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提前五分钟便来到了办工厂区，一进门就看见程琳和叶洛洛站在一楼楼梯口抬头望着二楼，洪磊也站在两人身后，二楼南侧的角落里窸窸窣窣的不断传出响动，刘飞在我之后也来到了，众人望着响动传出来的方向，脸上泛出阵阵疑惑，最终程琳率先打破了沉默。

“谁啊？谁在那儿？！”

不多时一个壮硕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赫然是毕子昂，“哈喽，你们来啦，我刚刚把这边的档案整理出来了，全都按照你们分的类目都分好了。”

除了我其他人脸上的疑惑更重了，叶洛洛开口道：“不劳您大驾了，你还是该干嘛干嘛去。”说罢众人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只留下一脸尴尬的毕子昂和我对视了一眼。

“没事儿，你们忙你们的，我在这儿做点本职工作，有需要叫我。”说完他便继续做起整理工作来。

我来到办公桌前坐下，“首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洪局已经把咱们的办案权限落实到了纸上，之后咱们可以放开手脚去查案了。”听到这话众人也是欣喜不已，我接着说道：“那接下来我们要啃一根硬骨头，就是昨天说的02年的3·18杀人案。”随后我看了一眼二楼，压低了声音说：“毕子昂也想参与进来，但是···”话没说完两位女警花便变了脸色，我接着说道：“但是我还没同意，所以大家先都不用管他，就当是劳动改造几天，再说这整理的活儿也不能没人干不是嘛，看看他的态度再说。”

“嗯，就让他一直干着，不用搭理他，那是他该干的！”叶洛洛随声说道。

刘飞和洪磊闻言轻声笑了笑，程琳也点了点头表示非常同意叶洛洛说的。随后我们便开始了梳理工作，经过两个小时的梳理大致案情也都有了了解，接下来我便说道：“这件案子呢刘队长接触过，相对更为了解一些，接下来就麻烦刘队为我们阐述一下吧。”

刘飞点了点头：“这件案子发生的时候我也还是个新人，我跟着我师父，我师傅后来也进入了专案组，我给他当助手。第一次案发时间是2002年3月18号，案发地点是杨柳镇主河道的河岸，那里距离市局很近但是并不属于市局的管辖范围，所以案子是云姚县公安局接手的，过路的行人在河岸边发现了冰层下面的一具尸体，当时如果不是天气变暖冰层融化，尸体还不一定能被发现，尸体是女性，由于被河水浸泡尸体浮肿再加上天气寒冷，无法确认真实死亡时间但尸体受到浸泡至少三天以上，死亡原因是利器刺入心脏导致死亡，但同时被害人身上还有十六道伤口也是被利器刺伤的，但只有刺入心脏的一刀是最致命的。”刘飞边说便把当时案发现场以及法医解刨的照片定在了白板上，叶洛洛和程琳看到照片不由得泛起一阵恶心。

刘飞随后接着说道：“经过后期调查失踪人口，最终确定死者叫王丽芳，年龄27岁，单身女性，在一家美容院工作，为人和善，没有过跟任何人发生过口角或纠纷，即便是生意上的客户对她都是很满意，所以警方排除了仇杀，情杀的话她单身，即便后续调查了几个对其有好感的男士，但是都没有杀人动机包括行凶时间也没法确认。所以当时判断凶手是无差别杀人或者是临时起意杀人，那一段河道只是抛尸现场，真正的杀人现场一直没有找到。后续的调查也没有发现有效的人证和物证线索。”

“人证和物证都没有？那这凶手也太专业了吧？”我心中难免泛起嘀咕。

“紧接着3月25号市局接到报警长鹿区正在建设中的人民公园发现了一具尸体，死者是男性，34岁，名叫梁远，是一家建筑公司的经理，死者身中十刀，同样有一刀直插心脏，本身看当时并没有把这两件案子联系到一起，但是后来陆续又出现了五起相同的杀人案。”

“4月10号，石坪街道的一处小巷子，死者李雯，女性，25岁，化妆品销售员”

“4月18号，长鹿大桥桥洞底下发现一具尸体，死者石岳眉，女性，23岁，即将毕业的女大学生”

“5月2号，岳麓小区围墙外的花坛里，死者赵广成，男性，26岁，无业游民”

“5月6号，还是长鹿大桥桥洞底下，死者杨思思，女性，29岁，性工作者也就是从事非法的卖淫活动”

“5月28号，沙柳河渔民在河里打捞到一具尸体，死者万黄苗，女性，32岁，餐厅服务员”

“相同之处在于这几件案子的凶器被锁定是同一种水果刀，并且致命一刀都是扎在死者的心口处，因此市局成立专案组将这几件案子合并立案调查。”

叶洛洛听完双眼略显迷离：“什么呀这哪儿哪儿都不挨着，这怎么查啊？头大！”

一旁的洪磊和程琳也是露出了复杂的表情，确实单看几件案子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并且当时专案组统一调查都没能发现有力的证据，在十年后的今天看想破案更是难如登天。

但是我作为组长既然牵了头就必须给他们打打气：“首先这个案子确实有难度，但是正因为有难度才有挑战性，万里长征路也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所以大家不用心急，慢慢来。首先我们要明确一点这几件案子到底是不是同一人作案，是的话是否有团伙作案的嫌疑，其二，以当时的技术手段以及破案方式能找到的线索哪些是对我们来说可以利用的，其三，死者的人际关系和社会关系在这件案子里很重要，一个两个可能不好弄，但是这么多死者，那么凶手一定跟他们有交集才对，这里我说的交集不是说关系密切，哪怕是只有一面之缘的也得给我揪出来。”

“那这工作量有点大啊？”刘飞特意往二楼瞧了瞧。

“来吧，老规矩，分配一下任务。洪磊你和程琳负责从过往的查案记录中梳理有用的线索和证据，我和刘队就辛苦一下实地到凶案现场勘查，洛洛你负责把所有跟死者有关联的人梳理出来，记住哪怕只有一面之缘。”我认真的看着叶洛洛，

“啊？这···这得弄到啥时候去？这么多死者光亲戚朋友少说一个也得百十号人呢吧？”叶洛洛一脸的懊恼，仿佛有点后悔接下这个案子了。

我赶忙凑过去：“哎~，工作还没开始干先别抱怨嘛，陈云杰不在咱们不是少个人嘛？哎？对了（我目光看向二楼，并刻意压低声音）不行你指使指使毕子昂，麻烦的让他来弄。”

“他？他那趾高气昂的样子，他能愿意吗？！”叶洛洛丝毫也没收声。

只听得二楼‘咣当’一声：“愿意！我什么都愿意！！”毕子昂早就按奈不住了，我微微一笑，“诶呦！不会太勉强吧？”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我知道我之前态度确实不好，但是我真不是冲你们，我是觉得洪局这么安排我不合理。我给你们道个歉。”毕子昂诚诚恳恳的说道。

“既然这样，洛洛，那咱们就看他表现吧，毕子昂，那这件案子在查案的过程中你一切都要听从洛洛的安排，如果一旦指使不动，那咱就自己来，也不勉强，好不好？”我凑在叶洛洛耳边劝道，毕子昂信誓旦旦的一直说没问题，洛洛听完我的话之后也勉强的点了点头。

出场区大门前我和毕子昂对视了一眼，微笑着眨了下眼睛，出门做上车后，刘飞冲我竖了个大拇哥：“行啊你，设了个套，不知不觉就把大家都给套进去了。你和毕子昂早就商量好的吧？”

我笑了：“哪有，我这不还是没把你套进去啊？我还得谢谢你的配合呢。”

说着笑着我们便开着车去了第一个案发现场——杨柳镇主河道。

大概二十多分钟的路程，我们就到了，这个地方是和市区交界，往东出了市区的管辖范围就到了。下了车来到当年的事发地点，观察了一番周围环境，此时河流也一结上了厚厚的冰层。我开口询问道：“刘队，如果你是凶手，在这一条主河道怎么样可以避开人群然后抛尸并且尸体出现在这个位置附近，根据水流速度、与气候结冰你觉得抛尸地点会在哪儿？”

“尸体被浸泡至少三天，那他不可能在没结冰之前就抛尸，结冰之后抛尸！根据冰下水流速度最多往上游推行3公里。”

“最多？”

“对！因为这个位置水位较浅，一旦结冰水下空隙也就8到10厘米，尸体随着水流到这儿也就动不了了，如果要再远的话可能中途会出现其他意外情况就到不了这儿了。”

“那往上游走走吧。”

来到上游距离案发地3公里左右的地方，果然这四周连一条通往这儿河岸的小路都没有，人迹罕见，再往西北4公里就是县区主干道，往南是国道，那么凶手会是从哪条路上来的呢？把这个地点从地图上标记下来后，我们便驾车出发去往第二个案发现场。

长鹿区人民公园十年前正筹建过程中，周围都是在建的居民楼和商品房，一丁点能保留住的线索和证据都很难留存了。我环顾四周繁华的景象，很难想象十年前的环境了，仔细思索了一阵儿我再次开口道：“十年前承建人民公园的单位是哪个？”

刘飞思索了一会儿：“当时，是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不等他回想起来便快步走到人民公园的石碑处，上面赫然记载着：承建单位——新土地建工集团。

刘飞紧随在我身后：“哎？我怎么没想到，这上面肯定会落款啊。”

“周围商品房的承建单位也是他们吗？”我冲着刘飞问道。

“好像是，当时市里最大的建工集团就是他们，现在的话因为房地产开发新生出不少，但在当时有足够能力同时承建政府这两个大项目的也就他们了。”刘飞渐渐笃定的说道。

“这个位置距离县区主干道比国道要近不少，一会儿得去一趟这个承建单位，问问当初修建的工人有没有有用的线索。”听到这话刘飞瞬间来了底气。

“这就没有必要了，当初就全都问过了，没有一个目击者，而且当时对外发布寻求线索和目击者的消息也没有收到任何报警信息。”

我瞅了他一眼然后淡淡的说道：“得去。”刘飞无奈的点点头。

之后我们便继续往下一个案发现场走，与此同时办工厂区叶洛洛和毕子昂二人配合梳理所有死者的人际关系和社会关系。这俩人要不是毕子昂头发短点，他就和叶洛洛一样成了炸毛了。

叶洛洛不断咬嘴唇：“这都这么大半天了才彻底梳理清楚第一个死者的人际关系和社会关系，这样的工作量还有六个！啊啊啊~~~”

程琳捂着嘴偷笑，一边笑一边组织语言安慰道：“哎呀，别急嘛，又不是非得一下子弄完，慢慢来哈！先喝口水。”程琳递给叶洛洛一杯水，而后缓缓走到毕子昂的背后，仔细听了听竟然有轻微的呼噜声，程琳上去就是一巴掌然后就跑开了，叶洛洛也被她这一番举动吓了一跳，再看向毕子昂懵哒哒的状态，喝了一口水差点儿呛到。叶洛洛看着毕子昂盯着他赶忙解释：“别看我不是我打的。”毕子昂又看向洪磊和程琳，程琳一本正经的装作没事儿，反倒是洪磊被毕子昂盯得有点发毛，毕子昂起身来到洪磊面前：“是你小子是吧？你有事儿？”

洪磊结结巴巴的：“没···没，没事，不···不是我。”看到这儿程琳和叶洛洛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只有毕子昂还是朦朦胧胧的不知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