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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上的官府位于较偏的位置,与朝廷在此处出资建造的那座窑口很近。其实说是官府,倒不如说是大一点的院子,整个官府就三个官员,府里也没有捕快什么的,甚至连官府大堂都不过是一间屋子。听小镇里的百姓说,那里面的大人乃是朝廷分配此地的一位七品官员,姓齐,不过那位大人极少处理小镇事务,倒不是懒惰,只是从那位大人上任到现在,小镇都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安详的很,安扎在这里的官员也大多都被调走,只留下他一个个带着两个小兵。

齐大人常年在窑口帮忙,镇上的百姓对他很是熟络,私下里还会一起和窑口的工人去酒馆里大大牙祭,不少人对他的印象不错。

陈槐承了那位说书先生的情,在酒馆里当个端茶送水的伙计,每月的工钱不多,但好歹也有个半两银子,衣食住行是不愁了。在这酒馆里做活,好处也有不少,说不定哪天端茶水,上菜。客人见他有眼力,会说话,瞧着顺眼,有个几钱外快也是常有的。

“我说齐大人,今天窑口里的活忙完了?怎么弄得回头土脸的,哈哈哈。”说话的是窑口的工人,酒馆里一桌四人,工人正对着调侃的那位,一身官服,不过多半是常年在窑口的原因,官府早就看不出来了,黑一片白一片,补丁也不少。“王大头,你还有脸说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自己是个什么德行。”窑口工人刚要反驳,又瞧了瞧自己身上的样子,与那官服一般无二,不好意思再开口,一口酒闷肚子里。“小二,再拿一壶酒来,今天要与齐大人不醉不归!”

陈槐听到齐大人三字,有些发蒙,怎么也记不起来小镇里什么时候多了个姓齐的。“陈槐,你没听到吗?还不快去上酒,那位齐大人平时对百姓不错,也没有什么官架子,不要怠慢了。”“知道了,掌柜的。”陈槐去后厨拿了酒便送到桌前,“客官,您的酒来了。”

那窑口的工人接过酒,仔细瞧了眼面前的少年。“你是新来的?”“客官说得对,前些日子刚来这里做生计。”工人没再说什么,只顾倒酒,对面姓齐的大人看到少年却楞了一下,很快又平静道:“酒馆里的生意不错,酒也不差。”喝完一口酒,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铜钱放在桌上。“谢谢客官,酒馆的生意是极好的,后厨还有几坛子好酒,您要是想喝,只管招呼小的。”陈槐摸了桌上的铜钱,便退去后厨打杂。

酒馆里,说书先生见到那位官府的大人,原本讲着不知从何处听闻的江湖琐事,停了下来。

“呦!齐大人,今天有兴趣来这小酒馆里打牙祭了?正巧今个儿高兴,给大人讲讲八百年的故事,莫要说老夫满嘴胡话,这可都是从一部王朝野史看来的。”说书人饶有兴致的说道,引得台下一阵哄笑,客人都心想,“什么王朝野史也能轮得到你个说书能看到的?”权当听笑话。

“这位先生,先不管真假,你只要讲得好,本官便赏!”坐在宋大人对面的那窑口的工人听到这话又开口道:“我说宋大人,你一个月俸禄才几个钱啊,恐怕还没我们这些工人多,你要是赏了,不得从屁股里扣出几个来,说不得后半个月要勒紧裤腰带了。”

那位宋大人,一拍桌子站起来,有些生气。“王大头,今天是不是存心跟我杠上了,本官不发威还真以为我是病猫。”“今天别管,本官就是要赏。

在后厨打杂的陈槐听到这些话,知道今天赏钱指定是少不了了,不免有些兴奋,看到酒馆里有的桌上酒快尽了,有些眼力便知道还要上酒,又跑去后面拿了几坛子酒,听说书,没酒喝怎么行?

“八百年前,正值前朝灭亡,如今的太平王朝也正是八百年前所建,话说那时,不论是初建的朝廷,还是儒道佛三教,与如今的格局都大不相同,前朝崇佛抑道,对儒家保持中立,可自从新朝换了旧朝,虽说儒家依旧中立,可局势却大不如从前,新朝崇道抑佛,而且对佛教的打压不可畏不重,传说,那年道教除几位祖师未出外,其余有道之人,尽皆参与了那场国运之争。”说道此处,陈槐听着有些出神,有些听不懂,那位齐大人听后却楞在了哪里,一壶很快下肚,又吩咐上了一坛子。

说书人灌了口酒,继续讲道:“那时天下气运被打乱再分,三教,江湖,朝廷,以至于北方的蛮荒之地都出现了不止一位的绝世高手,个个言出法随,打得天崩地裂,可,就是有那么一位奇人……”说到这里便不再讲下去,说书人只顾喝酒,半天又蹦出来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那位奇人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说话说一半,生孩子没**!”酒馆台下骂声一片,可那说书人就是不为所动,客人也没办法,若是真叫他说完了,以后能讲得就不多了,到时还当什么说书的?

齐大人与那几位窑口工人一直喝到黄昏,工人自己回了家,齐大人喝得大醉,两个官府官员搀扶着走过一条巷子,记得没错这条巷子叫做壁虎巷,巷子里面没几户人家,大抵是这里有不少壁虎,所以才被叫做壁虎巷。小巷中,齐大人原本浑浊的眼眸变得清明起来,一拳砸到巷壁中,怒道:“将我太平王朝史说成野史,你算个什么东西,若不是此处事关重大,我又岂会忍辱负重!”

另外两人听出话里的意思,“大人,朝廷是个什么意思?”姓齐的大人瞧了一眼,一脸不屑道:“你也配知道?”两人不语,知道这位大人的性子,若是真说错了话,头顶上的脑袋谁也保不住。

“你们二人回去传我口信,去江南道请一位大人,就说齐藏岁有难,速来!”姓齐的大人低下头又想了想,再道:“惊蛰之前若是赶不到,便不要再来了,转去京城天师府。”

陈槐傍晚收拾碗筷,收了不少赏钱,看着快有半个月的工钱,今天说来也多亏那位官府的大人,一口气便赏了五两银子,陈槐估摸着这得两个月的俸禄了,这位大人别的不说,人前显贵的本事不少,便宜了他人,勒紧裤腰带却苦了自己。

今日听说书先生的话,半真半假,少年自己也分不清,趁着说书的在喝酒,开口问道:“喂,喝了这么多酒,也不用你付钱,白天说得那个是真的假的?”

“哼!我喝,喝酒,还用付钱吗?真,真的假的,说出来有赏钱就行了。”说书人也喝的大醉,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张带手印的纸条递给陈槐,说道:“那老头子出去游山玩水没钱,从我这借了十两,老头子能不能回来不知道,反正你回来了,你来替他还。”

陈槐看着手里的纸条,字也签了,手印也有,这么丑的字,还真是老爷子的。一脸茫然无措,怒喊道:“老头子,你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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