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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槐回到木屋便急忙将老爷子留下的包袱打开,想着里面有几个值钱物件。可结果却是不尽人意,里面有一柄木剑,虽说过了不少年,可如今看来依旧如故,陈槐记得这是老爷子小时候给他做的,剑柄处还刻有一“陈”字,奇丑无比,那是他自己刻的。幼时曾对老爷子说过,“阿爷,以后我要当一位剑客,做天下第一的剑客。”少年记得老爷子笑了好长时间都合不拢嘴,最后亲自雕了这柄木剑,少年为此高兴了好几天,也在剑柄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路见不平,拔剑相助。”小时常常这般想。

包袱里出一把木剑外,便是一些破烂不堪的衣服,大概是时间久了,陈槐将包袱翻了个遍,才从最底下找到两枚铜钱。“老头子,这么多年才留了两个钱,让我怎么活?喝西北风吗?”少年又一脚踢翻了板凳,显然是有些生气,可又很快平静下来,好像老爷子以前也没多少钱,这几年在外面闯荡都没饿死,回了家更不可能,只是想着明日要去小镇讨些活做,也不知道人家收不收,若是不收,可就真要去齐先生那儿了。毕竟齐先生对他是极好的,蹭几顿饭相信先生也不会拒绝,只是有两个小家伙,搞得陈槐极为头疼,小的说不过,大的打不过。

入夜,陈槐为着以后的生计辗转反侧,也睡不着,这些年他不知道老爷子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老爷子会不会回来,反正他是回来了。

星稀夜明,木屋如旧,只是相比往常多了几分生机,但又好似从前,时日不曾多过!

“先生,为何总感觉您心事重重,世间有什么大事能麻烦到您?”“天下之事我岂能全然知晓?”一处庭院之中一袭白衣坐落,举杯邀月。“陆安,你看今日这明月如何?”

“此夜阴沉,但皓月之辉仍在。”前者微微点头“先生,如若有闷,何关这明月之事”“这世间如明月,月辉明了此番天地,如若明月落幕,此间再无曙光,而我又岂敢枉自定论。”“学生愚昧,请先生指意。”“先生”没有应答,只是望着手里的白瓷杯叹道:“天下岂能儿戏!”

翌日,陈槐来到镇中,多了许多陌生的地方,发现朝廷对这处小镇好像颇为关照,前些日子来的路上也途径不少镇子,可没有一处如小镇这般模样,规模大了不少。此外,少年还注意到,在小镇不远处还多了一处窑口,应该是官府出资建造。

说到窑口,陈槐这几年见过不少,但偏偏没见过比小镇还大的,里面有不少百姓做活,他本来也想着去窑口讨个生计,可官府对他一类的少年向来是不收的,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陈槐对此很无奈,又去了小镇其他地方,瓦工,铁匠铺,还有一个跑腿的活,通通碰壁。

烈日高照,已至晌午,陈槐对于小镇越来越觉得陌生,连以前卖猪肉的刘大叔都不认识他了。在街上不禁感慨,“唉,故人于此,不思量,自难相忘。”这话若是让那个读书的光头的听到了,估摸着又要来一句,“呦呵,你陈槐又是在哪里抄的,一看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小镇私塾,原来只有宋先生一家的,后来官府的介入,又多了一家,那位徐先生还是京城来的,在此地授课也不收费,学生都去了哪里,宋先生这就只剩了两个学生,那还是先生从小镇外带回来的,给他们取了名字,也教了不少东西。

“先生,您的信,又是山里那位寄过来的!”宋建印一路小跑至书房,颇为激动,虽说以前也经常收到信件,可地址是山里的只有一位。宋建印从小就在小镇长大,也没见什么山,可他听先生说过,小镇向南走,一直向南,便能看到了。

这次的信他摸着有些厚实,比前几次厚了不少,还有淡淡的香气。先生对山里的来信颇为在意,每次都会让镇里的驿员回信过去,可不管那驿员向南有多远,始终见不到山,也送不过去,至于怎么送过来的,宋建印也满脑子糊涂。去书房的路上,又看到宋书沉像看傻子一样看自己,立马不悦起来,回想起昨天被杀的满盘皆输,心里默默想着,“等会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下棋多没意思,有本事就把我打趴下。”

宋先生经常于书房抄书,学生的常常疑惑,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书去抄。“建印,是山里的那位?”

“是,先生好久没收到过了,您写的信也送不回去,话说,山里那位到底是什么人啊?”

“信放那就行了,等我抄完会去看,你去将《了凡四训》抄十遍,最近你有些急躁,静静心。”宋建印听后脸上愁容满面,想了想,低头丧气道:“知道了,先生。”

抄完经书,已是傍晚。事实上若说先生是抄书,不如说是在书上加上自己的注解,进行抄撰。坐在案牍旁,上次收到山里的信还是三年前,写信之人甚至连他也不知道是谁,书信上口吻大抵能猜到是位女子。打开信件,里面除书信外,还多了一朵娇小玲珑的艳红花,令人出奇的是没有腐败,依旧如故。“格桑。”先生的眼中有些楞神,好像想到了什么。

小镇西北处的青草湖,常年平静的湖面泛起涟漪,又有几片槐叶在湖面漂泊。

“宋格礼,此间之事非你儒家一家之事,你怎敢分神!”小镇中有人以元神传音怒吼道,声音浩大如虹,普通百姓以及修为不高之人却是听不到的。

“徐明碑,好歹也是个教书的,你慌什么?”宋先生在案牍前说道,不急不慢,将书信大致过完,双指轻敲案牍。

原本泛起涟漪的湖面又顷刻归于平静。

夜里,陈槐有些兴奋的睡不着觉,本来今天四处碰壁,他都想好明日实在不行就去宋先生哪里了,可没没想到的是,傍晚在一家酒馆吃饭,坐在偏僻的角落,除了老爷子留下的两个钱外,他身上虽然还有些钱财,但依旧拮据,毕竟找不到活做,也不能一直待在宋先生哪里,总归是要生活的。酒馆里有位说书先生,边吃边听倒也有些自在,此前问过酒馆里收不收伙计,可惜被拒绝了。

陈槐记得那说书先生说得津津有味时忽然停了一下,边将目光投向他所在的角落。虽然时间很短,可他却记得清楚,可能是那说书的看他挺有眼缘,便让掌柜的留了下来,在店里当伙计,这是陈槐想不到的,也是想不通的。

不过转念去想,可能自己真的挺顺眼,前几年在外面认识的朋友也不少,千奇百怪,但好在都是莫逆之交。

少年傍晚睡去时,湖面再次泛起涟漪,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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