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陆谨言，是武林名宿中的异类，是江湖人人称奇的怪胎。
在他踏入武林前，只是一位普通的秀才，匍匐于天子脚下，为了鱼跃龙门而寒窗苦读。谁也不会想到，当他弃笔学剑时，竟是高歌猛进，不到十年时间便一跃而成剑仙。
成名之后，陆谨言又开宗立派，创建竹林院，又因洗剑池有诸多妙处，不久即在江湖名声大噪。
即使如此，陆谨言仍不忘初心，在竹林院修行的门徒不计其数，但他们依然是先学读书后习剑。
陆珏是陆谨言的嫡长子，自小是儒剑双修，常与“之乎者也”相伴，故而他身具儒家的“谦逊”与剑道的“凌厉”。
今日姜九辰之举，无疑触动了陆珏的逆鳞。
自从旻人南下，将大桓国土一分为二，中原武林开始对外域颇为排斥，更何况姜九辰在剑阵滥杀？
陆珏收好小刀，举起尖锐的竹剑，指向了姜九辰。
“此剑只杀奸恶之人，此身只扬清正之风！”
剑风凌厉，刹那间逼近姜九辰，分明只是一个普通的竹子，尖锐的剑气仿佛能削铁如泥！
姜九辰虽然狂妄自大，但是并不傻，如果他还要卖弄冥阴剑意，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运转冥阴决，意图靠庞大的内力挡住陆珏这一剑。
陆珏极尽锋芒的剑意刺在姜九辰的护体罡气上，俩俩对峙，相持不下。
二者所修皆是江湖最上乘的武功，谁胜谁负短时间内未必能见真章。
“上次见到陆公子这个样子，还是因为有人想要趁人之危，不过那个人只撑了不到一刻钟。”
“可是此人能只身大败天人剑儡，也不是泛泛之辈。”
观者窃窃私语，难做判断。
楚凌轩内心有数，先前陆珏耗费心力对抗剑儡，而冥阴剑又是剑儡克星，所以姜九辰才能顺利地战胜它。
如今陆珏状态不佳，贸然和姜九辰相争，必然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他要做的就是提防两个人，一个是不明真意的左无师，还有一个是隐藏暗处的吴问风。
“唔……”
姜九黎一声闷哼，引起楚凌轩的注意。
“怎么了？”楚凌轩问道。
“手臂，僵住了。”
楚凌轩探查一番姜九黎的心脉，冥阴决的内力已不受控制地在她体内奔涌，从心脉流向四肢百骸。
起初至阴至寒之力会冻结她的经脉，逐渐封闭她的四肢，待内力再流转回至心脉，她亦将长辞于世。
“别担心。”
楚凌轩镇定地说道，他有十足的把握取得炎阳剑。
再观向陆珏二人的争斗，高下渐渐了然。
陆珏的竹剑已突破姜九辰的护体罡气半分，有道是见微知著，既有此苗头，当知后事如何。
果不其然，陆珏破开了屏障，直刺向姜九辰。
姜九辰暗道不妙，身形连忙避让，所幸这一剑后势不足，被他堪堪躲过。
“陆珏！”
姜九辰神色阴狠，盯着气喘吁吁的儒雅青年。
方才他还大展神威，降服了天人剑儡，不曾想下一刻就被此人逼得如此狼狈。心高气傲的他又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你若不死，难消我心头之恨啊！”
姜九辰恼羞成怒地杀向陆珏，既是不给后者喘息的机会，也是为自己的颜面。
陆珏冷冷抬眸，眼中的杀意竟震慑住姜九辰片刻。
“强弩之末。”姜九辰蔑然笑道，再次出剑。
陆珏握紧了手中的竹剑，迎接上去。
对他而言，既然以此姿态应战，便是不再保留，唯死战耳！
锋芒毕露的剑意刺穿姜九辰的身躯，留下数个血洞，可是后者也选择以命搏命，驱使冥阴剑的阴气攻向陆珏。
噗！
双方皆退数十步，各自喷出一口鲜血。
楚凌轩摩挲着手掌，静待时机。
“哈哈哈哈！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姜九辰提起剑冲向陆珏，殊不知自身早已陷入险境。
墙倒众人推，一旦他们拼得两败俱伤后，众人当然不会再袖手旁观，楚凌轩完全可以兵不血刃地解决掉这个麻烦。
“异域小人，死有余辜！”陆珏的眼神无比坚定。
两道身形又一次相撞，又一次以伤换伤，身上的血痕越来越多，他们仍然未停下自己的脚步。
素不相识的两个人，却因种种缘由以命相搏。
他们过完最后一招，陆珏终是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陆珏，我记住你了。”姜九辰并未好到哪去，身上多处挂彩，但看起来仍留有余力。
他抬起冥阴剑，就欲了结陆珏。
“就凭你？”李旌空倏然现身，挡在了陆珏前面。
姜九辰一怔，说道：“怎么还有出头鸟？”
李旌空微微笑道：“可不止我一个人。”
说罢，众人围成一团，将姜九辰包裹在内。
“哈哈哈哈！以多欺少，这就是你们中原侠客吗？”姜九辰分毫不惧，指着他们吼道：“来啊！不怕死的尽管上！”
李旌空第一个欺身上前，大展拳脚，他的身手迅猛刚烈，招式又是阴险无比。
锁喉、撩阴、戳目等等，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让还沉浸在正儿八经的剑招的姜九辰一时难以反制。
“你这是什么招数？”姜九辰又惊又怕，未有懈怠。
“杀人的招数！”李旌空以肘击向姜九辰的腋下，这是人体最薄弱的地方，常人若是中招，定会眼吐白肚，当场昏厥。
不过姜九辰自然不能以常人论之，受此一击只是堪堪退后，全身一阵痉挛。
“你真是找死。”姜九辰抹去嘴角的血迹，刚要反击。
此时，众人挨个出手，漫天剑光使人目眩神离。
原来他们见姜九辰被一个无名小卒压制，皆以为后者已无还手之力，打算乘人之危。
事实亦是如此，面对层层落下的剑气，姜九辰被步步逼退至天人剑儡的遗骸处。
“混账！混账！混账！”姜九辰不甘地大叫道，逼入绝处的他心慌意乱地拔出剑儡的巨剑，慌乱地指向众人。
他催动内力，想要震退前边的人，但是他忘了这是剑儡的剑。
一股至阳的内力竟从剑中流出，反哺进入了姜九辰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