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四十八年,明光宗驾崩,随即皇子朱由校即位。
明熹宗朱由校即位,幼时侍奉他的魏进忠为司礼监秉笔太监。他与客氏相勾结,东林党人担心客氏干政,建议按例赶客氏出宫。但客氏与魏忠贤狼狈为奸,反击东林党人,一时之间,擅权弄政,厂卫横行。
而此时的江湖之中,剑仙庄正阳前辈病死,庄正阳之徒庄卫洺为寻身世,步入江湖之中。
……
长夜方过,新晨再起。
卯时,天色刚亮,这当地一家府门外围满了人,各个面色难看,对着府门指手画脚。有说这里边的人该死的,也有说这里边的人不该死的,众说纷纭,半天也没人妄自定下结论来。
而就在此时,一位相貌平平,满身酒味的男子径直走上来,他冲人群大喊道:“你们作甚?都围在我家门口!还不滚开!”
众人一听,便知这是吴家庄主人的儿子,想必昨日他又出门酗酒,不知道发生了这等大事。人们纷纷走开,让出一条大路来让吴少爷走进去。
大门敞开,门面上满是鲜血,一股未散的腥气扑鼻而来。才走到大门处,吴少爷就倍感不妙,他匆忙跑了进去。
才进门,前庭里的景象就让吓得他浑身冷汗,想要哭又怕的哭都哭不出来。只好慌忙扑身上前,抓紧了自己母亲的衣钵,大喊道:“是谁!是谁干的!”也不知在瞎喊什么,又四处张望。整个府内,从上到下,无不是尸横遍野,横七竖八到处躺着一具具可憎的尸体。自己父母不放过,自己仆人也未曾放过,就连自己才满十岁的妹妹也一并杀死,吴少爷气从中来又悲伤至极,他颜面痛苦又哭不出几声便捶打大地,嘴里只喊着:“是谁!哪个畜生下的手!”说时已是泪涕纵横,声音含糊。
“谁干的!”吴少爷又一跃而起,望向围在府门那众人,他又是怒吼,又是上前质问,一副狼狈模样折腾半香不见有人回应,都是支支吾吾不敢说话。几位百姓心生可怜,好心劝他冷静下来再作商榷,可他哪还有心思,他抓着劝谏的就说他人是杀人凶手,要杀之祭父。但哪还有那心思,闹了半响他才坐在地上,掩面流涕,不喊要杀要剐的事。
吴家上下几十口,一夜之间被人屠戮殆尽,不出一个晌午,就弄的满城皆知。人们无不是纷纷唾骂这凶手心狠手辣,连十岁孩童也未曾放过。更是有几个好汉壮士扬言要替天行道,为吴家抓来凶手报仇雪恨。不过谁都不知这凶手是谁,都是吐舌之快。
一家小酒馆里,就有人议论起此事来。
“胡言乱语,你说要行侠仗义,你有那本事吗?吴家可是大家,家中英豪更是数不胜数,这吴老爷武功更是了不得,他都被人杀了,就你那三脚猫功夫,你能做什么?”一个吃面的男人说道。
“是啊是啊,这吴家人本就不是无名小辈,吴老爷都被杀了,只能说来者不善呐。”又一客官说。
“你们在说甚么?”一黑衣黑帽,腰间佩剑的姑娘坐在一张桌子前,听到有人说吴家灭门一事,一时好奇,便探头问去。
几个男人看了她一眼,见她穿着也是一股侠客之风,便没隐瞒,几嘴就把事讲了出来。听完,只教这姑娘身后一仰,觉得不可思议。
“小姐,照他们这么说,这吴家是惹了什么不得了的人了。”姑娘看向她家小姐。
那小姐身姿婀娜,坐在凳子上笔直,不过用一白纱掩去了脸面,看不见她什么模样。不过她身边这位仗剑的姑娘,眉清目秀,虽是一股男子气概,但长相秀美,想必这小姐也不会一般。
“要不我们到吴家看看?”那姑娘说道。
那小姐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只觉得这姑娘不知天高地厚。
姑娘也自有领会,没再说了。
此时,忽然进门几个人,他们无不是手中佩剑,一个个凶神恶煞,这种人一来,店里的就不敢多喘气怕惹的几位不高兴了,闹起事来。
“几位爷,要住店还是要吃饭?”小二客客气气上去迎。
一帮人找了两三个桌就坐下,一身材粗旷的男人站在小二面前,吩咐道:“要酒要肉,你看多少够吃,就上多少来,少不了你银两。”
“好嘞。”小二恭恭敬敬又跑回厨房去。
“吴公被贼人所杀,师傅让我们抓人,这襄阳如此之大,让我们如何找到?”一位方脸小眼的人说道,他说话时盯着对面的一位青衣的贵公子模样的久久没有移开。
“吴公死得蹊跷,也不知道凶手长相如何,用的什么功夫,找他,简直就是大海捞针!”一粗脸杂胡的人说道,“干脆我们就在此住上几日,回去报告师傅说人我们找不着,想必师傅也不会为难我们。”
“余小弟,既然我们都出门,该找就找,找不到自有定夺,哪有来了不找只喝酒玩乐之说。”那贵公子说道。
“李公子教训的是。”余小弟憨笑道。
“此人……”
“酒肉来了!”
男子叹了口气,让小二上好酒菜,接着说:“此人杀人手法极其特殊,刀刀见血,第一刀断腿,第二刀必是你咽喉,出手收手从不唯唯诺诺,是个心狠手辣的角儿。”
“陆前辈从何得知?”李公子问道。
“我派人查过了,死人身上不多两刀,刀刀咽喉,就算第一刀不是咽喉,那也是置人丧力……不过只有吴公身上有两刀痕,其余的都是一刀死。”陆前辈说道。
“刀刀致命。”李公子眯着眼睛,口中念着四字。
“都是一人所为?”余小弟问道。
“是一人所为。那伤口的力道基本一致,不轻不重,直破咽喉即停,不砍头也不只是磨皮。”陆前辈说道。
李公子摇了摇头,只感叹此人功夫精湛,想必同这样的人交手,虽是人多,怕也难敌。“陆前辈可曾听说过类似的刀法?”
陆前辈是在座中最年迈,自然见多识广,他若是说不上来,身下几个乳臭未干的也无法说出一二来。“公子未达之前,我同几个兄弟聊过此事,我们逐一择选,把天底下知道的门派武功一一提出,最后我们虽未下有定论,但还是挑选出一二位。”
“哦?请前辈说来。”
“这天底下能杀人者不计其数,只用一刀便能杀人者也不是屈指可数,只是杀人功夫精湛到如此地步,我们只知两人。既是臭名昭著的屠刀洪和……”陆前辈说到这,又皱起眉头来。
“和谁?”李公子问。
“唉……和一位早已隐退江湖的剑客:庄正阳老前辈。”陆前辈说道,他无意冒犯,因而叹气,“不过庄前辈是剑客,不可能教人用刀。”
“前辈如何说来,这杀人者必是用刀?而不是用剑?”李公子问,他方才注意到这细节。
“这吴公的脖颈一扎血痕,直断喉骨,血肉外绽,不可能是用剑者能为。”陆前辈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
“既然如此,那这杀人者不就是屠刀洪这狗贼。”李公子说。
这屠刀洪是江湖上万人唾弃的人,他为人凶狠,杀人不眨眼,人称屠夫,不过他刀法确实精湛,杀人也用不着一招半式。不过屠刀洪自喜好砍人头颅,自不会杀人只割喉咙。况且屠刀洪没有满门抄斩的习性,这又与他不符。
“当然不是他。”
众人愕然,不知是谁插嘴进来,纷纷朝声来处望去。是那两位姑娘,说话的想必就是那位黑衣的。
李公子见状,连忙上去拜会,问道:“姑娘为何如此断定?”
“当然……”姑娘话未出,她身边的小姐就抓着她的衣角,嘴里还念叨,让她别多事。
李公子看向这位小姐。细眉丹凤眼,虽看不见脸面,只是看这双眼睛就优然动人。“姑娘,小的没有冒犯之意,只是吴公乃吾辈父母致交,若姑娘知晓一二,还请告诉小的,吾感激不尽。”
李公子诚恳相待,这小姐也不知自己身边这位能说出什么来,不过她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便再没阻拦。“那你说吧。”小姐声音清脆而动听。
那姑娘冷笑一声,她看了看李公子,摆出一副自傲的模样,说道:“此时屠刀洪在西安,自然不是他在此杀人。”
“姑娘是如何知道他不在襄阳?”李公子皱眉问道。
听到这,这姑娘有些不高兴,就一脸厌烦地看着李公子,说道:“我就是知道,你爱信不信。”话音落下,她坐回原位。
见状李公子心想:“如若如此,那这杀人者到底是谁啊。”想着,他直叹气。“谢谢姑娘相告。”说完转身回去。
“屠刀洪在西安。”陆前辈也摇头,这样一来能杀人者,他实在想不出了。
“你们猜是两人,一位屠刀洪另一位庄正阳前辈,屠刀洪在西安自然不是他,庄正阳前辈用剑也不是他,你们就没想过是他们的弟子?”那姑娘大声说道。
这忽然点了李公子一手,他豁然开朗,看向陆前辈,觉得极有可能。
但陆前辈却直叹气,“虽说如此,但我们行走江湖多年,从没见过哪些小生小辈有这等武艺的。”
说罢,几人垂头丧气,说不上什么话来。
僵持许久,李公子才开口道:“现在吴家还有吴公的小儿子活着,若杀人者真要赶尽杀绝,今晚必定宁杀之,我们还是到吴府去,守着那吴家小子,待夜幕降临杀人者上门之时,我们再出手擒住他,如何。”
听言,几人纷纷点头称是,他们也没了法子,只好如此。
李公子吃着羊肉,忽然又想起什么,转头看向那边的两位姑娘,那黑衣姑娘正狼吞虎咽地吃着素面,另一位女子面前放着一碗热腾腾的面,却不见那姑娘动动筷子,放着茶水也不喝,静静坐在那也不知在想什么。想起方才同她对眼一视,姓李的就觉得奇怪,她那副模样也不像是普通人也,身姿端庄,衣着富贵,想必也是哪家千金。想到自己婚约的姑娘,平平无奇还刁蛮任性,姓李的就觉得心烦意乱,但父母之命不敢违抗,姓李的也只好叹气惋惜。
就在众人喝酒时,忽进门一人,随机双眸跟了上去。
那人粗详淡眉大眼,皮肤白皙,宛如女人;但定睛一看,又觉得眉浓眼浓,英俊潇洒,宛如公子。粗浅一看,面色俊朗,谦逊儒雅;仔细一看,面容俊险,狡诈阴险;诈睛一看,刚俊不婀,娇柔清秀。一眼亦男亦女,亦正亦邪,亦刚亦柔,叫人看的眼花缭乱,着迷万分。人们只注意他的样貌,却没人注意他一身白衣宛如神仙,更没注意到他手上拿着两把白色刀鞘的漂亮长剑。
这男子寻位即坐,叫来小二。
“一壶清酒。”男人说话清脆悦耳,粗中带柔,但还是听得出是个男生。不过男人的举手投足虽有雅,但随性,没有女儿一般阴柔。
见男人往那一坐,几人又是好奇又是不安好心。
姓余的没听李公子劝,要戏耍这花旦样的男人一番。他站起身来,走出位椅,冲着男人喊道:“这位公子,你长得这般怜人可爱,敢喝清酒不怕伤了喉咙?”惹得众人大笑。姓余的是嘲介她大男人只喝得清酒喝不得他们的烈酒。
不过那公子并未理他,一饮而尽面前的这碗才倒来的清酒。
“怎么,这么一说就一饮而尽,是想告诉我你能干了这碗如水的清酒吗?”姓余的加倍调戏,像调戏个姑娘样。
不过李公子倒看不下去了,起身就要劝姓余的少惹事身非。不过看那公子一眼,李公子还是觉得这世上有这样柔美的男儿倒是出奇。不过也顾不上因此招人戏弄,于是拼命拉回姓余的粗汉,叫他不要惹事。姓余的不以为然,回到位上还悻悻说上两句,“公子,看他那样连手里的剑都拿不稳的,就觉得好玩,你生什么气啊。”
“那管你什么事,老老实实坐着。”说着,姓李的上前鞠躬赔罪,“小弟属实鲁莽,还请公子见谅。”
男子微微一笑,说道:“无妨。”声音清朗不像女人,语气渐快也不像女人,只是恍惚看去,又长的同女儿一般美丽,仔细看去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姓李的这才明了这刚中带柔之意。
退回位上,姓李的只觉得奇怪,先是见了一位双眸动人的姑娘,又见一位样貌奇特之人,他直摇头,只觉得这世间还有这样有趣事。
两位姑娘就坐在男子对面,那黑衣姑娘倒是不避讳,瞪大了双眼盯着这英俊的男子看了好一会,说不上如何好看,但就是挪不开眼睛,只觉得那般着迷。蒙面的姑娘也是看了几眼,不过像是想到不能失去家教礼节,就忙收了目光,也让同行的别紧盯别人。
不过好事之徒怎么会放过如此机会,那黑衣姑娘对着公子问道:“小公子是要去哪?”
那公子抬眸看了看两位,也没避讳,就说:“我就是来襄阳办事。”
见公子搭的上话,这姑娘就来了劲,连忙说道:“公子过来同坐如何,我好生无聊,咱聊聊。”
“罢了,你我素不相识。”男子说道。
“我叫陆静婉,这是我家小姐陆云韵,你叫什么啊?”陆静婉笑道,她不惧自家小姐的阻拦,把两位名字都说了出来。
见静婉姑娘毫不客气地报上名来,男子也当然不让,抱拳笑道:“在下庄卫洺,认识两位姑娘,荣幸之至。”
“现在好了,你我都不是素不相识了,可以坐过来了吧。”陆婉清说道。
庄卫洺见她执意如此,便不推脱,走上前来,“那打扰两位姑娘了。”庄卫洺抱拳道谢,随即坐下。
他看了看两位姑娘,一个一身侠气,一个娇羞温柔,便好奇道:“二位是从哪来?”
“西安。”陆婉清说道。
“原来如此。”庄卫洺虽长得一副俊美模样,但算不上什么贵公子,他也好说话,平日里也喜欢惹是生非,所以没有守住嘴巴多问了几句,“你们从西安来,我不见这小酒馆外有匹马,你们是如何来?”
“到襄阳,我家小姐觉得不便再让护卫跟着,于是把钱财都让他们分了,马匹也给他们各自带走了。”陆婉清说道,有人同她说话,她自然开心,同自家小姐在一起,云韵姑娘呢又不爱说话,让她只生烦闷,现在有人同她说话了,恨不得一并说完了。
“原来如此。”庄卫洺笑道,他知道西安出了些事,又觉得同这两个有些关联,于是再问道:“你们为何来襄阳?”
只见陆婉清张口欲出,但又立马咽了回去,故作假笑,说道:“没什么,来见亲戚罢了。”
庄卫洺点了点头,看两位有难言之隐,便不再多问。
“庄公子可听说吴家灭门一事?”陆婉清问。
庄卫洺斜眼看了陆婉清一眼,那眼色有几分阴险,瞪得陆婉清冷汗即出,吓了一跳。不过庄卫洺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我知道此事,我也知道这杀人者在今晚还会来取那姓吴小子的性命。”
“什么?”庄卫洺身后的李公子连忙站起,他偷听几人对话许久,听到与吴家相关的便立马站了起来,走上前,问道:“公子是如何知道的?”
陆婉清被李公子气势吓着,没敢说话。
只是那庄卫洺,轻轻品了一口清酒,说道:“方才听你们说的。”庄卫洺话落,没看姓李的一眼,只是盯着这碗酒看。
“我们几个不过猜疑罢了,我刚才听公子的语气像是真的一般,可不像是从我们这听说的。”姓李的辩解道,他看庄卫洺处事不惊,更疑上心头。
庄卫洺只是笑笑,又一口干了清酒,说道:“我是知道一二,不过方才被你们的人戏弄一番,便觉得几位不是交友之姿,便不想多嘴了。”庄卫洺酒碗掩面,可眼睛已经盯着姓李的盯了许久,带着一股透侧心扉的阴狠气儿。
听言,姓李的追悔莫及,连忙道歉:“吾之小弟,不知天高地厚,无意冒犯公子,还请原谅。”
庄卫洺忽然大笑几声,将碗轻轻放下,说道:“我无它意,方才说的也是属实,吴家那小子今晚必死无疑,你们不是想擒拿凶手?照你们的做便是。”
姓李的打量一番庄卫洺,此人亦正亦邪,言语并不毒辣,却让姓李的心生寒颤,全身上下说不上的阴凉,总觉得这庄卫洺透着一股邪气。他不想再过问,见庄卫洺如此自信那凶手会来,他便转身告辞退去,同行的几位出了酒馆,往吴家庄去。
见这几人走了,庄卫洺微微一笑,给自己争了口气。
“公子说的是真是假?”陆婉清说道。
“当然是真的。”庄卫洺笑道,“二位想不想去看戏?”
“好啊好啊。”陆婉清跳了起来,但又连忙被自家小姐拉住。
“多谢公子诚意邀请,不过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与公子同行了。”陆云韵委婉道。
“既然如此,在下告辞了。”庄卫洺别过,也离开了。
陆云韵看着陆婉清,眼里怪她惹是生非。陆婉清也只能苦笑,以掩尴尬。
随后,待夜之将至。姓李的同行二十几号人全部围在吴庄上下,几个守前门的,几个守后门的,里边将吴公子纷纷围在大堂内,一只苍蝇都不放过。
不过众人守了半宿不见有人,心生疑虑,只觉得午间庄卫洺不过胡说八道罢了。但又怕再闹出人命,姓李的只好带着同行来这守夜。
“吴公子你家里人可曾得罪过什么人?”李玉辰问道。
“近些年不见有得罪过谁啊,不过若是我父亲年轻时得罪过人,我也从不知晓。”吴公子说道。
李玉辰只得摇头。自己的父亲同吴家渊源深厚,亲如手足,吴家若是惹了什么人,自己家也不会一点不知,只有可能一同惹错了人。不过吴家灭门,李家却安然无恙,这李玉辰又不好下论,说不上到底是谁下的毒手了。不过事到如今,只能引狼入室,如若吴公子活过今晚,即日便躲到李家去,就算仇人杀来,李家也能替这位公子把关。不过都到了子时,还是不见个鬼影,实在让李玉辰难等,只叫众人原地歇息。
如若当晚不去喝酒,吴公子也不会一个人苟且偷生,但到这,他又悲从中来,死就死罢,留他作甚,只可嘘嘘哭来。
李玉辰见他抱头痛哭,也不准备上前安慰,李家满门都死,只剩他独自一人,伤心落泪也是难免之事了。
守至寅时,众人疲惫欲睡,李玉辰见吴公子也没了声响,估计是睡着去,便没多打扰。他自己也腰酸眼痛,只叫犯困,于是闭眼准备小酣一会。
忽然,只听见“嘣”的一声,众人惊醒。周遭火光全灭,只许月光稍微唐亮。
“拿火来。”李玉辰喊道。
片刻,几位提着火把过来,去点亮灯火。
当灯火亮起,围坐的众人立马惊诧住了。在众人之间,本围坐在那的吴公子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睁着眼睛脸色惨白。
李玉辰上前轻轻摸了摸他的下唇还有余温,又把手指放于人中,李玉辰连忙吓退几步,说不上话来。众人见状纷纷明白,吴公子已经死去。几人翻开吴公子的尸体,只见他的脖颈之处,不深不浅,一道致死的刀痕。众人一惊,无不是被吓住,纷纷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李玉辰没有办法,怕家父受到牵连,连忙赶回家中,不顾几位仆人的阻拦,敲响了家父的门。
许久才开,李父见儿子弄的满头是汗,知道其中必有大事,急忙穿上衣服,同他到大堂去。
“儿子奉父亲之命前去吴家查找真凶,可是我们问遍了周遭的,根本无人知晓,我见吴公子还活着,自断今晚杀人者必会再行凶,于是我叫上二十多个同行的围坐在吴公子身前,想一次引诱杀人者出来并擒之,可是……可是……”李玉辰慌忙说。
“可是什么呀!”李父听自己孩儿说的有头没尾的,更加着急。
“可是尽管我们把吴公子围得水泄不通,但吴公子还是……把人杀了。”说罢,李玉辰皱着眉头,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有着急。
“还有这种事!”李肃龙听着也慌了,在众目睽睽之中杀人于无形,他可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功夫。
李玉辰也难以置信,自己也从未见过如此荒谬的事情。
“人死时可有怪异?”李肃龙问。
“不见有何怪异啊。”李玉辰绞尽脑汁地想,怎么也想不出一二来。
李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皱眉叹气。
“等等,”李玉辰忽然想到什么,看着父亲着急又赶忙说道:“我睁眼来时周遭的灯都给灭了。”
“什么!”李肃龙问道:“什么时候灭的灯?”
“我不知道。”李玉辰直摇头。
“糊涂啊,你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睡着呢?”李肃龙气涌上来。
李玉辰连忙跪下认错,说道:“孩儿等到寅时都不见人影,孩儿一时掉以轻心,就不小心睡着了,爹爹,孩儿知错了。”
李肃龙长叹一口长气,说道:“罢了,罢了。起来吧,人死不能复生,也不知吴老是招惹了什么人,害的被灭门。”说罢,李肃龙又长叹一口气。
“你可知杀人者用的什么武功?”李肃龙问。
李玉辰站起身子,看着父亲,说道:“孩儿不知。只知道杀人者武功了得,杀人不出一招半式即置人于死地,还应该是用刀的,那吴家每个人的脖颈处都被开了个拇指大的口子。”
李肃龙想了想,硬是想不到有谁有这样的本事。
“近日可有见什么可疑人?”李肃龙问。
李玉辰想了想,他倒是想起一人来,但又觉得不太可能,又怕漏了谁来,索性说了出来:“孩儿在酒馆里见到一位长相奇特的男子。”
“谁?”
“他长相极其柔美,又让人觉得亦男亦女,亦正亦邪,怪异的很。”李玉辰说。
“庄正阳?”李肃龙脱口而出,这世上他知道只有这位相貌可以如此形容。
“不是,他自称庄卫洺。”
“庄卫洺……”李肃龙想着,重复这个名字。
“爹爹,会不会是庄正阳前辈的子嗣?”李玉辰问道,他虽然没见过庄正阳,但听说此人也是亦男亦女,亦正亦邪之姿。
“绝无可能。”李肃龙说道,“庄正阳生性刚柔,年少时为了练功点了自己的命子,他是绝不可能有子嗣的。”
“难道只是巧合罢了?”李玉辰问。
李肃龙冷笑一声,说道;“我看未必,万年庄正阳虽不再收取徒弟,但倘若见到天资聪慧的人说不定也会破例收取,我看这庄卫洺同那庄正阳也脱不了干系。”
“既然如此,那吴家的人是庄卫洺杀的?”李玉辰说道。
但李肃龙却摇了摇头,说道:“先不说庄正阳同吴家和我们交情深厚,再说如若这庄卫洺真的是庄正阳派来杀人的,也不会让他的弟子用刀啊,那是灭了自家的招牌。”
李玉辰听着也是,他又问道:“那会不会这庄卫洺能做到用剑同刀一样杀人?”
李肃龙仰笑一声,说道:“庄正阳的剑法一向讲究刚柔并济,更追求杀人无痕,他教的弟子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用那般刚柔之劲砍出刀痕来,我看凶手应该另有其人。”
“父亲说的是。”李玉辰又叹了口气,说道:“那接下来如何是好?”
李肃龙摇了摇头,凶手他明我暗,实在难以对付,说道:“罢了,去把吴家的人都埋了,此事先不追究了。吴鹿付一生作恶多端,这是他自食其果,怨不得他人。”
“孩儿知道了。”李玉辰抱拳相告,准备下去,“孩儿就先告退了。”
“等等。”李肃龙转念一想,说道:“你想办法去请这庄卫洺来,到时候你可以试试他功夫,我也看看他同这庄正阳到底什么关系。”
“是,孩儿知道了。”
说罢,李肃龙望着桌上的茶几,心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