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夜初上，两人回到市里。
张夏一望着窗外，发现到了张程源公司附近。
“怎么来这儿了？”
“梁总弟弟在附近开了家餐厅，天竹姐推荐的，说很好吃。”
“天竹吗？看来你们最近混得很熟啊。”
秋焕然长眉一挑，向张夏一身边凑了凑。
“你吃醋啊？”
“你没事儿吧。”
“哈哈，我们也没有很熟，最近她来公司比较多，梁总的助理嘛。”
“梁总助理？她做梁总助理了吗？”
“嗯，都是熟人，远大现在也很看重我们。”
街对面有一家“乐牧瑟夫”西餐厅，餐厅里是西式风情的装修风格，柔和的暖灯照耀着琳琅的洋酒瓶，星光斑斓。
一楼已坐满了人，餐厅坪米不大，开业不久很有人气。
高大帅气的背影走进餐厅，先他们一步上了二楼。
转角位置上的黑色丽影，看见他柔美一笑。
“嗨。”
“怎么不去公司？”
“有规定吗？谈公事就只能去公司啊？我还没吃饭，好饿啊。”
张程源拨开西装扣子，坐到王天竹对面。
“下个月要去澳洲，你们尽快准备材料。”
“好，马上就会确定的。你看看吃什么，我请客。”
张程源有些累地按了按眼睛，把菜单放一旁。
“我没什么胃口。”
王天竹保持着笑容，身体向前，“你不会让我自己在这里吃饭吧？给个面子啊。”
...
“二位这边请。”
餐厅楼下，秋焕然、张夏一走上楼梯。
王天竹把酒倒满，含笑递给张程源。
“我是想要感谢你，谢谢你帮了我那么多。”
“不用谢我，你和夏一关系那么好，都是应该的。”
二楼没有其他人，十分安静，张夏一越走越近。
王天竹眼色明亮，雪白双臂叠放到桌上。
“可我不想欠别人，我只想欠你的。”
“......”
她的声音过于熟悉，张夏一心跳加快，愣在最后一级台阶上。
“夏一怎么了？”
张程源回眸，心脏空地一声响。
他在心里道出她的名字，王天竹也转头看向楼梯口。
“夏一？”
她的慌张转瞬而逝，展现出亲近笑容，冲他们招了招手。
秋焕然拉起张夏一的手，笑着走过去。
“好巧啊，看到你们，我还以为要上班开会了呢！”
张程源看了眼秋焕然的动作，目光喷薄在张夏一脸上。
“哥，我看大家就不要一起了,毕竟是下班时间嘛。”
张程源眼中的愠色已不受控制，气氛莫名紧张诡异，王天竹收起笑容看着他的脸。
“吃完饭我就送张夏一回去，哥你不用担心，你家没有门禁吧？”
“你当我十岁啊，走吧。”
张夏一冷静笑了下，拽着秋焕然下了楼梯。
张程源沉默许久，气氛骤冷，窗外的远空暧昧不明。
“我先走了。”
“张程源！”
王天竹站起来，望着他的背影，也明知他要去哪里。
“有事明天再说。”
“张程源...”
她心头发紧，手死死扣在桌上，映在玻璃上的脸失落又难堪。
张程源回到车上，不知为何回想起以前。
初中一年级时张夏一交了男朋友。闷热夏日夜里，两人在家里做练习题，张程源憋闷着脸色，把张夏一早恋的事告诉了夏一妈妈。
结果就是张夏一被狠狠修理，一个月没有和张程源讲话。
他此时的心情，与年少时的心酸憋屈如出一辙。
“秋焕然，在这里把我放下吧。”
“什么意思？不是要去吃饭吗？”
“...我不想去了，想自己待着，你停车吧。”
“...是因为程源哥吗？”
“让我下去行吗？”
秋焕然注视着她的侧脸，心也沉下去，慢慢把车停靠到路边。
“抱歉啊，改天请你吃饭。”
张夏一下车后沿着马路向前走，秋焕然放心不下慢速跟在后面。
她进了一家居酒屋，垂着目光坐到吧台处。
“老板，给我一瓶清酒，再随便来一些下酒菜。”
“好的美女，稍等啊。”
玻璃窗很大，秋焕然能隐约望见她，心里也很乱，安静靠在座椅上。
街头热闹，张程源一路寻找，沿着马路近了每一家餐厅酒吧。
没过多久，秋焕然便看到张程源的身影。
筷子没怎么动，瓶中的酒已下了一半，胃里在烧，张夏一皱眉摇了摇头。
看见她的时候，张程源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进去正好见她与陌生男人喝酒，心里恼火，一手夺去她手中的杯子。
“你干什么？”
“跟我出来。”
“你放开我！”
她甩开张程源的手，从店中后门出去。
无人的后街一片寂静，头顶天空一片闪耀繁星。
“夏一，我们能不能谈谈？”
“谈什么？我们怎么了吗？”
张夏一转身，扬起的脸邪性而固执。
“你又要教育我什么啊？我又做错事情了啊！抱歉张程源，我从小就是这副样子，所以你就别理我赶紧走啊！”
巷子里回荡着张夏一的声音，她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剩一脸张狂愤怒。
张程源握着她的肩头，两眼晃动。
“除了让我走你可以说些别的吗？张夏一，你能不能别这么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我又没有让你过来！是你不要这样对我，你想要和谁在一起就去啊！少管我的事，我一点都不稀罕！”
“...那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你没看到我在和别人喝酒吗？我和谁在一起和你没关系！你为什么过来？你到底为什么要回来啊！”
这一句质问又让时间回到过去——初中三年级快要结束的时候，张程源试探着问张夏一想不想和自己一起出国读书，张夏一想都没想就给了他否定答案。
张程源看着张夏一毫不在意的背影在楼下站了很长时间，不知回到家中的她蹲在地上哭了很久。
此刻他的心被刺得生疼，仿佛能闻到血腥，陌生又熟悉。
张程源缓缓放开手，苦涩地牵动起嘴角。
“...我好讨厌你。”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一句，张夏一脸色僵住，瞬间慌张无处遁形。
她忽闪着双眼，一身火焰熄灭，只愣愣望着他。
“我真的，很讨厌你，张夏一。”
“你...”
他却又将手捧在张夏一脸上，变红的眼底更让她慌了神。
眼角的温热停留不住，张夏一流泪看着张程源离自己越来越近。
抛开所有委曲求全，他只想孤注一掷吻她一次。
他闭眼与她共享着气息，两人唇上的颤抖和凉意真实又迷离。
张程源松开手，那般近地看了她一次。
她不懂那一吻的含义，看着他走，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反应。
回家的路变得冷清，张夏一摇摇晃晃，摸了摸隐隐发痛的胸口。
“张程源...张程源你TM在玩儿我么！你凭什么讨厌我！你...”
路边摊的阿姨还没有走，张夏一扶着桌子坐下。
“阿姨，有白酒吗？”
“小姑娘，你是不是醉了啊？”
“我就是有些冷，您给我杯白酒吧。”
窗外一声鸣笛，张程源回过神，看了眼车上的时间，抬头向漆黑的公寓望去。
张程源开始懊恼，不该留她一个人在那里。他启动车子，从小区开出去。
五十米不到，他看见车灯里的人，重心不稳地遮挡着光亮。
“竟然说讨厌我，你怎么可以讨厌我。”
张程源跑过去，她还在喃喃自语，目光已经失去焦点。
“你们才讨厌呢...你们最讨厌了，你凭什么讨厌我啊！”
张程源马上扶住她，心底的无奈自责让他说不出话。
“你放开我，离我远一点儿。”张夏一一手攥住张程源衣领，不费力气将他与自己拉近距离，“你好眼熟啊...你是张程源对不对？你说你讨厌我是么？你到底凭什么啊！你才是最讨厌的人呢！”
“......”
张夏一挑起眉梢，迷蒙眼里带着挑衅，手上用力，冲着他的嘴巴亲上去。
张程源惊讶，她唇上的酒气携着甜，吻得霸道。
她稍稍离开，凝望着他的惊讶与悸动，不知是醉是醒，她留恋他的味道。这一次张程源迎过她的吻，拥着张夏一的身体享用她的酒醉与温柔。
夜色里她的脸安恬乖巧，张程源心里疼她又恼她，将人圈在怀中。
张夏一渐渐意识模糊，身体一沉，被张程源顺势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