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一声惊叫后她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在鸭舌帽和口罩的缝隙中，一双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睛。

那阴沉怪异的打扮、恐怖变态的眼神，让张夏一不由想起几次出现在她家附近的那个人。

他脚步一动，本站在十米的前方，开始一步一步向她靠近。张夏一慌乱中摸索着副驾上的手机，心里劝自己冷静。

那人突然停下，拿起挂在身前的相机，闪光灯亮起。

“神经病...”

她打开手机，停顿一秒后拨了110。

同时间那男人猛地车子冲去，一张脸贴在车窗上。

“啊！”

咚得一声，张夏一惊吓之中摔倒，手机滑落到缝隙中。

他大力拍打着车窗，嘴里大声叫嚷，扭曲的眼神透露着骇人的火焰。

“挂掉电话，你TMD把电话挂掉！喂，听到我的话没有！”

“有人吗？救我啊，我在昱丰路，救命啊！”

“挂掉电话疯女人！”

他疯了一般用相机砸着车窗，张夏一用手捂住脸。

“滚出来，你们这群人渣！我要毁了你们，给老子滚出来！”

车窗裂缝越来越大，他的手指被划伤，血液喷溅到窗子上。

“疯子...疯子！”

张夏一咬紧牙关，微抖着双手握到方向盘上，下定决心踩了油门。

他却犹如疯了般扒在车子上，硬是被拖着走了十几米。

张夏一声闷喊，不得已停车，快速开了副驾驶一边的门跑下去。

身后的人抹了一把腿上的血，就像一条狼，只想捉住前面的女孩子。

“啊！”

男人把相机扔了过去，正中在张夏一的肩胛骨。

“站住！”

两个人踉跄倒地，张夏一不顾一切向前爬，男人在后面扼制住她的脖颈，将人撕扯过去扑到她身上。

他掐住张夏一脖子，手上越发用力。

张夏一恐慌中逐渐失去挣脱的力气，恍惚中，漆黑的马路瞬间被照得通亮。

男人诧异抬头，他睁不开眼，耳边的发动机声逐渐清晰，车子向着两人疾驰。

呲——

下车的人一身彻骨寒意，猩红的眼底携着巨大的怒不可遏。

张程源一手攥住他的喉咙，整个人被原地抄起，他在惊慌中浑身挣扎，眼珠似乎就要瞪出。

张程源觉得直接断送了他太过仁慈，拽下他脸上的遮蔽物，一脚将人踹到车底。

男人惊惶中捂住自己的脸，嘴里含糊不清说着什么。

张夏一支撑着身体，惊讶不已，心里说出那人的名字——吝丛野。

张程源无声讶异，眼底的杀气奔腾再起，他将吝丛野从车底拖出扔到车上，仿佛失了控，一拳接着一拳打下去。

“张程源。”

张夏一喊出他名字，惊慌看着吝丛野满脸血迹地滑落到地上。

张程源缓步走到后备箱，手握着高尔夫球杆，动了动嘴角，过去抬手就是一杆，地上的人痛到发不出声音，一条腿动弹不得。

他又走到吝丛野视线上方，张夏一惊恐地从地上爬起，看着他手中下落的球杆，冲过去紧抱住他的身体。

“张程源，张程源！停下！”

他愣怔着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的人。

路上警笛响起，警车迎面驶去，张夏一抬头看向他的血色猩瞳，手中的身体还在颤抖着，心跳是恐惧慌乱的节奏。

夏一啊，我好害怕。

张程源无力说话，直直盯着她的脸。

...

警局大厅，从办公室出去接水的刑侦队长截住一行人的去路，表情很是惊讶。

“程源？”

“刘哥。”

“这怎么了这是？还说哪天找你和霖桐喝酒呢，这就自己就送上门来了！怎么回事儿啊？”

“刘队，我们接到张小姐的报案，有人故意行凶，回来了解情况。”

“行凶的人呢？”

“腿被打折了，先送他医院了，浩子他们在那儿盯着呢。”

“程源，进去说。报案的人是你吧，说说发生了什么。”

“我叫张夏一，今天回去的路上，他突然出现在路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

“他叫吝丛野，一个月前进了我们公司，”说到这里，张程源内心难掩愧疚，偌大的恐惧感再次向他袭去，“他是安徽人，毕业后一直在北京工作，上次聚会时他见过一次夏一。”

“你们和他有过节吗？程源，除了基本信息，你还了解他多少？”

“一个星期前，我在学校见过他。”

张夏一开口，张程源随之把目光转过去。

“当时正在打球赛，他看起来有些怪异，但我没有多想。后来，我也在我家附近看见过他...他总是带着相机，我没看出来是同一个人。”

“这可能是蓄意已久，我们会查清楚的。程源，放心啊，今天先带人回去吧。”

“...谢谢刘哥。”

“随时联系。”

...

她的手腕被前方的人握得血液不通，看着他高大的脊背，停住了脚步。

张夏一知道张程源的怒气从何而起，苦涩笑着摇了摇头。

“张程源。”

“为什么不告诉我？”

张程源转身，他脸色难堪，双眼在月光下泛着光亮。

“我...”

“张夏一，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你难道不应该和我说一声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告诉你。”

他的眼底再染上一层殷红，那种落寞是从心底涌上的寒冷。

“张程源，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你什么意思？”

“这世界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意，这样的关系真的让我很难受！你其实可以不用在意我们爸妈的关系...你也没有理由要求我做什么，我们可以是朋友，但我们已经不是小时候了！”

“......”

“你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明白。”

她一直强忍的情绪崩塌在心底，伴着疼痛浑浊得看不出模样。

张程源抬头看天，漆黑得没有一颗星星，被她撕碎的心像沉溺在水底。

马路上车辆疾驰而过，带起一阵风，两个人背对着走了许久许久。

张程源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着通讯录里的名字朦胧了双眼。今夜的恐怖让他失控疯狂，而此刻的心上的空洞则让他失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