一次活可不低了。

“你这活不能是干那埋尸送殡的吧，如果是那种活就算了，给我五千也不干。”

“这哪能，胖子我干的是高端产业，今晚这活是超度法事，高端大气上档次。”冯胖子解释道。

“超度法事？”

苏胤嘟囔了一下，想起自己工作还没着落，房租也快要交了，这活也不是不能干，顶多干这一次以后不干就是了。乱花迷人眼，有钱就是爷。

“成，这活我接了！”

他最终还是向“”恶势力”低下了头颅。

冯胖子等的就是这句话，瞬间笑开了花。

“好咧，下午五点我过来接你。对了，法事前要斋戒沐浴，就是法事结束前不能吃荤腥，出发之前要沐浴，然后穿套素色的衣服。”冯胖子提醒道。

“好的，明白了。”

冯胖子再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便跨着大肥臀下楼了。

下午的时候，苏胤早早地就在楼下等着了。

冯胖子倒也准时，刚好五点就开着他那挂着广海市牌照的老别克到了。

“牛掰，你要是再戴个黑色蒙面头套我觉得你更适合去当劫匪！”

冯胖子看着一身黑色衣服、黑色口罩，长刘海快盖住眼睛的苏胤，忍不住调侃一番。

“冯老板，快开车吧，我可不想被人认出来。”

“得咧！多年老司机，包你起飞。”

法事在广海市镇上一个小村庄，到地点的时候已是将近七点。

办法事的主家是个中年农妇，这场法事超度的是他丈夫。听胖子说逝者前几天在市里工地遭遇意外去世，逝世后第二天就已经下葬。

逝者家门口已经设好了阴阳坛，道坛四周插满了招魂幡，阴坛摆着亡人牌位、鲜花供果以及纸钱。

冯胖子和苏胤披着黄色道袍向逝者家属慰问一番后，便开始进行法事。冯胖子登上阴阳坛，他先是用铜盆盛着的法水挥洒在坛上，然后点燃三支大香奉请诸神莅临坛场。这便是：洒法水，涤尘埃，三上香，也称“净坛法事”。

接下来便是正式的净坛法事流程，冯胖子左手持招魂幡，右手掐着法诀手势，念诵起经书。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苏胤站在坛下，围着阴阳坛不时摇动手里的铃铛，隔一段时间就从身前挎着的布包掏出一把纸钱洒向空中。

天早已完全黑了下来，主家门口亮着几盏灯，光线还算充足。空气有些湿冷，飘荡着大香燃烧的味道。斜斜吹拂的冷风，刮起地上的纸钱飘在空中。

苏胤不时瞥着四周，周围没多少人，就主家一家几口，还有一些村民亲属。坛上的胖子那身超大号道袍还是不太合身，被他撑得还是有些将要爆裂的感觉。苏胤看着冯胖子有些想笑，但这种场合逝者为大，还是保持着严肃感。

整个过程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最后冯胖子做完法事，将茶酒米饭撒在四周，焚化纸钱，这个仪式才正式结束。

仪式结束后，冯胖子拉着苏胤坐在了主家预备的饭桌前。

开始苏胤还不愿意脱下口罩吃饭，后来终究是被饥饿占据了上风，也就半推半就地吃了起来。

“来，夹菜，使劲吃！”冯胖子啃着鸡腿说道。

“冯老板，我算是知道你为啥这么富态了！这大鱼大肉的，想不发福都难。”苏胤嘴里也是塞满了饭菜。

两人斋戒一天，逐渐演变成一番狼吞虎咽之势。

哎，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