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歌和牧野的身影出现在齐天界的一座山上,牧野四处打量,只感陌生。一旁的牧野猛地一吸气,陶醉道:“这齐天界就是不一样啊!”
还未等他再好好地感慨一番,牧野便觉察到有三道气息向此处赶来,有些疑惑道:“还挺快的,只是好像少了一个。”
“仇家吗?”牧歌问道。
“怎么会呢,都是些老朋友了。再说了,哪里有这么着急死的仇家?”
齐天界的一处小院子里,一位中年男子正微笑地看着面前的女儿。那女孩子窈窕婀娜,手握一柄桃木剑在天地间轻舞,神鬼都欢喜的眉眼可爱地弯着,美得让万物无声。
忽然,中年男子好像觉察到什么,开口道:“轻月,父亲要出去一趟。”
不知为何,女孩死活要随他一起,无可奈何,中年男子只好带她前往。
“嗯,齐了齐了。”牧野有些开心的说道,然后拍了拍牧歌,叹声道:“哎,再见再见。”
随后牧野身形一闪,朝相反的方向奔去。牧歌感觉到一股气势汹汹的身影从天空掠过,总觉得这像是仇人。牧歌望向四周陌生的环境,不知所措。
轻月望向周围陌生的环境,笑逐颜开,跳着四处打量,轻盈似燕,就像徜徉在天空,早把父亲让她停留在此的嘱托抛到九霄云外。
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走在这深山老林里,轻月无所畏惧,丝毫不担心会有危险,不认为有人敢对自己动手。她活的十七年间,除了一些长辈外,没人凶过她。见过他的人都极力讨好尊重她,看向她的眼睛里只有爱护与欢喜。她对此反感不已,甚至渴望危险降临。
牧野飞了一会后转过身来,眉开眼笑地喊道:“各位,久别重逢,不胜欢喜,别来无恙啊。”
在这等荒郊野岭,轻月转了很久才碰到一位农夫,微笑着同他交谈了几句后,便见农夫红着脸害羞地走开。轻月只觉他的可爱,殊不知这农夫回到村里便大肆宣讲自己看见了仙女,闹了不小的动静。
走了许久,轻月才望见前方有道人影,开心地向那道身影走去。靠近时,两人目光相遇。
轻月有些诧异,意外这次遇到的竟是位同自己年纪相似的少年——还是如此英俊的少年。牧歌也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自己在齐天界第一个见到的人类,从上到下,一丝一毫也不打算放过。
见到这少年盯着自己,轻月脸颊微红,但更多的仍是得意。随后注意到他的眼睛肆无忌惮地在自己身上扫着,轻月眉毛一皱,心中怒火燃烧。
刚要动手,轻月便看到牧歌的眼睛正直直地望着自己的眼睛。看着牧歌干净认真的眼神后,轻月心中那莫名的怒火竟就此熄灭,只冷冷地问了牧歌几句话。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
“莫非你也是刚到此地?”
“嗯。”
“你没有说谎?”
“嗯。”
“你确定自己没有说谎?”
“......”
“为什么不回答我?”
“......”
轻月看着眼前沉默的牧歌,觉得这个男人呆呆的傻傻的,甚至没有那些拜倒在自己裙下、成天考虑如何讨好奉承自己的男人有趣,于是从他身旁绕过,头也不回地走了。
牧歌站在原地,心想这荒界的人虽然漂亮却还没自己有礼貌。
那农夫的嘴就像肛门,到处放屁,风一吹到处都是臭气。人传人,不出半天,十里八村的人都听闻此事,来到这里凑凑热闹。
“你真的见到仙女了?仙女会同你讲话?”围在农夫身旁的人纷纷问道。
“那当然。”那农夫神气极了。
“你敢发誓吗?发个毒誓我们才相信你,不然你就是在吹牛。”
“老子发誓如果我说谎,就天打五雷轰,父母双亡,断子绝孙。”
“那你怎么知道那是仙女的?不会是她脸上写了吧,哈哈。”
“滚蛋,那绝对是仙女。我之前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人,就算是看着不干,也让人舒服。比你的婆娘好看一百倍,不,一万倍。”
“......”
几个人站在人群之外,听到农夫与村民的对话不禁大喜。他们只是齐天界的几位散修,无意间来到附近,刚想离开就发觉几道强大的气息向此处冲来,猜测此处或许会有机缘。几人都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想来此处碰碰运气。听到农夫的话,他们知道机缘来了。
其中一人释放修为,强大的压力向周围散去。热闹声骤然消失,村民们浑身发颤,噤若寒蝉。
那人向农夫问道:“你在哪里见到的?”
“那里,那座山里。”发现那人在问自己,农夫手指向一个方向急忙答道。
那几人二话不说,马上朝农夫指的方向赶去。那农夫站在原地,不明所以,但总觉灾难临头,只能暗暗祈祷。村民们也预感不妙,四散开来,不再逗留,唯恐灾祸降临。
几位散修赶到山中,其中一位对着另一位建议道:“天哥,要不我们分开去找吧,这样速度还快些。谁要是发现了就弄出点动静,大家再集合。”
其他几位散修都看向洪天——他们这行人中修为最高的一位,等待他做出决定。
洪天沉思片刻后道:“就按他说的办,切记不能出手,否则后果自负。”说罢,几人便向四处散去,独自搜寻。
身为几人中修为最高的存在,洪天的速度自然是最快,快步流星,疾如闪电。不过半刻,洪天模糊地窥见前方有道人影,心中欢喜。待靠近时洪天定睛一看,那竟是位少年,便只觉可惜。
“小兄弟,可曾看到位漂亮女子?”洪天出现在牧歌面前,随口问道。
牧歌望向洪天,思考应如何回复才不失礼貌。
洪天见少年不答,便疑惑地靠近了些。他以为牧歌只是当地的普通少年,本想碰碰运气,细看之下才觉端倪。
洪天盯着牧歌,觉得牧歌不像是生活在此地的人,又仔细地感受着他周身的灵气,猜测少年极为不凡。洪天上下打量,见牧歌背着剑,便试探道:“少年,你的剑不错。”
听到此话,牧歌把刚刚想好的已经到嘴边的回答咽到肚子里,望向洪天的眼睛溢出淡淡寒气。
二人站在原地对峙,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尴尬把空气抽离,安静得令人窒息,暴风雨前恐怖的宁静一直持续。
洪天能感觉到牧歌的不凡,明白他身上必有机缘,但心头却若有若无地闪过几分不安,不敢确信能将其拿下,一时竟不知如何抉择。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无数鸟儿受惊,纷纷拍翅飞去。
洪天见状,知道是兄弟所为,便不想再与牧歌纠缠。
“小兄弟,再会。”洪天挤出笑脸道,然后在牧歌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朝响声传来的方向赶去。
牧歌的脸色随着洪天的离去逐渐疑惑起来,更感齐天界的陌生、齐天界人的怪异。
洪天在赶路时可以放慢速度,观察后方的动静,确定牧歌没有跟来后才全速赶路。待洪天赶到时,其他散修早已齐聚在此。
洪天落在一众散修前方,看向前方那道靓丽的身影,抱拳躬身,一脸讨好的说道:“小姐,刚才兄弟闹出的动静确实有些大,如果打搅了您的兴致,还请您见谅。”
轻月看着眼前一幕,心如明镜。她虽出身高贵,久居高门大族,却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呆傻女人。看他们这阵仗,她早就猜到对面的心思,见这人如此恭敬便更加确信了。
轻月冰雪聪明,她从记事起就同父亲和宗门的长辈们斗智斗勇,一直到现在。每次的战绩至少都是把长辈气的直跺脚,甚至于暴走。
轻月早就想找人练练手了,之前在那少年那里没下得去手,现在看这送到手的惊喜,便决定同他们玩玩。
“没事,我不介意。”
“小姐沉鱼落雁,倾国倾城,又如此宽容大度,我等钦佩。”
轻月本就开心,听到对方如此赞美,竟有些害羞,连忙答道:“您过奖了。”
“敢问小姐师承何处?可否让随行的长辈现身,让我等一睹高人风采?”
“小女只是一介散修,无门无派,怎会有高人相伴?”
“姑娘说笑了,没有高人相伴,你一人怎敢出现在此地?”
“我迷路了。”
洪天将信将疑,看到轻月的笑脸后,好像明白了轻月的意思,眼里的犹豫慢慢淡去。
“小姐,我的兄弟想和你比划比划,只是单纯地切磋,您看如何?”
“当然可以。”
一位灵渊境的散修提着双刀走出,把灵气附着到双刀上,向轻月劈出两道气浪,再挥舞着双刀冲向她。
轻月拿起桃木剑随意挡拆,单手应对,从容不迫。
一旁的散修们很是震惊,因为眼前这女子也不过灵渊境。几人眼中的震惊很快化作渴望,一位灵胎境的剑修向前走去,召唤出一排飞剑,向轻月杀去。
轻月以一敌二,挥舞起桃木剑,借力打力,以柔克刚,好似歌姬轻舞,柔美至极。双方你来我往,一招更胜一招,难分输赢,都奈何不了对方。
虽然洪天的眼睛一直盯着打斗中的轻月,但他却一直小心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发现周围没有异常后,洪天对着身边的兄弟说道:“一起上吧,切记,别伤到她。”
一旁的散修纷纷加入战场,轮流攻击轻月,却都暗暗卸力,不敢伤到轻月。
“你们耍赖,哪有这样的切磋?”
“一堆男人欺负一个女人,你们不害臊吗?”
“你们最好现在住手,我给你们个机会。否则,我要父亲把你们全都杀掉。”
轻月在众人的攻击下只有招架之力,心中恼火,忍无可忍。见对方没有停手的想法,她向天空大喊道:“父亲,救我!”
语罢,双方默契地停止战斗。轻月开心地等待父亲到来,想要父亲为他出气。
洪天和其他散修心里早就打好了主意。如果轻月的父亲不杀他们,他们不介意给轻月跪下认错,甚至于付出其他更大的代价;如果轻月的父亲要杀他们,他们早就只能逃命。虽然他们知道逃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他们一直如此,也只能如此,因为他们是散修。
一片树叶从树顶慢悠悠地飘落到地,没有一个人到来,四周更是没有一点动静。
所有的散修都不知所措地望向洪天,再次等待他做出抉择,无人到来甚至比高人降临更让他们煎熬。
为什么没人来?真的没人吗?走,还是杀?
洪天一直看着地面,看到了自己破旧的鞋,看到了兄弟们破旧的鞋,看到了轻月精致的鞋。他发现自己脚下的土地是平坦的,兄弟们脚下的土地也是平坦的,轻月脚下的土地凸起了,高高地。他顺着脚尖看向自己的银子,看向兄弟们的影子,看向轻月的影子,发现它们都是黑色的,仔细比较后觉得大家的影子一样长。
洪天抬起头来看向轻月,猛吸一口气,目光决然,坚定不移。
“你刚才说要杀我们。抱歉啊,我决定赌场大的。不管你是谁,我们都要杀了你。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想要点别的东西。”
一个个字从洪天嘴里缓慢地飘出,轻月发现所有散修都盯着自己,顿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面目阴冷起来,满眼的不屑,一幅誓死不从的样子。
洪天见状,凄惨笑道:“小姐,虽然你很美丽,但我们并不打算猥亵你。你那把剑不错。我们只图财,不图色的。”
洪天看着眼前闭月羞花的女子,用脚都能想到她那一马平川、璀璨辉煌的未来。如此风华正茂的女子将要死在他们手中,那鲜血必会刺穿他的良心,洪天闭上眼睛,不忍再视。
“杀了她吧。”
刀,剑气,掌印......各种武器和法术向轻月飞去。
轻月看着眼前让人眼花缭乱的攻击,全身颤抖着被恐惧占据,脑子一片空白。
她一直想逃离父亲的保护和管束,但此刻她只希望父亲来把她带走。隐约间,她触动了那些尘封着的将要被她忘却的幼时记忆,她又变成了一个只会哭喊着要爸爸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