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得到当今皇帝的特别款待,在长安大街招摇而过,石垣家族肯定不是一般商贾和官宦之家,林朗好不容易从李世勣的嘴里抠出一点信息,石垣少爷本名叫石垣信人,也不是留在长安的唯一遣唐使,石垣信人是圣德太子的伴读,就这个伴读身份足以炸街了。
那圣德太子可是日本历史上有名的圣贤人。
“为何对石垣公子感兴趣,他跟浅樱公主有婚约的,”李世勣淡淡来一句,
林朗惊得差点没站稳,红了脸,支支吾吾道“我这不是对遣唐使身份感兴趣嘛,以前在历史书上知道遣唐使,如今见了好奇不也很正常嘛,”
“那你脸红什么?”李世勣不依不饶道,嘴角划过一丝诡异微笑,
林朗的脸更红了,突然觉得这个李世勣也是无趣的很,白了一眼道“说正经事,既然被你抓壮丁做了国公府姑爷,是不是也得给我配个跟班或者随从什么的,好不容易来了长安我得好好看看,等回去了老了有个炫耀的,”
李世勣抿嘴一笑,“杨麟如何?”
“不行,小屁孩一个,鬼精鬼精的,张猛就很合适,”林朗道,
李世勣爽快答应安排了,张猛听到自己分配给林朗,那白眼都能翻出长安城了。
那李嫚儿这两天安静的出奇,也不找林朗的麻烦了,林朗算是暂且心安了。
李渊赐给李世勣的宅子豪气的不行,那池子里的睡莲铺满了水面,院里亭台楼阁的,古雅又气派,后花园更是堪比现代的植物园和公园,李世勣是辅佐了唐朝三代帝王的,跟李世民更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好部下,这归降李渊不到一年,又是赐姓又是赐豪宅的,还跟秦王成了好兄弟,这智商和情商绝对撑得起这排面,所以,既然来了跟着他也不亏,林朗打算彻底躺平在李世勣的安排里,既来之则安之,反正这里没人认识我,真正活一次自己有何不可,至于自己是穿越也好,转世也好,出车祸啥的也好,先搁着吧。
“讨伐窦建德的事姑爷也有份,这不先让你们放松放松几天不是,其他的事少爷安排人去做了,你只要陪好姑爷就行了,你说你这个时候较什么劲呢,”杨麟苦口婆心的劝着张猛,
张猛懒洋洋的躺着,不理会杨麟,张猛对林朗第一眼就看不顺眼,现在还让他陪着他,现在连东郊的马匹他都不让他管了,
“哎哟,我的爷,你说句话呀,那浪姑爷在前院还等着你呢,这是少爷的安排,你何必呢?”杨麟皱着眉头来回踱步,
“张猛,杨麟,”林朗的声音飘进来,
“你看看,这人都自己来找你了,你赶紧的呀,”
说着林朗已经推门而入,“帅哥,听说你擅长训马,今天带我去东郊看看你家少爷的马场怎么样?”林朗笑着问道,她早看出张猛不待见他,从几个丫鬟那里对张猛已经打听的门清,投人所好!
杨麟听着眼睛一转,虽然不让张猛管理马场了,但没说不让去呀,“对呀,那东郊的马匹听说因为水土不服,有闹肚子的,要不让姑爷陪你去看看,”
张猛顿时来了精神,“怎么不早说,那马匹可是从高昌国买来的,娇贵着呢,”
“那还不赶紧的,”林朗顺势推舟道,
林朗今天特意换了骑马装,干练又精神,有那几个小娘子给自己搭配拾掇,自己都看着镜子动心了!真是帅得不要不要的!
但是很快问题来了,自己就不会骑马啊!
“走啊,”张猛一跃而上,牵着缰绳喊道,
“好汉,我不会骑马,”林朗无奈两手一摊,
张猛白了一眼,挥挥手,一辆马车出现了,张猛早有准备,心里嘀咕着少爷到底看上林浪什么了!
林朗麻溜的上了马车,看来知己知彼啊,不过,既然来了长安,不会骑马好像说不过去,马是古代的交通工具,今天趁这个机会跟张猛学骑马!倒时候策马奔腾一番,心里美滋滋计划着。
东郊皇家马场,由秦王李世民掌管,唐军的战马几乎都在这里。
张猛一进马场轻车熟路,但凡遇到的人都跟他抬手作揖打招呼,林朗紧紧跟在身后,眼睛四处观望,皇家马场就在山坳里,四面环山,马场旁边就是一个猎场,是李渊和王公贵族打猎的地方,前两天从高昌国低价买了些马匹过来,来的路上林朗跟赶马车的小厮聊了一路,知道了不少信息,高昌国没记错的话是现代的哈密,现在是曲氏高昌,印象中好像有个曲文泰世子。
看张猛忙前忙后处理马儿水土不服的事,自己就知趣的走开,无聊到处走走看看,想不到自己有天真的会站在大唐的沃土上,还榜上了李世绩这个大佬,真是做梦都不会梦到的事,想到这儿,心里由衷的放松和惬意。
“喂,前面那个,敢不敢跟爷比试比试?”回头一帮身着异族服饰的汉子冲她吆喝,脸上挂着挑衅的嬉笑,看看服饰打扮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高昌人,林朗眉头微微一皱,她很反感这种不尊重人的打招呼方式,
“在下还有事,就不必了,”林朗平平说道,
“站住,让你跟爷比试是给你面子,”一个汉子马鞭一甩,马儿嘶叫着前蹄抬起,汉子稳稳坐马背毫不动摇,
“我听说秦王麾下集聚了不少天下名人义士,今儿见你这身打扮也不是一般人,比试比试怎么样?”众人起哄着,
既然是皇家马场,应该是一个机密之地,怎么还能让外人进来?林朗突然觉得眼前这帮人可能也不是一般人吧。
这时一个马鞭直冲她飞来,林朗忙接住,看来她今天是逃不掉了,刚刚也忘了跟张猛说一声,一人将马牵到林朗眼前,林朗牵过马心狂跳不止,硬着头皮上了马,紧紧握着缰绳深吸一口气,看来是死是活都要干一场了,大不了摔下马摔死了可能就回去了,随着一声口哨,马像疯了一般冲出去,林朗紧紧握着缰绳,两腿夹着马身不敢放松,两只脚紧紧踏着马镫,深怕自己摔了出去,睁开眼就是21世纪了!
听到马的嘶叫声和口哨声,张猛问旁边的人,“谁在训马?”
“是高昌世子部下,”
张猛不经意看了周围,发现林朗不见了,“看到姑爷了吗?”旁边的人茫然摇摇头,
张猛感觉不妙放下手中的东西顺着嘶叫声跑过去,果然看到林朗在其中,忙向随从吩咐道“快去禀报少爷,姑爷和高昌人赛马,”
接到命令的人一溜烟跑了。
这马的嘶叫声也引来了正在商议购买马匹的高昌世子和李世勣,随着下人的一声禀报,李世勣脸色大变,大发雷霆道“胡闹,这里是皇家马场,岂容他人放肆?”
两人赶到时,林朗的马明显已经控制不住了,“将军,我就处理马水土不服的空档,姑爷就不见了,赛马的事属下全然不知,”张猛抬手说道,
高昌世子饶有兴趣的看着场上的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嘴角浮起一丝邪魅微笑,不用猜他都知道是自己的部下干的事,“长嘉,”
“是,世子,”称为长嘉的随从抬手道,三声口哨后,高昌人的马似乎听懂了什么似的,立马就慢下来,但是林朗的马依然没有停的意思,
高昌世子翻身上马,“驾,”直奔林朗,
林朗眼前时不时模糊,大脑一片空白,今天绝对不能输的太难看,否则薄了李世勣的面子不说,自己也有可能就回去了,她不想就这样回去,她明显感觉到她的这匹马并不是一匹正常的马,说明高昌人就是想借机给秦王和李世勣难堪,无论如何都不能摔下去,
高昌世子接近了林朗,有意要抓住林朗的缰绳,林朗不料加鞭先行离去。
李世勣铁青着脸,看了张猛一眼,张猛犯难的低下头,今天这不光是让高昌人给了个下马威,炫耀一番,还偏偏是林朗,张猛内心后悔自责不已。
高昌世子跟了三圈后,林朗的马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速度慢了下来,林朗的后背已经湿透了,但还强装笑容故作轻松从容下马,
张猛上前牵住了马,林朗笑笑道“是匹不错的马,可能对我也水土不服,”众人笑了笑,一句话解了紧张尴尬的气氛,
“让林公子受惊了,本世子先赔个不是,”高昌世子抿嘴一笑道,
林朗这才回头看了高昌世子一眼,一看似乎空气凝固了,愣了,为何貌似某人?嘴唇哆嗦着,不经意握紧了拳,看眼前场面,李世勣呵斥道“带林公子去休息,”
林朗猛然醒悟过来,木然转身离开,张猛紧跟其后,“姑爷,你没事吧,”
“我没事,此人是谁?”林朗停下脚步问道,
“是高昌世子,曲文泰,是高昌世子促成了马匹交易,秦王都敬让三分,”
林朗眼前发黑,踉踉跄跄站不稳,张猛忙伸手扶了一把,“姑爷,咱回去吧,看你脸色不好,”
“长安最好的酒楼是哪里?”林朗问道,
“姑爷,你又要买醉?”
“少废话,不然今天的事我跟你家少爷好好参一本,”
“你,好好,我带你去就是了,”张猛气的翻白眼,李世勣那肯定还要算账的;
张猛陪着林朗来到月华楼,倒是很清净的地方,找了一处靠近亭台的地方,林朗眼前不时出现高昌世子身影,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人?
这是天意,还是前世孽缘?
“李将军,今天多有得罪,只怪本世子平时太纵容部下了,惊扰了将军,”曲文泰抬手作揖道,但是眼角的流露出一丝得意和自豪;
“世子不必多虑,林公子为未来妹婿,今天有失礼之处多见谅,”
“原来如此,那本世子更该赔个不是聊表心意了,算是给妹婿的一份见面礼,”说着一个响指,部下手托方盘上前,“这是和田玉铸成的同心佩,这是高昌产的丝绸锦缎两匹,还请李将军笑纳,”
李世勣笑笑示意随从收下礼物,端起酒杯向曲文泰,“本将军替林浪谢过世子,”
一场心照不宣的炫耀和刁难就这样你来我往的酒和礼物中化解了,但是李世勣和曲文泰都各怀心事,因为林朗那个愤怒又惊诧举动他们都看在眼里。
“东郊马场不是皇家马场吗?属于机密之地,高昌人怎么能随便撒野,今天那伙高昌人非要让我跟他们赛马,姐姐我就不会骑马啊,什么人嘛,”
“那曲文泰跟渣男就像双胞胎兄弟一样,渣男这个人渣,骗的我好苦,”
张猛无奈的听林朗喋喋不休,说着半不懂的话,他已经派人给李世勣报了信儿,估计这会儿李世勣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他自己也免不了一顿责罚,想到这儿心急如焚,不经意回头发现李世勣已经站在自己身后,李世勣看也不看他,只是挥挥手,张猛乖乖退了出去,
“我怕折了李世勣那小子的面子,就硬着头皮赛马,大爷的,竟然还出现了渣男,怎么那么像啊,我被渣男骗的好苦,我特么浑身是嘴说不清,来到这儿都能看到他,这是什么孽缘,”
李世勣眉头一皱,将自己的披风披在林朗身上,满桌的酒盅,初见她时,还以为是青竹,青竹也喜欢喝酒,喜欢独自喝酒。
“张猛,你放心,李世勣那小子那儿我自有办法应对,他不会责罚你,今天我可是拼了命给他赢回了面子的,姐姐我可是不会骑马的,容易吗,那高昌人就没安好心,有什么可拽的,最后还不是让李世民给灭了,”
“在这里都能遇到渣男,还以为可以真正放大自我做回自己呢,”
林朗喋喋不休,李世勣静静地听;
李世勣回头望着一轮明月,他最后一次见青竹就是这样的月圆之夜,青竹留下轩朗剑,头也不回的走了。为了救同安公主一行他和青竹起了争执,言语中戳中了青竹的痛处,青竹头也不回的走了,独自去就救同安公主他们,若不是他那天无意提起青竹的身世,或许青竹不会伤心难过的离开,至少自己心里不会有愧疚;
林朗在月华楼喝的烂醉如泥,失去意识,她想忘记所有的伤痛,本以为在无人认识她的长安能治愈她所有的伤痛,放大自我,好好活一场,哪怕回到过去了,也能拍拍胸脯说都不是事儿,都过去了。
如果在长安是场醉酒后的梦,她希望永远不要醒来,但今天看到高昌世子瞬间,熟悉的面孔,只是换了个身份和她对视,感觉心跌落万丈深渊,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浑浑噩噩的现实,还有那个冰冷的城市。
李世勣将林朗接回府,不料躺在床上的林朗口吐鲜血,昏死过去,李世勣连夜请了长安最好的郎中看了看,郎中说气血攻心,加之赛马受了点惊,又饮酒过量,伤了脾胃,吃几服药调养静修几日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