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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四辈儿,干嘛呢?刚才教我那招儿不错啊,三十个人儿,打通关我还剩好几条命呢。”国哥哥趿拉着他那双破旧的人字拖,晃着肩膀走了过来。我们家是四世同堂,到了我们这辈儿,实行计划生育,各家都一个孩子,我是家里唯一的任姓男丁,所以当时就起了个小名,叫四辈儿。

“国哥哥,我介不买瓶汽水嘛。”我随口答道。

“你小子呢,也买汽水?见我面也不打招呼是嘛?差我钱嘛时候给,有钱喝汽水,没钱还我是嘛?”

“哎呦,国哥哥!不就五毛钱嘛,过两天我零花钱一到手就给你,介买汽水的钱是我爸单独给的,专款专用嘛。”后脑勺挨了国哥哥一巴掌的祁月一边揉着脑袋,一边跟国哥哥对付着,特意提到了他爸给买汽水的“专款”,好让国哥哥别打这“专款”的主意,不然他爸就知道了。

“国哥哥,之前你养那鹰呢,最近怎么见不着了?嘛时候咱带着逛公园去,给那帮遛鸟的亮亮,得吓死他们的鸟。”我见老祁有难,赶紧扯开话头。

“嗨,早卖了。那玩意儿咱哪养得起啊,天天得吃肉,趁着小,饭量不大,玩两天得了。”见我帮腔,国哥哥一脸坏笑的冲我说道,“都家门口的,钱嘛的回来再说吧,不着急,你那蛇钱也晚两天再说了啊。”一手扶着祁月肩膀,一手拍着我的肩膀。原来他在这等着呢,看来他猜到这蛇是我们俩一块抓的,这当可上大了,蛇少说得十块钱,老祁就欠他五毛,这里外里托了我们九块五!

“国哥哥,这打个差价不就。。。。。。”

“行啦,就这么着了,过两天我把钱再给你,你俩怎么分我不管。妈的,前面恁么这么慢,算了,一会儿再来,走了啊!”不等我把话说出来,国哥哥已经趿拉着人字拖离开了。

“糙,东西收了钱不给,这叫嘛事,害得你那份钱也拿不着。”见国哥哥走远,祁月不满的牢骚着。

“嗨没事啊,又不是不给,不就晚给几天嘛。国哥哥帮咱买卖点玩意儿,也从来没坑骗过咱,都家门口儿的,不至于不给的。张奶奶好!来两瓶山海关!”安慰着老祁,我们也到个了。

我和祁月一人一张行军床,摆在胡同口的路边上,床边放着从张奶奶那买来的山海关。刚刚还在争论哪颗才是天上北极星的两个小孩,此刻正安安静静的窝在帆布面的行军床中,伴着夏夜里的虫鸣缓缓的酝酿着睡意。

我想这就是我的童年的样子,也是很多八零后天津孩子们的童年吧,刚刚开始记事、懂事,学着爸爸妈妈的样子、跟着哥哥姐姐们的脚步,摸索着认知着这个陌生的世界。我们的邻里都像是亲戚一样,远亲不如近邻嘛,我们的玩伴都是同龄的孩子,不需要父母的全称看护,我们没有淘气堡、没有游乐场、没有英语跆拳道钢琴课,家门口的空地就是我们的淘气包,公园、河边、甚至建筑工地就是我们的游乐场,棋盘、牌桌抑或是各种买卖集市,就是我们的人生课堂。

在我看来,现在的孩子们啊,虽然我们的童年不如你们聪明,不如你们会那么多的才艺技能,不如你们见多识广,但我们的童年更加丰满,充满了各种的“情”,也更加接近社会的“真”,跟我们相比,你们是真正生长在“无菌环境”中的“祖国花朵”,你们与这个世界,是先“成长”后“恋爱”,而我们,从记事起,就已经开始了与这个世界的“热恋”,我们与这个世界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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