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吃饭吧!”秦月儿终于是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那一双黑夜中的眸子,在微光的照射下多了些闪亮的东西,也不知是何意思,那白皙的脸蛋依然是那么美丽,只是疲惫的林若水似乎都没力气再去多看一眼。
被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进了饭堂,黑的,无人,有一盏暗暗的灯。显然,这只有一个人的饭,一个人的菜了。显然,这是特意给林若水留的,不显然,范同他们此时已经入了梦乡。
林若水如饿虎般狼吞虎咽了起来,仿佛许多年没有这么饿过,仿佛许多年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仿佛有人跟他抢一般,直到那个美丽的女子说:“你慢点吃,小心别噎着。”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态。
殊不知,还有多少这样的夜晚在等着他。
经过思考,林若水最终没有听取秦月儿的建议,选了挑水的选修功课。
水云观共有四个水缸,每个水缸大概要四担水才能装满,三个缸是生活用水,另一个缸是淋菜。
挑水的青阳河离得也不远,日头斜照,疲惫的林若水在师兄们的催促下爬了起来,但是又没爬得起来,一身都是酸的,但是还是得起来,今天有更多的功课要做。
“林师弟,现在相信本师兄说的话了吧。”范同今日看林若水的眼神多了几分得意。
林若水傻傻点着头,笑着,那俊俏的脸庞上多了些窘迫。
“吃不了苦就赶紧下山。”一个嚣张的声音抬高放了出来,另外一张同样俊俏的脸庞露出了蔑视之意,大声挖苦着,这不就是那柳筠词吗?
秦月儿本来就跟柳筠词不对付,听些一话更是气上眉梢,嗔道:“不说话能把你憋死啊!”
柳筠词见秦月儿如此帮着林若水,顿时是又气又无奈,道:“师妹,我……”
“哼!”秦月儿根本就不想搭理他,拉着林若水便离开了。
经过几日的相处,林若水也是看出了柳筠词对秦月儿情意颇深,他虽然也对秦月儿有那么一丝情意,可能是一见钟情的情,还可能是见色起意之意,不过他自己内心也无法确定,也不太想有这么一层麻烦,便还是稍微想疏远一下秦月儿。
只是秦月儿完全不管柳筠词的意见,甚至不理会林若水的态度。
林若水颇有些难为情的扒开了秦月儿的手,还吞吞吐吐地说:“秦师姐,其实柳师兄对你挺好的。”
秦月儿定住看了林若水一眼,问:“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你老是跟我走得这么近,会不会惹他生气啊?”
“那就让他生气好了。”秦月儿满不在乎地说。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秦月儿忙追问。
“可是我怕柳师兄误会。”
秦月儿愣了一会儿,他围着林若水转圈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中甚至有些蔑视之意,道:“没想到你是如此胆小懦弱之人,算了,算我看走眼了,你自己去吧。”说罢,秦月儿便气冲冲地离开了。
林若水独自挑上担子一步一步走在蜿蜒的山路上,向青阳河奔去。
河水清清,清到可以看见水底各色的石头,还有水草,甚至还有自在游着的鱼儿。通往对岸的是一排整齐有序的大石头,料是先人辛勤铺设的。落差处,水儿激起千重浪,白色的浪花在太阳的照射下,生成一道彩虹。两岸斜垂的树木似乎忘了这个秋日的凄凉,依旧青绿,生机勃勃。
林若水望着这好不舒适的环境,竟毫无生趣,一步一步在大石头上走着。
正当他弯腰打水时,竟被一声音吓了一大跳,那声音道:“哎,师兄,你是哪个观的啊?是新来的吗?似乎有些而生。”
闻声望去,是一个看上去二十三四岁的小伙子,穿着与自己一样的道袍,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落腮胡须,一身腱子肉,高高壮壮的,好不神气,只见他满面堆积着笑容,硬是让人看着忍不住去和上一个笑容,林若水笑道:“你好,我是水云观玄幽真人观中弟子,在下叫林若水,道号真若。”稍愣,林若水又拱手询问起对方来,道:“敢问师兄是哪个观的啊?”
那人也好生客气,颇有鲁达之气概,他用力拱手,说话大气得很,道:“贫道青云观玄念真人观中弟子,姓鲁名强,道号真强。”
林若水见鲁强之姿态,又听他之语态,再加上那与自己意义相反的道号,愁思已然抛之脑后,一失控笑了出来。
鲁强见此挠了挠脑袋,不明所以,倒也不去多响,再拱手,粗声道:“贫道是个粗人,师兄见笑了。”
林若水闻此也知失礼,忙消停住,回礼道:“没有,师兄客气了。”
鲁强又是挠了挠脑袋,傻傻笑了笑,露出一口微黄的牙齿。良久,鲁强又问:“师兄何年进入这水云观中的?贫道未曾见过。”
林若水似乎被传染了,也挠了挠脑袋,笑道:“鲁师兄叫我林师弟便可,我是前几日才来了。”
鲁强挠头回敬一副傻笑面孔,道:“那贫道就不客气了,林师弟。”
“恩,鲁师兄。”林若水高兴的应着,忽而,他似又想起了什么,道:“鲁师兄来此几个年头了?”
鲁强道:“贫道来这已经十多个年头了。”
林若水不解,这功课不是只要做三年便可以了吗?他问:“鲁师兄怎么十多年了还要来做功课?”
鲁强挠头笑道:“嘿嘿,贫道习惯了,并且也算是帮大家分担点。”
此时,林若水才注意到这鲁强竟然一个人拿了十个桶,只听他“嘿”的一声,十桶满满的水应声而起,这把林若水惊得是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二人挑着水边走边聊,竟也不见那鲁强有半分粗气,步子轻盈,腰杆笔直,若不是怕扁担承受不住,估摸着他还能挑更多。
稍久,鲁强道:“林师弟,此路,你我就暂时分道扬镳了,后会有期。”好家伙,这竟然还能将两只手腾出来拱个手,再挠一挠脑袋,傻笑几声。
一担水担完了,林若水的肩膀已经硬生生疼了起来。
两担,三担……把四个缸挑满之时,他的肩膀已经破了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