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乱一起,没人管得了这里,有刀我就可以出去。而且,这对你来说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机会。”常怀山对黄小衫道。
“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要去北狄?”
“自然是听陛下的命令帮我爹出使北狄以求友好啦。”
“不,你爹是送你去当质子或者和亲,只是他没有告诉你。”
“你胡说!”黄小衫恼怒,急赤白赖起来。
“出使北狄的使团从来没有高官子女为使节的先例。自古以来西京的官员里不仅有会送儿子女儿去北狄的,还有会送儿子女儿去王都的,这并不是新鲜事。
北狄人从来不讲道理,在现在这种他们对阳先蠢蠢欲动之时,官员们没有决定为你隐藏身份反倒大张旗鼓以黄显女儿的身份离开开梁。所以无论你去或者官员们让你去的目的如何,你都回不来。”
“且西京与其他三区不同,这里的民众在开梁和北狄之间都没有归属感,常年纷乱。陛下和朝廷把西京当成了半个归属国,给了西京官员高度的自由权,只要他们能安稳西京,无论用什么手段,实行什么样的地方策略,都可以。”
“你是说,我爹想用我拉拢北狄?这更是胡说八道了!你根本不了解我爹,你甚至都不认识他。所有人都说他是西京最好最好的地方官,没有他西京不会维持这些年的安稳。”
“我没有这个意思。相反,你爹是我见过的官员中最有责任心的那一种人。很多为官者都只在乎自己的官位,认为朝廷是朝廷,‘我’是‘我’。殊不知,在他们下属们的眼里,作为领导的他们即代表着朝廷的意志。如果每个官员都是这样,那整个朝廷岂不是无人了。
但你爹不是这样,他的心始终与朝廷在一起。这么多年励精图治,在北狄与西京之间如履薄冰,始终在把西京变得更好,致力于让国家和朝廷更好。正因为如此,他会选择送你去北狄我觉得是合理的。他并不是想拉拢,只是想要一个稳定。我甚至猜测,你所知道的命令并不是陛下下达的,或者陛下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黄小衫眼神有些溃散,常怀山没有管她听没听明白,继续说道:
“你爹是朝廷的保守派,他们都以不发生战争为第一基本原则,哪怕需要过分退让、牺牲掉一部分利益,也可以。”
“你,你!”黄小衫全身都在发抖,连声音都在发抖,眼里盛满水,过于复杂的情绪让人一时解读不出是受伤多一些还是气愤多一些。
她气极了常怀山,心里却找不到生气的具体缘由,她使劲将那把银刀丢到常怀山身上,扭头便跑走了。
友好牢友难得静默了好久,才小声道:“你这样对一个啥都还没经历过的小姑娘剖这么开,是不是太残忍了…”
“这是她最后挣扎的机会了。出了国界,她很可能就只是史书中无数殒命香魂的其中一个。”
友好牢友把头往缝隙中间挤,“诶,你说你有刀就可以出去。那我们现在就出去吧,趁还有机会,多吃几天好酒好肉。”
“我还说了,要等合适的时机。”
“嘁,真是个无聊的人。”友好牢友撇嘴。
——
不出所料,北狄的铁蹄很快便踏入了阳先。
常怀山从冥想中回神,用内力震碎了牢门。
友好牢友听见震响,连忙来到门边,“诶,你是不是出去了~快,帮我也出去呀,你可不能始乱终弃呀!”
常怀山来到这个久闻其声未见其人的话唠牢友面前,她终于看见了他长什么样子。
意外的,此人官话说得与开梁本国人没有分毫不同,但他竟是个金发碧眼的外疆人。是什么在闪耀,哦,原来是他被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照耀的金发。
而这个话唠牢友呢,也意外得很。
他听常怀山说话跟老学究似的,以为她是一个闯荡江湖很多年的武林中人,说不定是他长辈那个岁数。结果常怀山比他想象中要年轻的…多的多的多…
那张脸甚至可以说是稚气未脱!是一张少女的脸!
那双好看的眼睛盯着他,没有任何情绪和波澜。她乌黑的海藻般的长发因为这几天打理不方便有些不听话的燥乱着,但仍然是美的,能感觉到其彰显出来的蓬勃的生命力。
“往后站。”
“哦哦,好。”他忙不迭后退。
常怀山用未开鞘的刀劈开了牢门。
话唠牢友追上转身就走的常怀山,跳到她身边,“诶,你去哪儿啊?”
“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常怀山有着完全难以被打破的呆鱼脸和呆鱼语气,就算是这样本来十分有敌意的话由她说出来都能只能感觉到她只是在单纯陈述事实,甚至在她相貌的加持下,还会带来一种你不想承认但确实存在的懵懂感。
“害,我们做了那么多天的狱友难道还不能算是朋友吗?外面现在一定很乱,作为朋友,我关心你的去向不是很正常一事儿嘛。”
“可我们互相连名字都不知道。”
“哦对哦,我还没做过自我介绍呢,我叫加百利。你呢?”
“常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