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第三道考验是什么？”看着叫苦的壬丰，苏千雪微微一笑朝着墨玄问道。

“第三道也很简单。”墨玄含笑道，那个笑容令壬丰头皮发麻，只见他大手一挥两人顿时来到一处黑暗中。

此地黑暗幽寂，如死地一般，透露着一股难以言状的恐怖，令得二人刹那失神。

“嗵！”

不远处一排火架升起，熊熊烈火中竟是一个试炼台。

“你们方才不是好奇这第三层考验是什么么。”墨玄掐着胡子笑的有些不怀好意。

“很简单，走上试炼台，打败你的对手即可。”他指了指不远处烈火之中的漆黑武台道。

“这一层没有规则，即便是我也无法干涉，那个人觉得你们通过了那便是通过了。”

“那个人？”望着那烈火中漆黑如墨的试炼台，壬丰喉结咕噜一声。

“去吧。”摇了摇头，墨玄掌心迸发出一股推力，精准的将二人送到了试炼台上。

“哦，是试炼者么。”二人落地瞬间，一阵威严的声音传来，大气苍茫如天道一般没有任何情感。

二人定睛看去，黑暗中徐徐升起一团金辉，金辉映射出一个人影，只见他盘坐在这方天地之间，面如刀削双目紧闭，一身金甲宛如神祇。

他头发肆意披散着，身后的黑暗中盘旋着两颗红色宝石。

“镇守此间两万三千年，但是能闯到此地的试炼者却寥寥无几，这一界可真是落魄。”

金甲人睁眼站起身来，一股来自远古的苍莽之气令二人面色微变，更令人震撼的是此人竟生的三目。

这第三目如流线一般，倒悬紧闭于其额前，眼睑之间银芒闪烁，颇似那坊间口耳相传之二郎显圣真君。

“前辈。”壬丰压制住心头惊骇，向着前者抱拳。

金甲男子摆摆手，不以为意道：“欢迎二位来到聚灵湖涧，吾名煌歌，聚灵湖上一任拥有者。”

他摊开双手，威严的不可一世：“想得此机缘，只需赢过吾便可。”

“前辈莫不是开玩笑。”壬丰嘴角抽了抽，那股苍莽的气势，言语间便是万载春秋，这种在几万年前都是首屈一指的绝世人杰你让他一个练体小子上去挑战，不得不说确实有点难度。

就算加上苏千雪，以多欺少，但和对方相比恐怕也是略有差距。

苏千雪是开源强者不假，但十个开源强者寿命加起来也活不到一万岁啊，在一座大山面前石头跟沙子又能有多少差距。

“吾并非实体，不过是一道灵魂意志。”煌歌摇了摇头，“因此吾所挑战的，是你们的灵魂意志，而聚灵湖内你们的灵魂是不灭的，只要意志尚存便可以重新塑型，所以并非没有机会。”

“扯犊子呢。”壬丰暗骂，一道灵魂分身存在几万年。

“试炼者们，自踏进聚灵湖你们便没得选了，要么闯过去要么困死在这里。”煌歌摇头。

“你们随时可以申请暂停甚至放弃，但你们还是会回来的，因为没有人愿意做这片天地的囚徒。”

“怎么办。”苏千雪眼睑低垂小声问了句，一行人欢天喜地来寻机缘，结果机缘是寻到了，人出不去了。

“你也听到了啊，没办法了。”壬丰摇头，“试试吧。”

“那么，试炼开始。”煌歌双手合十交叉，伸了个懒腰顿时噼里啪啦的关节声像爆豆子般响起，听的壬丰直嘬牙花子。

而后煌歌头顶之上金芒乍现，瞬间将试炼场照的灯火通明。这时壬丰二人才发现，原来在其身后的并非是什么红宝石，那宛如烛火般跳动的是一双古龙之目。

“吼。”古龙苏醒一声巨吼浑身金芒涌动，直扑二人而去，其尾巴掀起的风暴如音爆一般炸响在二人耳畔。

“千山雪。”苏千雪顿时大惊，美目一闪，肌肉反射般拉着壬丰的手急忙后掠。

可二人速度又怎会快过龙行，“吼”一声巨吼使得二人周围空气都凝固起来，刹那间灯笼般闪烁的龙目便在二人身后睁开。

苏千雪花容失色，只是一个呼吸之间便被巨大的龙爪斜着插入心肺，当场翻飞十丈有余，像一只折翼的蝴蝶一般坠入试炼场下方的黑暗的空间中，随后在半空中“砰”的一声化作碎片，炸碎开来。

“苏姑娘！”壬丰目眦欲裂，不待他有所动作，又是一道流光闪烁，苏千雪再度于试炼台中凝聚，她惊讶的伸出双手，转而又看向煌歌。

“苏姑娘？”壬丰蜻蜓点水行至她身前，沉声道。

“我没事。”苏千雪摇了摇头，方才那种感觉很奇妙，她切实的感受到了死亡，可心念一动便能转瞬重生。

她有所感觉，若非刚才强烈的求生意志，现在她可能就真的死了。

“你想的没错，虽说聚灵湖能无数次复生人的灵魂，可濒死体验却不是假的，如果没有强烈的求生欲望，哪怕是聚灵湖也没有办法将碎裂的灵魂复原。”煌歌开口道。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们的疑问，接下来你们便自求多福吧。”

“吼。”黄金古龙再次爆发出一阵低沉的怒吼，而后风驰电擎般朝着二人扑来。

“可恶。”苏千雪面色难看，那等风雷之势又怎是她这种微末道行的武者可以抵挡的，她咬牙暗骂怎么会有这种强人所难的试炼。

而就在苏千雪千思百转之间，龙吟已至，那浩瀚苍莽的威压纷至沓来。

她几乎瞬间便是反应了过来，一掌便将壬丰推出古龙威压范围之外，下一刻古老的龙目圆瞪，丝毫不在意后者的手段一念之间便将其纳入巨龙领域之中。

“古龙之阵，永恒大禁。”煌歌淡漠的伸出手指隔空点在龙首之处，下一刻巨龙化为古阵将苏千雪拘入其间，只是片刻功夫其身上所凝聚的源气波动消散的干干净净，下一刻便一头栽倒在古阵之中。

“苏姑娘！”壬丰暴喝出去，他从没有像今天这般无力过，甚至需要一个女人三番两次的用性命来救他。

“畜生！”他眼神猩红的看向煌歌，咒骂道。

“不必吼叫。”煌歌淡淡的道：“你面对的局面不比她好到哪去，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倒是可以欣赏一下她是如何在古龙之阵中沉沦的。”

“混蛋。”壬丰看向后者，猩红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清明，一拳便打了过去。

“孱弱。”看着飞扑过来的人影，煌歌摇了摇头。

“嗡。”壬丰拳头在距离煌歌三丈外便是立定，无论他如何愤怒的挥拳想要击碎结界，都犹如泥牛入海般连反馈都没有，半晌他沉默了，在这个结界前，他前进不得分毫。

苏千雪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然是在一座朱红的门前。“是悦儿么？”屋内传来一阵颤颤巍巍的老妇声。

“秦婆婆。”苏千雪伫立在原地，那来自记忆深处的声音让她有一种被电流击中的感觉，她站在原地微微颤抖，想去验证什么，又害怕猛烈欢喜后的伤痛令她承受不起。

“是悦儿回来了？”朱红色的门被拉开，一个老妇人从内走出，老妇人杵着一根光滑的拐杖来支撑自己佝偻的身体。

“秦婆婆。”看着佝偻的老妇人苏千雪失声，一时之间陈年往事像潮水一般涌来，那些情感犹如在心尖上打翻了的陈醋，酸涩液体不加掩饰的从眼眶滑落。

“是悦儿，是悦儿回来。”

她赶忙跑过去搀扶着妇人。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老妇人拍了拍眼前这个自小带到大的孙女的手，慈祥的笑道：“方才听闻一阵喧闹，想来你是该回来了。老婆子的感觉终归还是有点道理的。”

“不要听那些人胡说，婆婆一点也不老。”苏千雪破涕为笑，下意识的抓住了老人干枯的手。

“小丫头，尽说些油嘴滑舌的话逗婆婆开心。”妇人一边带她进门，一边笑着要去掐她的小嘴，可终归没舍得，只是刮了刮她的鼻翼。

“悦儿也长大咯，不知道婆婆做的这些糕点还爱吃不爱吃。”带到屋内，老人将干净的凳子擦了擦顺手给她倒了一杯水，一边念叨一边从里屋案台上端出来一盒点心。

点心做的很是粗糙，有些面皮甚至都破了卖相，可苏千雪的眼睛却眯成了两弯小月牙。

“婆婆做的比宫廷那些厨子做的都好，悦儿怎么会不喜欢。”

“小丫头，不许哄骗婆婆。”看着眼前边吃边赞不绝口的孩子，妇人递过去一杯水，生怕她噎着。

画面定格，苏千雪依偎在老妇人身边，阳光透过窗纱打进屋内，老妇人粗糙地双手轻轻的摩挲着苏千雪瀑布般的青丝，刹那间时间和空间双双静止了，而阵中的场景唯美的宛如画卷一般。

大阵外，壬丰的心像是被什么牵动了一般，转身即逝的掠过一丝刺疼，宛如阵中少女狡黠的笑容难以捉摸。

“婆婆。”在梦中，苏千雪皱着眉头呓语。

她又看到了那场大火，火焰之下的冰冷将一切屠尽。

猛然睁眼，全身早已被汗水湿透。

而后不知何处隐约听到有人喊了声起火了，于是通红的光转瞬即至。

“咻”一道破空声响起，一支支屋外穿梭进来，苏千雪怔在床上，并未去在乎那些带着火焰的箭矢，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慌忙的从床上跳下打开房门。

紧接着那一幕再次从脑海中涌出，那深入骨髓寒意将她整个灵魂钉死在门槛处，她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将要发生的一切。

“老太婆，龙玺藏哪了？”

“那是给悦儿的嫁妆，我怎么会说出来。”

“那你便去死吧。”寒光闪过，血光冲天而起。“搜，找到龙玺有赏。”

“不要！”瞬间，苏千雪的瞳孔被猩红色填满，手中的剑裹挟着青芒几乎是瞬间便向着后者劈去。

“嗡。”剑光穿过人影，震得周围空气泛起涟漪。

她万念俱灰，不顾一切的劈砍着，毫不停顿的做着无用功。

“姐姐。”当那群刽子手远去，废墟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叫喊打断了苏千雪的癫狂。

那是一个穿着蓝色锦衣的小女孩，女孩的脸被废墟的灰烬染成黑色，小眼睛里闪烁着微弱的光，她的手中抱着一个红木盒子，盒子上龙飞凤舞，从苏千雪的视角望去盒身铁钩银划的刻着一个“玺”字。

苏千雪停下劈砍，如提线木偶一般走过去，将小女孩抱起。

“你叫什么名字？”望着怀里的女孩，苏千雪问道。

“秦悦。”女孩在她怀里唯唯诺诺的说道。

一问一答模糊了时间的界限，抱着孩子的自己与幼年记忆中的那个蓝色人影重叠。

一句回答用尽了她全部力气，她面容憔悴惨笑着喃喃道：“果然是这样。”

她叫苏千雪，是正阳王朝的郡主。

圣上念其父驰骋沙场，虽身死亦有护国之功，便将她接入宫廷之中赐她皇族之姓，单名一个悦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