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过后，芫少主还是决定寻求帮助，对方如果有恶意，那她现在根本没有机会开口说话。

“奴婢名为芫凛，并不只是行游舞女，和当日你所见的其他舞者皆是血罗殿人士。”

枯柳酒心中想到，除了名字，这些其实他都知道，他甚至知道这位姑娘还是血罗殿的少主，不过他没有开口，他打算瞒下乌甲的事。

其他人或许还不好判断他和乌甲昭的实力，但与乌甲交过手的血罗殿少主却十分清楚。

而事实上，他本身也可以是乌甲，但除开这项特殊的能力，他的实力是要远远弱于乌甲的，这里面的细节很容易让人产生疑虑。

或许等他本身实力更加强大了，才好光明正大的对外说，乌甲是他的侍从。

对于枯柳酒没有表现出惊讶芫凛并不意外，毕竟她深知她所创造的花海的能力，很难相信普通人能在其中活下来，而枯柳酒进出无阻便可见一斑。

“不必称奴，我并不喜欢。”枯柳酒只是说到。示意芫凛继续。

芫凛少主深吸一口气：“如阁下所见，其他舞女并没有和我在一起，我们被敌对势力追杀，她们的处境恐怕很危险，我得去救她们......”

枯柳酒眉头微皱，“确实没看见其他舞者。可你知道她们的位置吗？”

见枯柳酒问起，芫凛点头道：“知道，她们在离圣之城。”

芫凛的脸色并不好看。

“离圣之城？”枯柳酒看向见识还算多广的牛至，但牛至也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芫凛少主见状也了然，“离圣之城这个地方很少被普通人知晓，更不会被信徒所知晓，那是比圣域外的奴隶更加与‘神’所背离的存在。”

枯柳酒神色严肃，显然，芫凛的话一下就刺到了他的心，圣域之外，奴隶遍地可见，这确实能反应出神国的一些问题，要么是统治，要么就是观念。

而从芫凛的话，可以看出，并不只是观念的问题。

并且在圣域内部，明面上也是严禁奴隶的。

恐怕就是神威覆盖的范围越来越小了，所谓圣域，即空沙神国管辖和统治的区域，可现在的边境数城，明明是神国所属，却已不是圣域，也不被称作圣域，神国也很少去管理，渐渐演变成了附属。

“神的力量逐渐消退，而离圣之城，很少有人会知晓，那里曾经也是一座神城。”芫凛神情凝重。

“神城？这代表着什么？”

芫凛没有立即回答，但一旁的荒渊军众人已经目瞪口呆，“这...怎么可能。”他们表情震惊，“神城不是在空沙吗，世人皆知，空神建神城，立圣地......”

芫凛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道：“离圣之地，不同于这些边塞之城。空沙神威浩荡，以神城为基，圣地为纽扣，蔓延呈现辐射状，纵使圣域经年收缩，不受监管的也只是边地...而离圣之地，却处于圣域之内！却完全不受神国管辖！”

“这到底是...”众人一脸懵，不知何意。而枯柳酒隐隐察觉，短短数句不知所云的话，恐怕放在信徒或者神国子民耳中，都会是惊世骇俗之言。

只不过他们要么是外乡人，要么是奴隶，要么就是来自圣域外的自治部落。

枯柳酒不觉得血罗殿少主在危言耸听，这完全没有必要，这样的话，圣域之内存在一个神管不到的地带，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枯柳酒眼神忽然变得冰冷，淡漠开口，“芫姑娘，你到底想做什么。”

芫凛神情一滞，目光闪烁了一瞬，似乎被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到，“奴婢...不是正在回答阁下，吾之同胞所在吗？”

枯柳酒沉默，紧紧盯着芫凛的眼睛，这让芫凛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只是被那双阴翳的眼睛盯着，纵使她贵为血罗殿少主，经历无数血腥，也无法与之直视。

空气静的吓人，荒渊众人也察觉到气氛不对，都不敢开口。

终于，芫凛少主弱弱地开口：“奴婢..”

“嗯？”被沉沉一声打断。

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芫凛没来由的发憟，“我，我想救她们，但也自知现在的身体状态恐怕到不了离圣之地，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你就想让我们帮忙？”面前的男人如同压抑着怒火的猛兽，似乎随时随地就要爆发。

“是...如果阁下不愿，那我也只能离开去博一线生机了...”芫凛有些气恼，觉得枯柳酒有些喜怒无常。

枯柳酒站起身，背向芫凛，有些失望地说，“如果你直接开口寻求帮助，我多半会答应，可...”

话到此处，芫凛哪里还不知道枯柳酒生气的原因，顿时心凉了一大截。

“可你选择不经同意，直接告诉我神国隐秘，意欲何为！”枯柳酒冷哼一声，“如果我不阻止你，你之后要说的事，恐怕涉及到神国根本吧，你觉得，我们这样的无依无托之人，得知了这些事关统治的隐秘，还能有好下场？你的同伴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区域，所涉及事情的分量，不言而喻！”

枯柳酒转过头来，厉声道：“你连问都不问，就要把我们，把我的人和你绑票！”

干燥的声音震慑住了四周，众人也终于被震醒，知道了老大发怒的缘由。

“对不起...我只是..过于急切地..想要救她们...”芫凛神色黯然，拖着身子，起身向外走去，“谢谢你救了我，叨扰了...再见。”

“老大...这？不管她了吗。”牛至见枯柳酒不为所动，忍不住提醒到。

枯柳酒摇摇头，心里想着，他其实并不是因为危险生气，而是对芫凛的做法生气，他们的队伍也不过是刚成立不久，只是靠着薄弱的关系存在的组织，和那些小佣兵团差不多，在生死边缘游走，如果能冒险从离圣之地救出那些个舞女，或许能让蝶有个栖身之所。

可，偏偏这位少主，因为担心他们知晓离圣之地的危险后不会出手救援，因为要去离圣之地，势必要通过神国的圣域，一些东西不说清楚很难解释。

就因为这样，芫凛于是干脆选择把知道的关于离圣之所的秘密全部说出来，无论是什么，都会影响到他们与神国的关系。

最可怖的，是当时枯柳酒曾亲自见识过‘神威’的，那是能洞悉想法的，如果知道的太多，就难免被神庭察觉到，这种未知的神力，不得不小心应付。

血罗殿芫少主算错了，恰恰选择了相反的路，不是请求，而是强行绑上车！

这让枯柳酒感到异常失望，她的品行让枯柳酒暂时放弃了将蝶交给血罗殿的想法。

或许对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救自己人，可以看出她对同伴的重视，可蝶并不会那么轻易的被当做同伴。

叹了口气，“收拾东西，我们得找一个好的庇护所。准备长期和审判团进行对抗。”

众人点头，各自去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