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上下因为林浪忙活了一整夜,李世勣亲自守到天亮,张猛酸着脸也陪了一夜。
“赛马之事我不再追究,管州之行前务必让林浪学会马术,你替我去趟洛阳将这封信交给冷狐秋前辈,”李世勣板着脸吩咐道,
张猛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少爷,都怪属下办事不利,如果不是属下心存怨恨凉了姑爷,姑爷也不会种了高昌人的计,”
“你既然明白,就打理好林浪的一切,不要让我对你失望,你记住,高昌世子此次亲自送来马匹,其中的计谋不是你我能预判的,这几天马场那边你就不用去了,”
“是,少爷,属下明白,这就去洛阳。”
张猛快马加鞭奔向洛阳,冷狐秋似乎知道有人要来找他,就在院子里抚琴等候;
冷狐秋,年方四十,洛阳有名的剑客,平日里素来一袭月白布衣,在深山别院抚琴、喝茶、练习剑法,有好友来了,一起品茶听琴,两耳不闻窗外事,日子过的平淡又充实;
冷狐秋听出马蹄声和马儿的嘶鸣,抿嘴一笑,是故人来了。
“冷大侠,”张猛远远就喊道,
“来了,想的就是你臭小子,这马都被您驯服的没个章法,”
张猛不好意思的挠头笑了笑,一番寒暄后,张猛拿出信封双手递过去,“这是我家少爷托我交给您的,”
冷狐秋抽出信一阅后笑道,“看来,轩朗剑有新的主人了,有趣,你回去告诉你家少爷,让你家那位姑爷务必戒酒,不出五日我会去找他,”
冷狐秋清静惯了,张猛喝完一杯茶后快马离去。
冷狐秋望着眼前的青色山影,这是他最后一次帮李世勣了,天下已是李家的,待天下各部尘埃落定安定,他将彻底归隐,江湖这个舞台,他乏了。
林朗睁开眼睛已是两天后了,李嫚儿翻着白眼看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哟,醒了啊,郎君,你让嫚娘好不担心,”
“你少恶心人,我快难受死了,”林朗有气无力说道,
“难受还这么嘴硬,我看还差点火候吧,”李嫚儿挑挑细眉说道,
旁边侍奉的俩小侍女听着目瞪口呆,全然不知所措,深怕他俩又掐起来,
“有吃的吗?我好饿,”林朗感觉胃里烧得慌,像是放了一个暖炉似的,
李嫚儿向后挥挥手,侍女们端来粥,李嫚儿要亲自喂林朗,“放心,这粥是我亲自熬的,没放毒,你的小命留着本姑娘还有用,”
林朗气的翻白眼,这李嫚儿对自己还记恨着呢,不过粥挺好喝的,一口气全吃完了,“谢谢嫚儿的粥,好喝,”
“不用拍马屁,我就是履行李将军的安排,你好生养着吧,”李嫚儿不依不饶道,
“李嫚儿,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林朗眉头一皱,
李嫚儿媚眼一笑扭着细腰走了。
“这个怨种,真是够了,”林朗也无语,一眼看到床头的衣服,来了精神,梅儿和杏儿这俩丫头的后勤业务她真的喜欢,懂事办事利索,
“姑爷,您醒了,”一转身杨麟龇着牙笑道,林朗吓一跳,“进来也不敲门,吓死人呢,”
“我看门开着,就进来了,姑爷,您该喝药了,”
“喝药?什么药?”
杨麟将她喝醉酒和郎中来过的事说了一遍,林朗心里咯噔一下,这么说又是李世勣带她回来的,难道李世勣当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端起药一饮而尽,先把药喝了再说吧。
杨麟看的目瞪口呆,这药闻着就苦,林朗一口气喝完,还没有任何反应,难道是没有味觉了?
“干嘛这么看我,哎,我上街一趟,你让张猛到明惠楼找我,”林朗对着镜子撩了撩头发吩咐道,她想去找秋娘问问关于李世勣的事,应该能得到一些线索吧。
“姑爷,您这刚醒来就外出怕是不妥,还是在休息几日吧,郎中也说了让你静修几日,”杨麟急了,
“没病都被李嫚儿气出病了,走了,有事我扛着,让张猛带点银子,”说罢一溜烟跑了,杨麟想拦都没机会了,在原地着急跺脚,这个林浪跟李嫚儿都不省心。
她认得去明惠楼的路,终于一个人能好好逛逛了。
“快看,长安第一渣男,”
“渣男郎君,真的是他,”
路上有人笑着跟她打招呼,林郎的心肝肺都要憋出彩虹了,长安第一渣男还真的深入民心了,这个李嫚儿姑娘家家的真的太损,
“郎君,可有意中人啊,”几个小娘子围着她嘻嘻哈哈道,
林朗一刻也不敢停,撒腿就跑,到了明惠楼,得意的整理一番衣领和头发,今天长安第一渣男的绅士让你们瞧瞧,走路都有风了,全然忘了自己喝酒后差点没了小命,是郎中顶着国公府的压力把她救回来的;
明惠楼里依旧好不热闹,好像长安城外的烟火不存在,朝堂内忧外患没发生一样,听说来这里的都是官宦富家弟子,今天这场面得好好看看。
环视了一周,没见秋娘的身影,抓住一个小二问道“琵琶小娘子呢,”
不料小二一脸愁容道“那可怜的琵琶小娘子让高昌人硬是给拉去喝酒了,听闻那高昌人来头不小,得罪不起,老板娘也没办法,”
林朗一想起那天那几个莽汉,心里一惊,这不落入虎口了吗?
“在哪个房间,快带我去,”
“哎呀,郎君,劝你也别惹事了,听说那帮高昌人秦王都敬让三分呢,”
林朗一听更来气儿反正我也不认识秦王啥的,我就一个现代人我怕什么,欺负一个小女子我是看不下去的,便冲上楼阁,就听到一阵哇啦哇啦的敬酒声,推开门,眼前一幕惊呆了,秋娘正被两个汉子抓着往嘴里灌酒,可怜秋娘挣扎着脸都发白了,见此情景感觉血压上去了,控制不住自己了,“住手,你们这帮垃圾,”
空气瞬间安静,众人也被突然出现的林朗惊呆了,秋娘趁机挣脱整了整衣衫和发丝,走到林朗身边,眼角的泪水让人爱怜;
“你不就是那个那天赛马的小白脸吗?还真是缘分,”
林朗也认出这个汉子就是那天逼她赛马的长嘉,心里恨得直咬牙,“明惠楼不强迫陪酒,何况乐坊琵琶娘子呢,”
长嘉冷笑道,“只要我们想,就必须陪酒,要不,你来陪?”其他人哈哈大笑,
本来那天赛马让她够受罪的了,今天碰上了,看来怎么也得吵一架!
长嘉一个眼神,一个汉子握拳冲林朗而来,林朗以为是吵架呢,打架她可没本事啊!眼前这几个莽汉可不把她黏成筛子?!自己手里还拉着个秋娘,瞬间自己也笑不活了。
林朗本能的躲过一拳,自己都愣了,突然感觉自己有劲能保护秋娘和自己,她再次躲过了汉子的拳脚,汉子急眼了哇哇喊着掏出匕首就冲过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反正就干了一架,眼前几个汉子被她拿下一半了,长嘉看的目瞪口呆,屋里也一片狼藉,秋娘躲在墙角看着林朗和几个汉子交手,眼角慢慢泛着光;
“都住手,”长嘉呵斥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改日长嘉上门讨教,”
“长安城大街小巷都知道长安第一渣男就是我林浪,讨教就不必了,这里是长安,不是高昌,身为客人来了就懂点礼数,别让人觉得高昌都是瘪三,”林朗振振有词,
长嘉嘴角浮起冷笑,“好,林公子,我记住你了,”
众目睽睽之下林朗拉着秋娘傲娇离去,看着林朗拉着自己的手,穿过众人汹涌的目光,秋娘的眼睛充满了秋水般的光,紧紧握住了林朗的手;
一切都被三楼的曲文泰看在眼里,微笑着,吩咐身边的人道“去查查这个林浪的来历,和秋娘是什么关系,这个秋娘暂时给我盯紧了,砸坏的东西双倍赔偿给瑾老板,”
“是,世子。”
秋娘带着林朗来到了自己的小别院,倒是挺雅致的一个小院子,秋娘收拾好自己出来倒了杯茶给林朗,“这处小院子是舅父留下来的,舅父常年在外,我暂住在这里,”
“挺不错的,你怎么样,没受伤吧,”林朗问道,
秋娘莞尔一笑道,“我没事,倒是郎君你,秋娘真不知该怎么报答你,”
林朗一听这古人动不动就报答,能报答的只有自己的父母,她只不过是路见不平而已,她其实内心想的自己为何能对付那几个莽汉,自己本来就会武功?到底是自己,还是别人,想到这儿,有点瘆得慌,就端起茶杯一口气喝完。
“郎君,上次听张猛说你已经有婚配之人了,是真的吗?”秋娘突然一问,
林朗懵了,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探口气幽幽说道“我就是个渣男,婚约之事我也不知道,李嫚儿本来有意中人,我突然成了她的未婚夫,她的意中人就是个渣男,但是李嫚儿说我也是渣男,总之,婚配之事还尚未眉目呢,”
秋娘一听,抿嘴一笑,看林朗的目光更加明亮而温柔,林朗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没有注意到秋娘的目光代表了什么,只是轻松的大笑畅谈,秋娘静静地听着。
因为秋娘,林朗无意中卷入了高昌王国的一场宫廷阴谋中,因为林朗,秋娘甘愿远赴高昌。
斜月半窗,星满长空,别后不知君归处,青苔墙上抚,东风无情吹柳絮,去年花冷今无恙,今朝花开知何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