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怒吼威慑住了恶魔，硕大的羊头歪了一下，用那双猩红狰狞的眼睛盯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抢夺食物的敌人。

楚宸甚至主动出击了，在这种情况下这个举动并非明智的，他的实力在对方之下，但他已经做了，在怒骂完那一句后就动手，因为只有这样，白歌才能有一线生机。

“秋枫”剑意轰鸣，红光映天，楚宸化作一道流光飞速接近，在还有三寸之地猛地停下，接连刺出五剑。

恶魔双手齐挡，在肉眼看来甚至化作了残影。

两只手相互交叠阻拦，利刃无法穿透，但也在其手上留下了数道血痕。

恶魔发出呢喃，鲜血似乎让它更加兴奋，弯卷的羊角也更鲜红了几分。

楚宸一剑回刺，又一剑平砍，被挡住后却松开了剑柄。

没了手臂的控制，红光自由飞舞，他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以拳对拳！

这些日子他打拳次数不少，相比剑法更加纯熟。

“你给我死！”楚宸面色透出疯狂，甚至一度压过了恶魔的狰狞。

两颗拳头在半空中撞在一起，力量强横并且互不相让，楚宸走的并非以力打力的法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接下来的举动做铺垫。

恶魔全力将拳头直刺而去，他以为自己赢了，提前露出喜悦的表情，虽然以正常审美来说，比哭还难看。

只见楚宸的身体以一个诡异的弧度绕过，拳头往后退同时一点点侧移，俨然是四两拨千斤之法，以拳变云手推开，随后红光一闪，“秋枫”出现在另个手中，面对的则是恶魔那空门大开的胸膛。

类似“噗呲”的声音在此时出现，是那利刃毫不留情地穿透过去，鲜血在楚宸的手上，暖暖的，在寒风中尤为明显，他又将剑抽出来，满脸厌恶踹了它一脚，失去行动力的尸体向后倒去，发出“砰”的一声。

鲜血顺着剑身流淌下来，滴在地面上像是晕开了一朵梅花。

楚宸的消耗意外的少，他还以为这家伙会很难杀，或者一拳就给他碾碎了，说实话那只是他铤而走险的方法，毕竟始终看不清对方实力。

不过事实证明，他这个临阵决策是正确的，众所周知魔法师不善近战，这东西修魔法师的功法，自然也有对应的弱点。

月色正好，白歌从深处走来，胳膊上挂着血色，“你……杀了它？”

楚宸点头，可却开心不起来，垂着脑袋说：“师兄你以后不要总说让我先走这种话，我心软，听不得这个。”

白歌没说话，眸子深邃的像是某种墨水。

“敕唬兽呢？”他轻轻抬头问，动作看起来明显的僵硬了些，这是因为他背后的骨骼被摔错位。

“跑远了吧，也挺好的，跟着我们它吃了不少苦。”

趋利避害是动物的本能，他们不能去怪它，虽然有点不开心。

两人再没说话，准备去找沐栉风等。

“这小子究竟是跑了多远？”楚宸与白歌一路走，却没见他们的身影。

恶魔身上有种力场，让其他妖兽都不敢接近，所以小范围的活动畅通无阻。

白歌抬头，声色冰冷的说：“在前边。”

楚宸眉头一颤，他知道白歌生性冷淡，对人都是冷冰冰的，可散发如此寒意的时候，通常是对敌的，就算是面对萧牧云时候都没有这般模样。

他起初是觉着白歌刚经历一场生死，所以心中芥蒂，可他发现，一直走在自己身前的白歌，忽然停下了脚步。

“什么在前边？”楚宸心中像是被石子敲打的钟。

“恶魔。”

说这两个字的时候，白歌已经冲上去了，甚至没给楚宸反应的机会。

它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诈尸？

恶魔用了什么方法，奇迹般的活了过来，站在前行的道路上，与上次不同的是，它左胸膛多了一道被剑穿透的血痕，也正是这个痕迹，让楚宸认定它便是方才那只。

他那时候还以为是一种特殊的，没被记录的妖兽，可它复活了，在月光下复活，就站在他们面前，眼睛依旧猩红，羊角也同样沾染血色。

白歌的雷光被它凝出的法阵镇压，天地同力之法似乎也失了作用，他的刀虽然快，但始终无法穿过那双铁甲般的手掌，正焦灼之际，周围却是多出了一股十分熟悉的剑意。

楚宸看着手中“秋枫”，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熟悉此道剑意的人，那剑意是它的，错不了。

可是为什么，他明明安静的待在这，为什么剑意四起？

下一刻这个疑问就有了答案，魔法阵中出现一个人影，在舞剑，而那一招招的赫然是楚宸用过的“阵前十三剑”。

晚间的山风更冷，吹的人直哆嗦，楚宸没法袖手旁观，白歌身上的伤很重，即使是柳依依的丹药也没办法快速治疗，所以他是在用极限拼。

“师兄，后退！”楚宸的脸上浮现阴狠。

白歌得令，在摆脱恶魔那缠人的魔法阵后滑步后撤。

楚宸错开其身位，双腿发力将自己至于极速状态下，他控制着“秋枫”向前，恶魔自然是接连数道魔法阵阻拦，可楚宸控制的飞剑像是灵巧的蛇一样，一一避开。

有一道火焰魔法差点打中楚宸，可关键时候被白歌一刀斩断，在空中爆发出惊世骇俗的光。

恶魔见法阵不重只得放弃，又想以手掌阻拦可当“秋枫”逼近时，他却发现这炳红色利剑上占满了符纸，各种各样，每一张都气度非凡，像是出自大家之手。

大家自然是大家，这可是道子亲手画下来的！

楚宸手指掐诀，口中顷诵，符纸瞬时爆开，雷符，火符，神风符，千斤符，山甲符等等都爆发各自威力之最盛，像是一场烟花乱坠。

“我这么多符就换来这一击，你还不死？”

他趾高气昂的说完，可在灰烬中一个黑影窜了出来，速度之快甚至超过了他肉眼捕捉，只有催动精神力才能看清它的动向。

是朝着自己冲来！它身上的皮肉被炸掉了大半，甚至在大腿和小腹上还挂着已经焦黑的肉，里边的肠子也有一块露了出来，但令人惊恐的是，即使是这样它也还活着！

“这是什么怪物啊？”

楚宸躲闪不及，很快被它压到，一拳砸在胸口让他七荤八素，好像在晴朗的夜空里能摘下星星。

可又有一道冷白光闪过，它的头颅被砍下来，白歌握着“天光”站在他身前，如一个执行守护与审判的神明。

它的身体一下子瘫软了下去，被白歌踢开。

“这东西生命力这么强？我亲眼看它死的呢。”楚宸说，还有些后怕。

“嗯，很奇怪。”白歌点头，声音清冷透亮，“它给我危险的感觉，现在也没减少。”他指着地上的尸体说。

他所说的危险感觉应该就是所谓第六感了，他对这些的确比楚宸敏感。

楚宸知道他说的意思，可这东西明显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他还补了两剑上去，甚至都像给它就地分解，可如今血腥气散发出去，山中的其他东西很快就会包围这里。

而且那些妖兽不敢靠近的原因说不定也是因这股气场，现在它死了，气场总会消散。

“真是邪门，总之我们先离开吧。“

楚宸招呼了一句，用最快的速度离开。

小敕唬兽追了上来，短短的小腿拖着残缺的爪子，被银光照的发亮红色毛发上带着明显的鲜血痕迹，不过不是它的，应该是来自某个礼物。

白歌停下来等它，小家伙就一口咬住他的裤脚不让他继续向前。

“怎么了？”白歌问，语气轻柔，这要是被别人看见，不知道多少女弟子会吃醋呢。

他在各个方面都算是完美，长相俊朗，身上的血污丝毫不影响他的气质，反而更加衬托清冷与坚毅，修为高，能跟鸿鹄榜榜首之人争夺一二，外冷内热，俨然就是最受欢迎的男神范，他注定是宗门内耀眼的存在。

可偏偏只对这小家伙温柔，柳依依时候都没有这样轻声轻语的，更多的时候都选择不说话。

小家伙不会说话，只能一边自己嗷嗷叫一边扯着他的裤腿，这时候它真的恨不得自己长一张能说人话的嘴。

“这小家伙……是不让我们过去？”楚宸蹲下来，双手指并拢碾过它身上带有血污的地方，鲜血甚至还带着温热，有股烧焦的味道和属于兽血的臭味。

敕唬兽连连点头，大眼睛里闪烁的都是“对对”

“你是和谁打架了？而且赢得不轻松，对方很强？”白歌询问道。

敕唬兽这下没精神头了，它天性是好胜的，可现在明显像是打了败仗。

但它很快抖搂抖搂身子，然后拖着白歌的裤脚走向另一处，那里一片山石破碎后的残渣，每一个石头都有三米高，而残渣遍地。

这应该是个采石地带，但已经废弃了。

路不好走，就那么走的话很是硌脚，白歌照旧将它放在肩膀上，也没问它刚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