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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象诡谲,多生事端。

悬剑以北,吴室王宫。

耿妃为吴皇诞下一子,大国师巫马龙瑞亲至,提笔赠言:承奉九天仙人诰,临降凡土压易芝。

皇帝龙颜大悦,赐子名曰:仙诰。

这日灵泽福至十二州,普天同庆贺雏龙。

……

秋树台。

有男子执棋不落,观局内险象环生。

云端伏潜万雷如涛,只待他一令而下。

“是福是祸呢?”

他喃喃自语,手却未动分毫。

有剑破空而至,瞬间击碎了他指尖拈子。

“剑圣果真名不虚传嘛。”男子望向那踱步而来的老人,做了个揖礼,只是笑得很是轻蔑。

“哼!巫马家的小儿都是一个烂德行!”老人摊出手去,飞剑召应而归。

“老子最看不惯你们磨磨唧唧的怂样儿!满口为国为民、胸怀天下,事到如今,竟然还是优柔寡断,思忖利害!”

男子笑而不语。

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老人瞅了瞅男子欲伸手入袖的动作。

“噢?敢欺老子如今气运全失,力不胜当年?”

那柄飞剑骤然间又悬停空中,化作万数锋利。

老人左脚猛踏,抡开个抱球势。

万剑于其身后峥嵘,散作扇状。

“您说笑了,晚辈怎敢不敬?”

男子却是从袖里摸出小袋糕点。

“剑圣不吝尝尝?徐记桂花糕,人间美味呐!”

老人眯了眯眼,只是冷哼一声,万剑归一。

“酒囊饭袋。”

气荡而出,男子手中糕点洒落一地。

“唉,真是可惜……”

他失落着望了望那个拂袖而去的苍老背影,又抬头看了看天。

晴空万里。

“噫,这才是你的脾气嘛……”

“不过一把老骨头了,怎么还是爱强撑门面?”

……

天刀门遗址。

此时掩蔽入口的阵法已然枯竭,一轮空间割裂而出的漩涡突兀地呈现在世间。

它正不断自我修补。

无数身影在林子里伏息着,虎视眈眈。

可无人敢越过雷池一步。

嗯,一个气机碾压在场所有人的存在。

横亘于其间,宛若一道天堑鸿沟。

一愣头青直言不讳:“前辈,这番举动是想独占遗址内机缘?未免有些贪得无厌了吧?”

见那人不为所动。

他又壮着胆道:“这般无视众人的狂妄吗?真不怕大伙儿群起而攻之?”

那人嘴角翘起。

“聒噪!”

愣子甚至来不及哀嚎,便化作一地尘灰。

死寂,死一般的沉寂……

入荒海。

有个男子吃力地从水中爬出。

他赤裸着身躯,踩在碎石遍地的岸边,如行尸走肉般麻木前进。

甚至不在意周围猛兽待伺机而扑向他的动作轻盈,不在意他一步便跨过了十二州的景致,不在意他身陷蛮荒妖魔看他如天降般瞳孔深处的震惊,不在意日落的流霞真为他披上了一件薄衣……

他却在某处停下了,对峙着看自己如早有预料的一老一小。

“马公公,就是他?”

“呵呵,一颗搅事的臭棋而已,该回收了。”

男子有些迷惘地望向二人。

天边,残阳如血。

将他孑立身形下的影子,拉得很长……

————

远看翠微一点,雨夜驾马狂奔。

俊儿哥不顾浑身湿透,压住心中急不可耐,敲了敲庄门。

许久。

门隙里探出个面色苍白的脑袋,是个杂役。

“公子有何贵干?”

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袭来。

门外人身子抖了抖道:“小哥,这雨甚大,附近也无其他避雨处,可否借宿一晚?”

说罢抱拳,“叨扰了!”

门又鬼魅般合上了,接着是落锁的声音。

“你大爷……”

正所谓此处不留爷,便翻墙进此处!

俊儿哥随机在山林间穿梭……

月下伊人影,轻伏在墙边。

顺着竹竿儿往上爬的男子,就这么和她四目相对了。

本该庆幸自己找到个好位置的他,现在更感叹自己就他妈是个天才。

视线下移,那条明晃晃的大腿白得刺眼。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一道不算深的伤痕正溢出鲜血。

男子打量得差些流口水了。

那女子只是片刻呆滞,这下也顾不得处理伤口了,从腰间摸出把匕首,势要把这淫贼捅得他爹娘都认不出。

男子抖一机灵,在寒芒乍现一刻大叫:“救命!杀人啦!”

庄内霎时有灯火亮起。

女子恨了这人一眼,身若飞雁,几步轻点,跃入山庄。

俊儿哥暗呼侥幸。

……

龙鳞山庄,湖心亭。

一个老妪静坐于内,捧着一杯热茶。

身旁几名奴仆大气不敢喘,两手交叠在腹前,低头待令。

“今夜这雨,看来是停不了了。阿兰,扶我回去吧。”

婢女正欲有所动,一阵喧哗打破了此间肃穆。

一个杂役前来禀告,说是庄内进了贼。

老妪笑了笑,身子缩回。

“来了啊。”

……

俊儿哥在偌大一个山庄内迷了路。

“妈的,修的啥破路,那么多弯弯道道绕死人……”

说得就好像自己家不是奢靡腐败如此。

他蹲步前行,暗夜里活似只大黑耗子。

一点儿风吹草动,便立马钻进垛子里。

约摸着半个时辰,在躲避了五波仆役巡察后,他终于看见了那座让他心潮澎湃的胡。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这大世,又要再多一位剑仙了。”

……

夜,静谧得可怖,仿佛在酝酿着杀机。

雨,簌簌似珠帘,故意为三方蔽身形。

女子心脏加快跳动,血液都要沸腾。

她知道,不成功,便会死。

于是,在模糊的雨幕中,在那老婆子起身之际,她眼中锋芒毕露。

湖心忽然凹陷了一块。

一阵龙卷腾升,又缓缓消散。

看似平静下来的湖面,竟是突兀地被窃走了腑脏。

始作俑者从亭子里跃出,蜻蜓点水般,掠至空洞。

然后只身入湖。

“我去,这他妈……”

俊儿哥被震惊到了,不只是此番怪力乱神的奇景,还有随之从四面八方鱼贯而出各路侠士的一幕幕……

他有些踌躇了,看来不只是自己想一步登天啊。

压力有点大,毕竟前方危险重重……

一女子倏地钻出林间,轻功施展,飞往湖中心。

她等不了了。

俊儿哥眼前一亮,暗道一声:“干了!”

……

湖底是什么模样?

没人知道。

就连方才入湖的各位,都在摸瞎探路。

女子下来就晓得不妙了,因为就连夜视诀都毫不起作用。

当下立断,看着头上就要合闭的入口,她飞身而上。

眼看入口近在咫尺,一通骂骂咧咧的声音传进她耳朵。

嗯?那么熟悉……

接着她就被从天而降的黑影一脚踹在了面门上,砸落回地。

入口闭合。

“我去!踢到啥玩儿意儿了,哎呦,疼疼疼死老子……”

女子回过神来,又听到声音。

虽然看不清,但她无比确信这王八羔子就是那爬竹竿子一副色样盯着自己的傻货。

没杀你算你走运,还敢来坏老娘大事?

她拔出匕首,寻声静静而去,要一举击杀此子。

“姑娘有话好好说!别别别动刀!多不淑女……”

女子反笑了,竟改成玩儿味儿地缓步逼近。

呵呵,老娘脸还火辣辣地疼呢!竖子今儿个是提前赶去阎王殿报道的吧?

“姑……姑娘大人有大量!我就一细皮嫩肉的白净小帅哥!上有老下有小的平头老百姓!半辈子行善积德、拜佛烧香!十多年来未曾敢杀生!连蚂蚁都踩不得……”

女子实在受不了这家伙的碎嘴,一刀就要结果了他。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后辈发凉。

俊儿哥看她顿了顿,以为是自己感动了她。

“我就说嘛,姑娘是个明事理儿的人,毕竟那么沉鱼落雁……”

“闭嘴!”女子轻喝。

“你可以看清周围事物?”

俊儿哥愣了愣,暗想这美女不是瞎了就是脑子不好使吧……

“呃,姑娘曾患眼疾?”

女子眯了眯眼,杀机刚起又被硬压回去。

若不是发现这小子可能真有大用,现在他就是自己脚下尸体了。

“夜视诀?”

“啥东西?”

“你天生夜视眼?”

“啊?”

“你怎么看得清!”

“不是亮堂得很嘛……”

……

俊儿哥成了工具人。

女子一把匕首抵在他腰间,让他不得不暂时屈服于威武。

“说的都记明白没有?”

“懂水懂水……”

他心谙这美女居然也是奔那石头来。

俩颗破石头真有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奇效?看来自己成就剑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主要是小生一举助自己迈入一层的通窍之法太过骇人,确实让他对那番话深信不疑。

“停!”

女子随之捂住俊儿哥的嘴,两人紧贴着靠在石壁旁。

我去,主动投怀送抱?这美女这么生猛?

似乎是被女子洞察到了什么,身后人松了松力道。

她垫脚,嘴唇挨近俊儿哥耳朵,细声说:“小子别想些乱七八糟的,不想死就安分点儿!前面有动静,估计打起来了,你我去探探……”

俊儿哥也没想到这美女耳朵那么好,自己丝毫声响没听见。

他轻轻拍了拍她肩,示意明白。

二人偷偷摸摸前行。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弥漫在此间。

“奇怪,怎么那么安静?”

“娘嘞!全他妈……”

女子一把卡住他喉咙。

“叫你小子别吵吵!”

俊儿哥呜呜咽咽。

“看到什么了?”

她放开手。

似乎是被吓怕了,他支支吾吾,“地……地上都是无头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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