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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人的现身引得不小的动静,尤其糙汉已经站起身来,却被那位阴柔的女人拦了下来,朝廷中也有人拿起长刀,眼神锋利,具是盯着道人的身影。

说书老头更是有些疑惑不解,“这是哪来的野小子?怎么胡乱称呼?陈槐你这个伙计还想当吗,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赶出去。”

道人抬头看了眼说书的老头,心头一愣,陈槐与那位新伙计迎面走来,或许是陈槐有些同情道人身上的伤势,将其扶起来后,小声道:“我说道长,眼神不好也不能这么这么不好吧?这老头子能是你家祖师?听我的你在这也耽误酒馆的生意,不如出去和我说说?你要是非得认这个祖宗,我晚点让老头子出来,也有个仪式不是?”

道人不语,站起身来后便径直向酒馆外走去,一会便没了身影。

“刘二麻子!过来。”酒馆掌柜的唤那位新来的伙计,陈槐对这个名字倒是没感到意外,毕竟这家伙脸上的麻子确实不少。

“哎!掌柜的,来咯!”刘二麻子一边吆喝一边小跑过去,进了后厨便没了踪影。酒馆里面那一桌糙汉有两位站起身来径直向门外走去,步子不小,可重在稳重,若是让一些练家子见到,定知道此人的修为不弱,根基也算得扎实。自糙汉出门,朝廷中人所在的酒桌也就三位,两名侍卫,一名官员。不过侍卫身着的衣服陈槐却是从未见过,有条似鱼似蛇的图案,头生两角,鱼鳍鱼尾也有些不同,整体为暗黄色。

陈槐虽然没见过,却依旧觉得这几个朝廷来的不太简单,小镇地处西北,有座朝廷的窑口不假,可根据他的了解现在还没到窑口换员的日子,以前有听闻宫里的规矩,这身黄袍子要是穿身上是要诛九族的。

糙汉出门一直没回来,惹得其他几人有些不耐烦,那位阴柔的女子没什么反应,只顾喝茶,时不时看看四周,或者低头想着什么。陈槐在前台闲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掌柜的,新来的伙计也没见着,就连说书的老头在台上讲完后说是去酒窖里那些好酒来喝,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酒馆进来又进来一位客人,是几天没见的齐大人,阴柔女人也向这里瞅了一眼,有些皱眉,不过很快又平静下来。

“李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这几日窑口里太忙了,实在抽不开身,这样,我先自罚三杯,等会李兄随我去寒舍,咱们好好叙叙旧。”姓齐的官员名叫齐藏岁,是小镇窑口的监工。

齐藏岁与他口中的李兄打完招呼后,又看见了在角落的两位教书先生,“宋先生,徐先生,别来无恙啊,近日我在儒家的一些学术上遇到了些难处,今天喝酒误了事,等改日我定登门拜访两位先生。”

徐明碑对齐藏岁这个窑口的监工并没有什么好感,甚至要说是有些厌恶的。至于什么原因,就连宋格礼也不大清楚。徐明碑虽是听着,却是头也不抬,该喝茶就喝茶,该吃菜就吃菜,唯有宋格礼开口道:“齐大人登门拜访,要好生招待才是。”

齐藏岁并非不知徐明碑对自己没好感,看了眼身后的那位李兄,开口道:“徐先生,听闻京城最近似乎对徐州方面的官员调配有了些变动,好像是哪位徐州刺史的事情。”徐明碑听了这话,便来了兴趣,他本就是出自徐州,连同自身的儒家根基也在徐州,徐明碑自徐州圣堂入国子监,离开前在徐州官员方面已经暗中做了诸多调配,而那位徐州刺史正是被徐明碑暗中调度的兄长。

“齐大人说说?”徐明碑开口问道。

“徐州地方上的问题今年来出了不少动乱,徐州刺史公权私用,杀了不少人,虽说都是些乱臣贼子,可谁能想到死的人中竟然有靖安王的儿子,为此,徐州的那位刺史被靖安王连同一些大小官员弹劾,调离了徐州的同时,官职自然也就不复存在,按道理讲这位刺史应该是死罪难免,活罪难逃才对,可不知怎么的,这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没了踪迹,听说靖安王私下里也安排了不少杀手为他儿子报仇,不过到现在仍旧没找到那位刺史。”

徐明碑缓缓放下手中茶水,追问道:“然后呢?”

“再然后,朝廷对那位刺史发布了通缉令,但徐州刺史的位置空缺,朝廷从江南道提拔了一位姓李的官员,前去徐州任职。”齐藏岁说完这话仍旧不忘向身后看一眼,笑了笑。

徐明碑在进入小镇之前便将徐州的事情安排明了,除非朝廷发生变故或者有人故意从中搞鬼,否则他自认为徐州方面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姓李的官员?”

齐藏岁向身后坐落在酒桌的官员抱拳,“没错,正是李兄!”

徐明碑放在桌子上的茶杯逐渐破碎,悄无声息,寻常百姓很难去注意到。这般景象被那位阴柔女人注意,眉头皱的更厉害,两名朝廷侍卫也紧盯着徐明碑的方向。

“砰”,杯子彻底破碎,齐格礼见状便招呼陈槐再去后厨取茶杯来。待陈槐走后,齐格礼率先问道:“大人,这么说来,那徐州刺史是用私权杀了靖安王的儿子?之所以没死,是另有其保下了他?”

齐藏岁略带微笑道:“宋先生,下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窑口监工,哪里知道这么多朝廷的事。”宋格礼的眼中带有讽刺,但是却不易察觉,摆手道:“齐大人莫怪,我问的是李大人,窑口监工不知道,新官上任的李大人能不知情?”

徐明碑也看向李姓官员。一旁观看的阴柔女人再也坐不住,沉声道:“店家,结账!”陈槐至后厨出来换上新茶杯,掌柜的不在,只好他过去结账,正要转身却被徐明碑拦下,脸色微变,又对着那位官员说道:“李大人难道不说点什么?”

此话有些让一旁的侍卫觉得烦躁,一路从江南道随李大人过来,说是有要事办,可到了这西北小镇里,四周除了荒凉还是荒凉,出来小镇一个人也见不到。连个怡红院都没有,那侍卫本来就一肚子气。再说这西北一行能有什么危险?竟然让两位“飞鱼”护送。要知道,寻常藩王外出也不过是带有两名“飞鱼”。至于其他的,都是藩王养的死侍,不到关键时刻不出来。

侍卫将长刀按在手中,故意做出声响,冷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李大人乃徐州上州刺史,从三品,你问什么便要答什么岂不是成了朝堂笑话?”

徐明碑本就有些气愤,徐州刺史是他兄长,兄长什么品行他又岂会不知?至于挪用私权,想来也不过是幕后之人的借口。靖安王的儿子死不死他管不着,但兄长如今下落不明,这位新徐州刺史还敢进来小镇,与找死没什么两样。

反观等着结账的女人越发火急,已经将银子放在桌上,也不去管是多是少,快步走向酒馆门口。

徐明碑拍桌怒道:“李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当初国子监怎么出了你李忠这么个东西?”陈槐在一旁看着,又想起二龙巷中的景象,这徐明碑不简单!

酒馆中两名侍卫在听到这话时便已经拔刀相向。阴柔女人在酒馆门口前也停了下来,不是她不想出去,而是如今自身不知道被什么限制,一动不得动,就连体内气机流转也遇到了阻塞。徐明碑起身后对气势不断攀升,酒馆中一切变得缓慢,直道完全静止。陈槐身体被压的无法动弹,可思维还在,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受,如性命不在自己手里,而是被别人掌握,随时就会死一样。

齐格礼也站起身来,望着四周,也有些疑惑,对徐明碑问道:“你做的?”

“一甲子不见的天地乾坤,是那老道士做的。”徐明碑向门外看去,同时双指并拢,点向陈槐眉心。

陈槐已经是大汗淋漓,所受压制轻松了许多,可仍旧有些压力使他行动缓慢。

“徐先生?”

“无妨,天地乾坤施展,这里原本天地之力就有些浓厚,就算去除镇压在你身上的乾坤之力,可法则却是无法去除,只能等待那老道士收回天地乾坤。”

“陈槐,好好感受这天地乾坤,老道士上一次施展还是一甲子之前。”宋格礼说道。

陈槐此刻只觉得眉心有些滚烫,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一样,不过很快又被压制,再冲,再压,如此反复,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陈槐已经看到要冲出来的东西是一缕金光,不过却又被瞬间压回去,剧烈的疼痛让陈槐晕了过去。

脑海里不断浮现一些画面,说不清道不明,也没见过。

宋格礼见陈槐晕倒,本意将他唤醒,毕竟天地乾坤非一般的道家术法,天下能施展出来的恐怕也只有那老道士一人,能从中感受到不少裨益,正要出手时,酒馆中陆续冲进三道符箓,印入陈槐眉心后消失不见。

两人见此,各有震惊的看向对方。宋格礼开口“道家符箓?这老道士好大的手笔。”

“道家符箓讲究不小,这老道士又是以符箓自创一派的人物,三道金符,别说龙虎武当,恐怕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两人说完,又看向酒馆门外,身不动,神念出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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