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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由来、杨浅一行人骑马穿行,世由来忽拉扯马绳,让马匹停下。身后的杨浅几人也纷纷停了下来。

世由来盯着远处一个茶楼门口,见状几人也望了过去。

“杨大哥,你说那穿青衣的像不像……”

世由来没有说出名字,但杨浅心领神会,道:“像。”

听言,世由来立马看向贾卫平,抱拳道:“贾前辈,我们二人有些事要做,还请贾前辈带着两位陆姑娘前去盟主府上。”

“好。”贾卫平点了点头,抱拳会道。

随后,杨浅和世由来与几人分道扬镳,骑马往里边的酒馆去。贾卫平则带着陆云韵和陆婉清往陆悠之的府上去。

两人很快便来到了茶馆下边,两人下马,快步走进茶馆,但在一楼扫了一圈,不见人,于是两人又跑上二楼去,便看见了坐在长廊旁的两人。

世由来和杨浅找了个靠近位置坐下。李玉裳没见过这两人,所以也没在意这两个是追着自己来的。

“两位客官要点什么?”小二恭敬走到两位面前,问道。

“两碗鸡肉面。”杨浅和世由来一起早就到处跑了,也没吃上口饭,便想着借此吃上一顿,随便也好装装样子。

听言,小二便下去了。

世由来和杨浅距离李玉裳两人的位置不算远,有意倾听还能听见两人说什么。

“我看他五大三粗的,长的怪吓人的,都不敢上前同他说两句,怕他张口骂我。”任海棠说道,她们说的自然是那恶贼屠刀洪。

李玉裳不知拿屠刀洪如何是好,那人有点死缠烂打的样子。不过玄如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一次之后定会有更多人来打扰她,于是李玉裳便想着能叫屠刀洪助自己一臂之力,索性先留下他来。

“他不敢对我们几个动什么手脚的,他若是出了这门便难活命了。”李玉裳说道。

任海棠自然知道他不敢对他们动手脚,但屠刀洪臭名昭著,却和自己的师傅有所来往,那不是败坏了自家名声嘛,想着,任海棠道:“我怕他一来把玉裳姐姐的名都搞臭咯。”

听言,李玉裳张口要说什么,但停了下来,那小二拿着两碗素面放到了两人面前。小二一声“请慢用”后走了,李玉裳接着说道:“我就坐在这,说不定就有什么人在背后骂我。在这江湖里,道听途说的多了去了,何必理会他们。”

听言,任海棠点头道:“是啊是啊,就像庄卫洺,什么也没做,就让人说是个下三滥的人。”说着,任海棠摘下面纱,把手从袍子中拿出来,拿起筷子要吃面。

李玉裳也拿下面纱,也开始要吃面。

“这李玉裳完全和我想的不一样。”世由来想道。

“那神女教的老婆婆糊口编造的几句话,就教这天下将庄卫洺当成个恶贼,庄卫洺又不在乎,每次遇到说他的我恨不得上去把那些人撕了嘴去,但庄卫洺就会一句‘用不着理会他’。”说着,任海棠委屈吃面。

李玉裳听她说,觉得有趣。

“庄卫洺不好名不好利,混了这趟水,若是他还要去搅和,那岂不是更脏了。”李玉裳说道。

“师傅说得对,不和他们瞎搅和,随他们罢。”任海棠道,“不过我一想到那些人无缘无故欺负庄卫洺我就来气,凭什么那么多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要他的性命。口口声声说是名门正派,我却不见他们做的事是干干净净的。”

听言,李玉裳笑着摇了摇头,看着任海棠皱眉的样子,道:“你觉得他们不是好人?”

“当然不是。”任海棠把腮帮子撑圆了,道,“他们哪里是好人的做派。两年前,陆悠之在江湖上好歹也有些名声,却在比武中用阴招伤了庄卫洺和我爹爹,这是好人?还有啊,那个陆玲凤和李如兰,两人一个满嘴胡话,李如兰还为了令狐昭前辈的刀法而迫害他,真是一对好师兄妹。这样的人哪是什么好人,但她们的话人人都听,弄的一副话里满是道理的做派,难看的要死。”任海棠说着,又皱眉道,“还有那什么玄如长老和一眉大师,堂堂的五岳长老,尽然把丁绍文兄弟和宁怀文兄弟给杀死了。他们又做错什么了?”

说着,任海棠已经有些气愤和低落。

“我们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做什么都是错的,何必在乎呢?”李玉裳道。

自己做了“魔头”那么多年,李玉裳早已经不在乎这江湖里说的什么做的什么了,自己寻自己的事情做好做完,自由自在的,李玉裳就乐意了。

“可是就教他们这般欺负,我心里实在难忍。”任海棠皱着眉,一副怜人模样,说着。

李玉裳也只是笑了笑,道:“怕这辈子我们都不能全身而退了,做好自己的事,随他们去吧。”

“哼,真不理解这些名门正派的都在干什么,做的事一件比一件难看。”任海棠又嘲介道。

世由来和杨浅坐在一边都听了进去,世由来冷哼一声,忽然说道:“也不知是谁满口胡言乱语。”

话音刚落,世由来忽一哆嗦,只见这话说完,那李玉裳便斜眼看着这里,眼神锐利,宛如要将人杀死一般。

“海棠,你下去问问我们的酒什么时候好。”李玉裳看着吃面的任海棠,温柔道。

任海棠听命,点了点头,然后立马起身,便嚼着面,便下楼去。

见状,世由来不免有些慌张,低下头喝茶。

杨浅看出世由来的异样,问到:“怎么了?”

世由来轻轻叹了口气,道:“被发现了。”这时候,世由来也不在乎李玉裳想干什么了。

只听李玉裳说道:“我只是出门买些酒,没有什么恶意,若是几位有话说,没必要憋着。”

听言,世由来刚要起身说些什么,忽见几个穿着白袍的人率先站了起来。

一个白脸的女子指着李玉裳道:“李玉裳,你杀我大哥,我要你血债血偿。”

说罢,那女人拔剑而出,朝着李玉裳就攻过去,随后那些穿白袍的也纷纷拔出剑来,上前要与李玉裳搏斗。

见馆内闹起事来,里边的闲客纷纷跑的飞快。

世由来和杨浅对视一眼,但没准备出手,而是现静坐着。

另一边,几位白袍拔剑攻上去,那剑迎着李玉裳刺去。忽然,只听“啪啦”几声,那些人手里的长剑纷纷都细数断碎掉在地上。

李玉裳看着这些人,道:“我不想杀人,你们还是走吧。”

听言,那女的更加气愤,怒道:“我今天就要为我大哥报仇。”

说罢,女子手成掌,运气于掌中,眨眼间就轰了出去。李玉裳挥了挥袖,只听“嘣”的一声,李玉裳面前的桌子碎烂,自己安然无事坐在那。

李玉裳看向他们,见那几人猛的退一小步,双眼满是惧色。

“你们在干什么!”任海棠上楼来,见众人围着李玉裳,便喊道。

“魔头的徒弟。”一男子说道,于是举掌朝任海棠攻去。

见状,任海棠举起掌要迎接。忽见李玉裳跳到了自己的身前,也打了一掌出去。

世由来见事况不对,抓着酒碗丢到两人中间。随后又是一声巨响,那白袍男子狠地飞出,撞在墙上,而世由来的那酒碗,正好挡住了李玉裳那一掌的一小部分力量。

见已然暴露,世由来和杨浅站了起来。

世由来道:“诸位,你们不是她的对手,不要乱来。”

李玉裳见他手持白枪,长的一表人才,便问道:“你是谁?”

世由来冷笑一声,说道:“站不更名,坐不改姓,神龙教:世由来。”

任海棠一听,定睛又一看,从李玉裳身后站出来,道:“好哇,你个世由来,你还认得我?”

世由来方才就觉得这个人说话熟悉,仔细看去才知道是谁,疑惑道:“海棠姑娘?”

任海棠一笑,走上前站在世由来面前,打量了一番后道:“这么久不见,你倒是多了几分神气。”

世由来看了看任海棠,又看了看李玉裳,又看向任海棠,问道:“海棠姑娘怎会和李玉裳这魔头待在一起?”

“你胡说!”任海棠生气道:“你才是魔头,满嘴胡言乱语。”

世由来和任海棠算是熟悉,在神龙教中年轻几个常常结伴一起玩,世由来就是和任海棠玩的还算好的一位,见她和李玉裳待在一起,还叫她师傅,世由来十分不解。

“魔头!你杀了我师兄,这笔账怎么算!”那几个穿白袍的一个面容秀气像个书生一般的男子冲李玉裳喊道。

李玉裳看向他们,问道:“你师兄是谁?”

“聂文路、王志恒、罗云海,你可还认得!”那男的又喊道。

“不认得。”李玉裳道,她脸上没有怒色,十分平淡。

“就是五年前你杀死的三人中的一位!那日你身受重伤,我师傅师兄可怜你把你救了,你不仅不知感恩,还杀了我的三位师兄!”那男的又说道。

李玉裳见他提起此事,忽眉头微微皱起,有些怒色。

“放屁!”任海棠看向那一群人,骂到,“玉裳姐姐怎么可能……”

“是我杀的。”李玉裳打断任海棠的话,任海棠不解,看向李玉裳,“你们若是想报仇就来吧。”

听言,方才说话那男子一跃而出,持掌打像李玉裳,第一掌李玉裳躲开,随后袖子一拍,那男的便猛的飞了出去,撞在墙上。

见状,几位穿白袍的也纷纷上前,忽听几声“啊啊”的惨叫,四个人纷纷腿一疼倒了下去,低头一看,自己的小腿竟无缘无故留出鲜血,还有疤痕。

“海棠,我们走。”李玉裳说道。

“好。”任海棠跑上去。

李玉裳转身要下楼,任海棠跟着,忽想到什么,转过头来冲世由来喊道:“世由来,见到我爹爹告诉她我很好。”说罢,下楼去。

李玉裳站在楼梯下,见任海棠下来才转身离开。

见李玉裳走,世由来和杨浅松了口气,只怕这李玉裳要真动起手来,恐怕这里都不够她拆的。又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查看几位白袍伤势。

“只是皮外伤,休息些时间就好了。”世由来看着伤口,伤肉不过一寸,只是伤到的时候有些刺痛,才教这些人脚软倒地,并无大碍。

“这魔头用的什么妖术,竟可凭空伤人。”方才被打飞的男子摸着腰,说道。他也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撞了墙壁一下,惹的身子有些疼痛。

“那是以气化剑,令狐前辈的绝学。”世由来扶起他,说道。

“以气化剑?”里边的女子走上前,说道:“她怎么会令狐昭前辈的招式?”

世由来看向她,只见这女子肤白干净,十分清素,双瞳褐色,通透好看。世由来说道:“这我们也没搞清楚,她现在不仅会以气化剑,令狐昭前辈的‘万剑归宗’和‘龙吟九天’都叫她学了去。”

几人一听,纷纷面露担忧和吃惊,没想到这李玉裳进步如此之快。

“啊对了,在下世由来。”世由来抱拳道。

“在下杨浅。”杨浅抱拳道。

随后几人也纷纷抱拳说出自己的姓名。

女的叫聂青禾,后被打飞的叫曹魏。这些白袍子都是寒武派的弟子。

“你们怎的在这里?”杨浅看着几人问道。玄如长老来这已有几天了,显然这几个并不和玄如同路。

“我们是托师祖的之名,送信给玄如长老。他下山之后我们便出来了,但一直没追到他老人家。知道他此行是来西安府,所以便到这来了。”曹魏说道,他是这几位的大师兄。

“原来如此。”杨浅说道,“那请诸位挪步,一同和我们前往盟主的府门,玄如长老也在那里。”

几人听言,均面露喜悦之色,没想到事情来的如此之巧,于是跟随杨浅和世由来走了。

另一边,李玉裳带着任海棠和一壶酒回到庄中,才穿过桃花园下马,赵文青便跑了上前,道:“教主,半个时辰前李鸿运飞鸽给你。”说罢,赵文青将一个卷好的字条递给李玉裳。

李玉裳见他慌忙的样子,便拉开字条,上头写着:

紧急之事,请速速来见我。

李玉裳一看便知是李鸿运的字迹,心生怪异。这李伯父李伯母和自己往来不深,难得有什么正经事和自己商量。而且神月教本身就分为两派,红狐派一直是有老一辈的长者管理,黑狐派则是李玉裳直属的部下,虽都是神月教,但这两个派别作风不同,几乎没什么往来。这次飞鸽急召,想必不是忽悠她的。想罢,李玉裳上前走几步,看自己人和屠刀洪都在火堆旁坐着,便喊道:“静雪,你随我去一趟。”

听言,钟静雪拿起地上横刀,便快步走向李玉裳。

赵文青说道:“让我随你一起吧。”

李玉裳看了他,微微摇了摇头,眼神中似乎在对赵文青说什么。赵文青明白,点了点头。

“我带静雪和海棠就好了。”李玉裳说着,看向任海棠,道:“海棠,你独自骑一匹马。”

听言,任海棠点头,去侧边的马棚里牵马。

准备好后,李玉裳、任海棠和钟静雪三人骑马离去。

……

陆悠之府上人员聚集,一边是贾卫平和陆家两位小姐,一边寒武派的几位和一眉大师,而因为陆悠之还是处在昏迷之中,世由来、杨浅和刘翁三位做东道主。

众弟子见玄如没了一只手臂,心里十分愤懑,纷纷念叨着要将李玉裳如何如何。不过都是愤慨之词,这些人送出去还不够李玉裳一招的。

“你说任天海之女任海棠拜了李玉裳为师?”一眉看着世由来问道。这是方才世由来他们在将方才的经历告诉几位时无意提起的,一眉便问道。

“正是。”世由来点了点头。

“任海棠当初打伤陆盟主,陆盟主没有怪罪,任天海也承认了是自己一手密谋的事,之后便再也没见任海棠。没想到她竟加入神月教成为了李玉裳的弟子。”刘翁叹了口气,道,“真实糊涂啊。”

世由来想了想,看着刘翁说道:“其实刘前辈在陆盟主受伤之后还见过任海棠一次。”见刘翁疑惑,他接着说,“任天海处刑示众之日,我们和庄卫洺火拼,后来跳出了个女子,那位便是任海棠。”

听言,刘翁点了点头,那日他和陆悠之站在后边,前头的人挡住了视线,不过他确实看见庄卫洺和一女子一起反抗。

“莫非李玉裳救了庄卫洺和任海棠,是因为任海棠早就投入神月教门下?”曹魏说道,那日他也在场,不过自己本领一般,没有冲到前头。

几人摆了摆头,都不清楚,但也心里比较认可这样的说法。一眉想了想,道:“不管任姑娘是何时加入的,既然加入神月教就是与我们为敌。”

听言,几人点头赞同。

“不过我觉得任海棠没有李玉裳的作风,她还总是护着李玉裳,晚辈实在不明白。”世由来说道,“我和杨兄弟坐在李玉裳和任海棠的旁边,听任海棠在嘲介陆盟主和神女教的人,还说我们是在干糊涂事。”

“是啊,我们在那也听见了。那女子辱骂我们各门各派,还说什么陆盟主使阴招害了庄卫洺和她爹爹,说陆长老无说八道诬陷庄卫洺,说李如兰迫害了令狐昭前辈。”曹魏说道,说完在场的几位也纷纷点头,他们都亲耳听见了任海棠这样的说辞。

“嗯。”一眉点头道,“陆悠之两年为了盟主之位确实下了不少狠手,不过之后他也向我们忏悔过,我们便原谅了他。至于陆长老和李长老,陆长老在英雄大会上的话确实没有根究,我和几位长老也讨论过这件事,觉得其中定有蹊跷,所以没有妄下定论把庄卫洺列入恶人的名单。不过之后庄卫洺又在梨花园杀了人,伤了人,我们也不好说他是什么样的人。至于李长老迫害令狐昭前辈的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听到一眉谈起庄卫洺,陆云韵说道:“庄公子本性不是坏人,他救过我家,对我有恩。他也确实让我替他找高家和文家,但在终南山比武之后他伤了眼睛,被神女教的人带走了之后便一直没有出现,直到英雄大会上才又看见他。”

“是啊。”贾卫平说道,“两年前屠刀洪的徒弟来陆府闹事,我们本以为是屠刀洪,于是把两位千金都偷偷送走去襄阳请求陆家的人前来相助。但最后先来的就是那庄卫洺,他杀了那个屠刀洪的弟子,救了陆家。我看他一身正气,也心怀侠义,不像是心胸邪恶之人。”

几人听言也觉得有些道理。

“而且我认识庄卫洺之时,他才出山半月,我看庄公子也不像在说假话。而且令狐昭前辈在那时候的五年前就说病逝了,但那五年中却没听说过江湖中还有庄卫洺这号人。”陆云韵说道,“庄公子是庄正阳前辈的孩子也是弟子,按理来说他一出山必定会招人注意,不应该这么久了才在江湖中有人知道他。”

“言之有理。”玄如道,“而且庄正阳前辈为人正道,一身正气,大仁大义,他不可能交出一位心肠歹毒的孩子来。再是令狐前辈与庄正阳前辈是至交,见到庄卫洺的模样,令狐昭前辈定会想起庄前辈来,自然不会与庄卫洺为敌,庄卫洺也没理由害他。传闻说是庄卫洺为了‘龙吟九天’而杀死令狐昭前辈,我看不太可能。令狐昭前辈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怎会因被人胁迫而交出绝学武功。”

听言,众人纷纷点了点头。

“莫非我们真是错怪了庄卫洺?”一眉看向玄如,说道。

陆云韵忽想到令狐昭之死中有些漏洞,便问道:“敢问几位前辈,令狐前辈病逝的消息是何人传出?”

一眉一听,看向她说道:“是陆盟主的师兄,陆付傲。”

陆云韵想了想,回忆起当初英雄大会庄卫洺讲的话,那日她一直盯着庄卫洺,看他做,听他说,记忆还是有些深刻。陆云韵说道:“英雄大会上庄公子曾说陆付傲前辈与李如兰前辈勾结,将令狐昭前辈锁在神女教的一个石窟里。我想,这件事有些说得通。”

听她一说,几人也有些印象,玄如捋了捋,道:“当初传闻令狐昭前辈病逝之后,我们立马选举了新的盟主,那年陆付傲赢得资格,不过之后因为练功走火入魔,便没有当成。”玄如一想,“嘶”了一声,“莫非陆付傲是为了盟主之位才编造的谎言?他真的勾结李如兰害了令狐昭前辈。”

“庄公子说令狐昭前辈被锁在神女教的一个石窟之中,而两年前庄公子正好被带到神女教的教观中,如若庄公子说的不是假话,那么他在神女教教观见到令狐前辈也是可以说得通的。”陆云韵说道。

几人听言,更觉得有道理。

“我想起来了。”刘翁忽说道,“英雄大会上庄卫洺承认了自己杀了李如兰,而任天海受罚当日,他向陆盟主寻陆付傲的下落。难不成庄卫洺是为了替令狐前辈报仇才那么做的?”

几人点了点头,意味深长。

“这就说得通庄卫洺为什么会令狐前辈的绝学了。”刘翁说道,“那应该是令狐前辈甘愿交给庄卫洺的,而李如兰之所以锁着令狐前辈,估计也是为了逼迫令狐前辈交出绝学。不过令狐前辈一直不从,所以被锁了这么多年,最后被庄卫洺发现。”

“刘公说的有理,看来我们真的错怪庄卫洺了。”玄如说道。

听到几人终于不把庄卫洺当做恶人,陆云韵心里十分开心。

“这么说来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世由来说道,“这也说明了任天海的女儿为何会在梨花园一同出现,想必是任海棠让庄卫洺来救自己爹爹的。而且那日任天海确实被救走了。”

一眉叹了口气,如若这些再早些就理清楚,也不至于让庄卫洺这么好一个人才成了江湖的敌人。

“可我还是不解庄卫洺为何愿意与李玉裳相处,任海棠也是,看得出她处处都护着李玉裳。”世由来又说道。

“李玉裳杀我弟子,又杀了少林的度回方丈和两位弟子,还带人杀了三年前的武林盟主,还有许多人,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她也亲口承认,有些我也亲眼所见。她的所作所为是天下有目共睹的,所以我们必须除掉她,以绝后患。”玄如说道。

作为江湖的五岳代表,他不能让一个作恶多端的人活着,这只会给天下留着祸根。不管李玉裳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而为,这些事都需要李玉裳付出应有的代价。

众人点了点头,他们赞同玄如的说法。

“既然庄卫洺一事算是个误会,那待几日后五岳各长老到此之后我们便将此时告诉他们,叫他们不再因此以庄卫洺为敌。”一眉说道,“至于李玉裳,我们必须尽快想出办法将她限制住,她踪迹时常变化,既然在西安府找到了她,那就借此机会好好和她算算账。”

几人听言,纷纷点头。

“若是能再见庄公子就好了,他定愿意替我爹报仇的。”陆云韵走了神,心里想到。

……

西安府,李鸿运之府上。

李玉裳快马赶到李鸿运的府上,李鸿运和李荣早早在正堂里等着。

李荣见李玉裳身后那穿着紫袍带着面纱的姑娘有些好奇,便问道:“这是哪位?我不曾见过。”

李玉裳看了看身后的任海棠,随后看向李荣,道:“这是我弟子。”

李荣有些吃惊,知道这弟子不可能是李玉裳的孩子,便问道:“你收了个外人当你的弟子?”

李玉裳笑了笑,道:“此事是我自己的事情……伯母叫我来,不是为了这件事的吧。”

李荣一听,知道李玉裳也不愿多说,便准备说正事。她先和李鸿运对视一眼,见李鸿运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说了,于是李荣她看着李玉裳,问道:“你上次与我们说你的心上人是那杀死令狐昭前辈的庄卫洺是吧?”

听到这句话,任海棠忽微微皱眉。李玉裳也知道任海棠会有些异样的表情,但现在她不好给任海棠解释。

“正是。”李玉裳说道,不过她实在想不到这件事和他们飞鸽所说的要紧事有何关系。

听李玉裳一口答应,任海棠更是不解,但也没发问。

李荣又问道:“你可知他是谁的孩子?”

李玉裳知道庄卫洺的传闻,传闻他是王世平的孩子,不过李玉裳想让李荣自己说出来,便道:“我不知道。”

听言,李荣叹了口气,说道:“以前南京有一王家,是个当地的大官,当家做主的,是个叫王世平的人。我让人查了那庄卫洺的底细,他应该就是王世平的二儿子:王之礼。。”

听李荣说完,李玉裳还是没有从中得知这是什么要紧事,说道:“伯母莫非是想告诉我,我和这王世平有些渊源?”李玉裳本以为李荣接下来会说出什么狗屁不通的故事来劝自己与她儿子成婚。

李荣一听,道:“当然不是。你娘不是告诉过你,你是……”

“我知道。”李玉裳打断道,她似乎有些不想再听这些事,又说道,“那伯母告诉我庄卫洺的生父是谁,是为了说什么?”

忽听李荣叹了口气,道:“你可知吕仞宾是谁派去灭门那七家的?”

“是您。”

“正是。”

任海棠眉头一挑,他不知道原来这江湖里人们一直在相互叙说的灭门之事的罪魁祸首是面前这个女人。而且李玉裳也知道,但却没有告诉庄卫洺。任海棠忽觉得李玉裳还有许多事瞒着她和庄卫洺。

“那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借吕仞宾去杀了这七个人?”李荣又问道。

吕仞宾是李玉裳手底下十分厉害的角色,是李玉裳手中三大王牌中的一位。是一位善用长刀的角色,本领十分高强,在神月教有“鬼瘟”之称。本跟着李玉裳做事,但后来李荣找到李玉裳,借用了吕仞宾去杀那七人,李玉裳自然答应,不过她却从未问过缘由。

“我不知。”李玉裳说道。

只见李荣长叹一口气,说道:“那是因为二十年前派这七人去杀王世平的正是你伯父。”

听言,任海棠大惊,没想到庄卫洺的杀父之仇的罪魁祸首就坐在自己的面前,但现在庄卫洺已经在去南京的路上了。

李玉裳也有些吃惊,这是她从未听说过的事。

“让你伯父来告诉你吧。”李荣羞愧难说,便唐退道。

李鸿运听言,叹了口气,开始说这件事的由来。

“二十年前我和你伯母还在南京,一日我们听说朝廷一位大官被贬职调到地方来做官,此人正是王世平。王世平相貌十分英俊,深受当地女人们的追捧,那时候你伯母也是,见过他一面之后便整日想着,且不顾我的想法偷偷跑去他府上看他。”李鸿运说着,满脸的气愤,“当时意气风发,心胸也十分狭隘,你伯母如此次数多了,我便心生愤懑,于是开始针对王世平来。有一日,当地一个犯了大错的人被王世平判死罪,我便心生一计,自称那人是我儿子,然后收买了王世平手底下不少人,将证据什么的都改了,并指向另一个人。本想让王世平处死另一个后我再拿出证据来指认真凶,以此来诋毁王世平的名声……”

说着,李鸿运又叹了口气,每每想起这件事只觉得自己当年是多么愚蠢。

“可王世平不仅没有改判,还将我收买他手下的事说了出来,没想到那些人一下子就招了,害我在南京失了信任……我心怀记恨,于是慢慢动了杀心,所以我花了重金找了七位武林高手,去把王世平一家杀了。可没想到那七个人竟将王府上下几十口人都杀了。之后我心生担忧会暴露,于是带着你伯母迁都西安。两年前我与一位好友聊到此事时得知当年还遗留了个婴儿没杀死,还被一个高手给救走了。于是我怕那高手寻仇来,便找你要了吕仞宾去把这七个人都杀了,以防他们被找到,再寻到我这来。”李鸿运说道。

“那日你说你的心上人叫庄卫洺,我心生好奇,便叫人去查了庄卫洺的底细,得知他就是当年王世平一家遗留的那孤儿。更没想到那位救走他的高人就是江湖中天下独尊的两位之一,剑仙:庄正阳。”李荣补充到。

“所以,伯父伯母叫我来是为了……”

“我问你,庄卫洺现在在哪?”李荣问道,眼神有些凶狠。

李玉裳淡淡说道:“他在去南京的路上。”

“什么!”李荣、李鸿运大惊,不知迟了一步。“孩子,你听我说。我不管你有多喜欢庄卫洺,但我们是他王家的仇人,也就是说庄卫洺是我们的敌人。”李荣又说道,“我叫你来本想是打听庄卫洺的下落,不过既然已经晚了一步,那从现在开始,我要你与庄卫洺断绝任何关系,不可干扰此事,知道吗?”

李玉裳落眸想了想,道:“我明白了。”

听言,李蓉点了点头,又说道:“我会飞鸽给吕仞宾尽快杀死那七个人,随后起身去找庄卫洺,在他回来寻仇之前杀了他。”

任海棠猛的瞪大眼睛,她有些吃惊。

“你与庄卫洺有些关系,我不能让你牵连进这件事,你可明白?”李荣问道。

“我明白。”李玉裳不假思索地答道。

“好,”李荣道,“你要千万明白,你不可干扰这件事。你也知道教中的规矩。”

李玉裳微微点头,道:“我明白。”

“既然如此,那你回去吧。”李荣说到。

听言,李玉裳站了起来,微微鞠躬同两位道别,然后带着两人离开了。

才出门,李玉裳就边走边对任海棠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想要问我,我都会一一告诉你我,但在天黑之前不能问我这件事相关的所有问题,你明白?”

任海棠听言,说道:“我知道了。”

“嗯。”李玉裳说道,“回去之后,你立马写一封信,把你想要告诉庄卫洺的所有事情都写在信中,然后交给赵文青,他会帮你送到镖局,由那些信镖的送到庄卫洺手里。”

听言,任海棠没有说话。

李玉裳也没再说什么,三人上马后走了。

一回到庄内,任海棠照李玉裳所说的做,写了满满三页纸的信给庄卫洺,里边都是自己今天听到的那些事。写完后她便将信封交给赵文青,然后见赵文青骑马出门去了。

任海棠还是有好多事想问李玉裳,但李玉裳吩咐过,所以她一直等到天黑才来到李玉裳的房间。

进门,她见李玉裳在弄着几只鸽子,任海棠走上去,问道:“这些鸽子是做什么的?”

“送信用。”李玉裳说道。

“送信?送给谁?”任海棠问道。

“送给我手底下的几个人。”说吧,李玉裳又放出一只。

看着飞出的鸽子,任海棠不解道:“是什么事?”任海棠并不期望李玉裳能把事情告诉自己,只不过她确实想知道,尤其是今日出了李府之后,任海棠从李玉裳身上知道的事变得十分之多。

“今日去买酒见寒武派的弟子,我猜应该是玄如和一眉他们正在召集五岳的人来对付我。现在我手底下只有这些人,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我需要再喊些人。”李玉裳说道,对于任海棠她并不会去隐瞒任何事情。

“他们都叫你魔头。”任海棠说道。和李玉裳相处了这些时间,任海棠丝毫没有从她身上看到一丝恶人的气息,但他们却在她身上挂着“魔头”的名号。虽然任海棠知道江湖中被挂错名是时常的事,但她还是无法相信李玉裳这样的人也会被挂这样的头衔。

“是的,他们都叫我魔头。”李玉裳说着,她放走了最后一只鸽子。她看向任海棠,道,“你坐下吧。”

听言,任海棠便走上前,坐在了李玉裳的面前。

“师傅真的杀了寒武派的三个人?”任海棠皱眉问道。她对杀人一事没有什么过分的见解,她觉得像屠刀洪这种滥杀无辜的是恶,但像庄卫洺那种被逼到绝处而出手伤人的不是恶。替百姓替弱势者杀人的叫侠义,有仇必报者叫快意,这都不能说是恶。她一路上就在想李玉裳究竟为何在江湖上名声如此不好,这其中必有缘由。

“我确实杀了寒武派的三个人。”李玉裳说道,她表情平淡。

“为何?”任海棠想知道其中的细节。

李玉裳却迟疑了,那晚的事历历在目,就算过了五年之久自己还是没有忘记。李玉裳温柔道:“你想听?”

“对,我想听。”任海棠道,他说不上开心。同李玉裳一样,她也有些烦闷。

“好,我告诉你。”李玉裳说着,开始回忆,“五年前,师傅交给我一本‘筋脉十二典’,要我将里边打通人体筋脉的方法全部学会精通。据说学会了那本宝典,可以有助我学习内功心法,我十分欣喜,于是在一个水洞之中闭门练习。但忽有一日,一只蚂蚁爬上我的身子咬了我一口,害得我运功运气规律破坏,走火入魔,全身血流混乱,身体疼痛难忍。于是我跑出水洞寻人帮助,但始终不在马道上见到一个人影,后来我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李玉裳之所以可以只触碰庄卫洺的身子就能学会以气化剑,功劳还是属这“筋脉十二典”。此典中除了洞察自己的筋脉气炼之外,还能通过触摸他人洞察他人的精血脉络。只要被触碰者一运功,运功到哪,运几成功力都可被知道的一清二楚。李玉裳就是用此方法得知庄卫洺以气化剑时体内的气炼运作的方向,从而自己再复刻一般,便可使出这内功了。

“等我醒来之后,我身处一个破庙之中,见到了玄如和几位他的弟子。玄如说他们是要下山办事的,见我倒在马道上可怜,于是救了我。见我筋脉全乱,身体虚弱,于是玄如替我运功输气,让我暂时好了些。我也十分感谢玄如长老能救我一命。但那日晚上,我觉得自己头晕目眩,全身乏力,便早早歇息……”李玉裳忽表情低落下来,这时是看的一清二楚,不像她平日一样面色毫无波澜,这教任海棠看见,也有些意外,“但夜半时我迷迷糊糊醒来,却感到身下腹隐隐作痛,身上被一个男人压着……我欲要挣扎,但全身虚弱,又感到还有两只手摁住了我的四肢。我欲要喊出来,又被人用手捂住了嘴巴……我筋疲力尽,难以反抗,那晚,我被玄如的三名弟子轮流欺辱半夜,第二日起时,我已是狼狈不堪。”

任海棠双眼瞪大,她看着李玉裳说的不像假话。

“那天白日,我心忍下去,去求玄如传功给我,教我恢复了一些功力。那三人见我没有告发,那晚依然想故技重施,于是在他们来之后我杀了他们,但之后被玄如发现,与他搏斗我不敌,于是跳入江河之中,然后连夜逃跑回到那水洞之中。”

任海棠有些气愤,她并不觉得李玉裳有什么错。

“我恨他们,所以从哪日起,若是哪个男人对我心怀不轨,我就想杀了他。神月教又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师傅也不阻拦我杀人,所以这五年内我杀了不少人,见人抛儿弃女,我就杀;出家人心不正道,想着污秽之事,我就杀;高官三妻四妾还胡作非为的,我就杀……渐渐的我杀的人多了,自然被那些人称为魔头了。”

说罢李玉裳微微叹了口气,道:“我一向不喜欢与人争辩,所以任由那些人去说去做,辱骂我也罢,对付我也罢,随他们去吧。”

任海棠听言,更觉得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都是人面兽心的一群人,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欺负别人。

“那些人该死。”任海棠说道。

听言,李玉裳微微一笑,道:“江湖里有着各种路子,做名门正派也罢,出家也罢,为非作歹也罢,坚守侠义也罢……这些我们称为‘马道’。什么人走什么道,都是自己选的。”李玉裳看着任海棠,“你要记住,做人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只要不昧良心了,这江湖如何评价你,也罢了。”

听言,任海棠点了点头,道:“弟子明白。”

李玉裳笑了笑,道:“我们是女儿身,如今时代,除了候官嫁人,没人会给我们一个正经的出路。只能靠着自己,让自己活的满意些就够了。”

任海棠点了点头。

李玉裳很少说这么多,这些事也只有和任海棠说过,说出来她反而不觉得心生畅快,反倒愈加烦闷。

“你是不是还想问今日之事?”李玉裳问道。

任海棠看着她,点了点头。

“我伯父伯母一心要把我许配给他们的儿子,不过我不喜欢,所以花朝节那晚,我去拜访他们,为了唐退此事,我便那庄卫洺做了挡箭牌,所以才说他是我的心上之人。”李玉裳道。

“原来如此。”任海棠忽又皱眉,有些烦闷,说道,“不过庄卫洺的杀父凶手竟就是你的伯父伯母……”

李玉裳微微笑了一声,问道:“海棠,你是不是也希望庄卫洺日后回来报仇雪恨?”

“那是当然,杀父之仇怎能不报。”任海棠道,“难道师傅不想庄卫洺寻他们的麻烦吗?”

李玉裳道:“我当然希望庄卫洺把杀父之仇报了。”

“是啊……”任海棠又皱起眉头,“师傅会阻拦庄卫洺吗?毕竟那是你伯父伯母。”

李玉裳看着任海棠,淡淡说道:“会。”

任海棠有些诧异。

“庄卫洺会成为我的敌人,如若他为复仇一事而来,我必与他刀剑相向。”李玉裳面无过分神色,轻描淡写,面无波澜。

“为什么?你们不是结拜姊弟吗?何必刀剑相向,难不成真的是因为他们是你的伯父伯母?”也只有这个原因说得通,但任海棠知道李玉裳是捡来的,不是亲生,平日也不见任海棠会重亲情,现在却说出这番话,任海棠有些不解。

“神月教第一门规,‘父母’之命,不得反抗。此‘父母’指的是神月教的所有前辈。我是神月教的教主,我更不能将教规当做耳旁之风。”李玉裳道,“你也是神月教的弟子,日后我与庄卫洺为敌,你也要与其为敌,不可违抗。”

任海棠一听,不知如何是好。“你会杀了庄卫洺?”

李玉裳看着她,婉婉道:“我会杀了他。”

任海棠只觉得被当头一棒,脑袋嗡嗡作响,昔日之友成命死之敌,这样的事情如何做到。想着,又觉得李玉裳有些果断,一点儿也不念旧情。

“那你还要我写信给庄卫洺,那不是叫他自投罗网吗?”任海棠郁闷道。

李玉裳没有说话,她之所以让任海棠这么做,无非就是想庄卫洺明白自己处在危险之中。李玉裳也知道他不可能知难而退,但庄卫洺是个聪明人,李玉裳希望庄卫洺能从信中明白道理。

任海棠忽不知道说什么,身体瘫软,皱着眉头。

“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李玉裳道。

任海棠也不知说上什么来,只觉得这一切竟如此戏剧,让人摸不着头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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