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叶墨的话，伊芙吓得赶紧跑过去，她按着叶墨的肩膀对希德琳不停地鞠躬。

“对不起，对不起！希德琳大人，这孩子一定是被吓到了才会乱说话！”

但希德琳却没有理会伊芙，她冷哼一声，指了指地上的法阵对叶墨说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就敢说我错了。”

身材娇小的银发少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叶墨否定，她内心的那种傲气让她对这少年有些生气。

“希德琳大人！您，您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求您了，您放过他吧。”

“你冷静点，伊芙，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我只是想让他告诉我，为什么说我错了。”

“他……他哪里懂这个啊，只是小孩子的妄语，您就……”

“我在和他说话，伊芙。”

尽管希德琳年纪比自己小几岁，只和叶墨差不多大，但她给伊芙的感觉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威慑力。

星辰神殿的天才女祭司，年仅16岁却已经是光与冰属性的魔法大师。

无数的头衔都在告诉伊芙。

这女孩儿和叶墨不一样。

“你告诉我，为什么说我错了。”

“……”

叶墨没有着急回答，刚才他因为对于法阵太过着迷才会突然开口，眼睁睁看着希德琳一边和他们说话一边排列法阵，却在最关键的位置出了错误。

他实在忍不住才会开口。

但现在，看到伊芙紧张的神情他突然有些害怕了。

“小墨，你别怕……希德琳大人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

伊芙摸了摸叶墨的头，尽管她自己的手也在颤抖，但她还是鼓励着叶墨。

“因为你……因为希德琳大人的……法阵组合错了。”

叶墨的话一出口，希德琳突然愣了一下，随后表情更加冰冷。

“你知道这是什么法阵？”

希德琳问道。

叶墨又看了看伊芙，后者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叶墨继续说道。

“斯宾塞的基础召唤法阵，无属性第三召唤法阵。”

希德琳再次呆住了。

这的确是斯宾塞的基础法阵，但凡是一个上过基础魔法学的学生只要不是成绩太差都能看得出。

但这阵法的法印与结构已经被自己打乱再次排列，而且现在排列到一半，可以说是毫无规律和章程。

这小子不仅认出了召唤法阵，甚至连它具体所属都说了出来。

“你……上过学？”

希德琳问道。

叶墨摇了摇头。

他家族落寞的时候他的年龄还太小，没有到上学的年纪，只有家里的侍从简单教过他认字。

“你过来。”

希德琳朝着叶墨招了招手。

叶墨不敢挪步，伊芙牵着他的手，慢慢把他带到了希德琳身前。

“不要扭扭捏捏的。”

希德琳勾了勾手指，叶墨立刻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力量牵引着飘到了希德琳眼前。

二人相隔很近，近到叶墨甚至可以嗅到希德琳头发和身上所散发出的淡淡幽香。

他的脸有些微红，因为希德琳此时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伊芙在一边虽然很疑惑，但也不敢打断希德琳，只能紧握着拳头祈祷叶墨不要乱说话。

“你的确没有接受过任何系统的教育。”

希德琳似乎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她轻轻挥手，叶墨的身体缓缓落在地面。

可还没等他站稳，希德琳就一把揪住了他的后衣领，将他拽到了法阵面前。

“那你说，我哪里错了。”

希德琳当然没指望一个孩子能告诉自己斯宾塞法阵的错误。

为了得出这个结论，无数学者已经研究了十年，从灾难发生到现在，没有任何一名学者可以指出法阵的缺点到底在哪儿。

“第七序列，莱克辛法印，第十八序列，卡辛魔纹，罗斯维尔结构第三层约姆刻印……”

叶墨指着法阵各处那些细小的法印说出了一长串的话。

伊芙听得是一头雾水。

希德琳的反应却非常大。

一开始她淡漠的听着叶墨说话，然后她微微皱眉，再然后她身体前倾，跟随着叶墨的手指的方向仔细去观察法阵。

到最后，她已经完全加入了叶墨。

“原来如此，这样排列的确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构建起法阵。”

最终，她看着排列之后的法阵感叹道。

“所有的法印和魔纹都不是关键，结构构筑的关键在所有人都最看不上的印痕。”

希德琳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大脑立刻被另一件事给冲击。

因为这套法阵并不是她构筑出的。

而是眼前这少年。

而这少年不过是一个15岁，没上过学的奴隶……

“希德琳大人……？”

叶墨见希德琳一言不发看着自己，表情也很严肃，顿时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他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这套法阵依然建立在斯宾塞法阵的基础上，而且内核没有任何变化，仅仅只是换了一种构筑理论，你不能凭借这点就说我错了，毕竟按照我刚才的排列方法，依然能构建出完整法阵，和你这一套的效果一般无二。”

希德琳决定暂时抛开对这少年的疑惑，她觉得自己甚至有些期待，这少年到底还有没有后话。

他为什么要说，我错了？

叶墨把手伸入衣服里，拿出了一张有些羊皮纸。

“斯宾塞的法阵结构没有问题，出现不稳定的情况并不是法阵的错。”

接着他又拿出炭笔，直接跪在了法阵之上，一边看着那张羊皮纸一边开始用炭笔在法阵上刻画着什么。

“小墨！你在做什么！不要弄脏希德琳大人房间的地板！”

伊芙想要阻止，却被希德琳抬手拦住。

“你的意思是？”

“基础法阵诞生于帝国369年，距今已经超过四百年，法阵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外在环境……我说不出那是什么东西，反正环境变了，所有的东西都得改变。”

叶墨用炭笔刻画下的符号开始与地板原本的法阵相融合。

“这……并不是帝国的召唤法阵，那些符号是什么？你到底在刻画什么。”

“这是另一种形式的文字，它诞生至焱煌，甚至存在的时间比斯宾塞召唤法阵更为古老。”

叶墨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着刻画。

焱煌古国的召唤法阵？

希德琳不禁有些诧异，自己也算是研究过古国焱煌，可从未听说过焱煌有任何关于召唤术的研究。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希德琳继续提问。

“我不知道，这些东西……就好像是天生就存在于我的脑子里，我……从未学习过相关知识，但我就是知道他们的存在。”

叶墨抬起头看着希德琳，那双挂着黑眼圈的双眸，此时竟然透出了一丝诡异的兴奋和激动。

“有个声音告诉我，我得完成它，我必须要完成它……可我没办法，我不懂刻画魔纹，也没有办法生成法印，我甚至无法构建最基本的斯宾塞法阵。”

说完他继续俯下身子，握着炭笔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脑海中那一直存在的声音也从细若蚊蝇变成了沉闷的低语。

“得完成…必须要完成……”

他的手刻画的越来越快。

希德琳突然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寒冷，一种古怪的气息开始渗透房间，似乎是被法阵所吸引而来。

接着她脑子里也开始浮现出了一种令人几乎要陷入疯狂的低语。

那是她所听不懂的语言，但她知道。

这些语言是古老的，恶毒的，甚至是带有毁灭性的。

绝对不能……

唰——

希德琳紧咬牙关，抬手一挥，地上的召唤法阵突然化作了淡蓝色的齑粉消散于空气当中。

地板上只剩下了叶墨刻画下的那些古老且不详的符号。

叶墨整个人愣住了。

他就像是摆脱了什么人的掌控一般，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小墨，你……你没事吧。”

伊芙跑过去关心地将他扶起。

“希德琳大人，我……”

叶墨想对希德琳说些什么。

但希德琳此时脸色铁青，只是抬手指了指门口。

“离开吧。”

“希德琳大人，我们……”

伊芙也还想说什么，但希德琳却只是对她摇了摇头。

“抱歉，伊芙，你们必须要离开了。”

等二人离开之后。

希德琳猛地一下跪坐在了地上，和刚才的叶墨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双手环抱着身体不住地颤抖，刚才那种诡异的气息，那个可怕的声音，那种大脑几乎就快要陷入绝望的疯狂……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看着地板上刻画的那些古老符号，抬起了手，想要将其抹灭，但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她还是慢慢放下了手。

“那小子的脑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