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标会场，盛大隆重。
业界人士的目光都集中在大屏上——绿港海湾，今天的竞标靶心，位于五环外，绿化开阔，又临近医院、小学，开标前引起了广泛关注。
招标师口中的价格在不断攀升，气氛很是浓烈。
坐在一排位置的张程源、秋焕然两人按兵不动，身旁不时有人高举起牌子。
“哥，这绿港海湾果真是块儿肥肉。”
“嗯。”
“看这形式，我们的预算是接不住的。”
秋焕然又环视了下，轻轻抚着眉头。
“别担心，我们本来也不打算要这块儿地。”
“啊？哥你开玩笑啊吗？不是说...我们可以和江行长他们再商量商量，以咱们的交情，再贷一些应该不是问题。”
“不光是钱的事儿。”
“那是怎么了？前几天开会还说要拿下来，那我们今天来做什么？”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秋焕然一头雾水，看着身旁淡然轻笑的张程源，又把目光转回台上。
“鑫民还真是当仁不让啊，果然。”
秋焕然正自言自语，身边的人突然把手中的牌子举了起来。
“不是不买了嘛？哥？”
“-好，现在程夏投创也加入到竞标当中。”
“哥你干嘛？哄抬物价啊？”
“你说呢？”
“不是吧你...”
秋焕然突然意味深长地一笑，靠倒在椅背上换一脸看戏的表情。
坐在同一排、与他们隔着三五座位上的人，悠悠转头，目光定在张程源的侧脸，饶有趣味的视线中带着赤裸的挑衅。
视线交汇时二人各自点了点头，无言中带着微妙，分秒间价格被提高了一个亿。
“哥，他一定会跟你死磕到底的。”
“是啊。”
随着那三声锤子下落的声音，现场掌声响起。
张程源也起身为其祝贺，脸上带着惋惜之意。
“哥，我们何必呢？这点钱，不出半年他们就能稳赚回来啊。”
张程源还没开口，鑫民的人在恭贺中迎面走去——最前方的人整了整西装，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傲气，拍了拍张程源的肩膀。
“张程源，不好意思了，这块儿地我们收了。”
“输的心服口服。”
看张程源仍有余，那人拱了拱嘴角，一声轻笑。
“唉，你张程源什么时候都是这么淡定，怪不得连我爸都夸你。看你这么不痛不痒的，我都觉得没意思了！”
“现在的价格对于我们来说确实是负担，确实遗憾，不过还是恭喜路总。”
“呵呵，谢啦！”
“上次的事儿，多谢包涵。”
“张程源，都熟人嘛，还这么客气？不过，我还真得提醒你一句，公司选人要严谨，不能什么人都招。嗯...这招人啊，就要像秋焕然这样的，忠心耿耿，像条忠犬！”
那人放声狂笑，眉眼中的轻蔑狂气不加掩饰。
他们好似早有预料，毫无波澜地迎合。
倒是一直站在鑫民副总身后的人几分不自在，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行了，公司还有事儿，我就先走了，有时间，张总请我喝酒吧？”
“没问题，看路总时间。”
“再会！”
他身后之人犹豫了半刻，并未随同离开，漾起笑意一步向前。
“恭喜你们换了独立的办公楼，最近一直在忙，没来得及当面道贺。”
“谢谢，花束收到了。”
“应该的。”
张程源微笑点头，抬起脚步准备离开。
“张程源！我离开远大的事...对不起,并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只是我觉得...”
“鑫民提供了更好的平台，你的选择很正确。”
“...嗯，虽然我现在到鑫民了，但说不定，以后还能帮上你呢~”
“...先走了。”
王天竹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抚了抚坠在臂间的长发，笑脸嫣然。
“程源哥，快和我说说，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昨天收到了消息，绿湾那块儿地明年会被政府拿去做实验田，后期的程序不会太顺利。”
“消息可靠吗？如果那地真的被政府征用的话，鑫民不就白忙活了！那可真是无利可图了啊！”
“不论消息是否属实，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几十亿的流动资金会被这块地儿圈住，2号地我们就更有优势。”
“啊，没错！是啊哥，相比绿湾，2号地风险更低，也更适合我们！哈哈，怎么办，这消息要是真的，路临岂不是又要疯了！刚还那么张狂，真想给他一拳！”
“他不是一向如此。”
“是啊，打不过你、又咽不下气！”
...
北方的天气，季节之间的过渡不够分明，冷暖匆匆，九月中旬不再酷热，微微刮起的风带着惬意。
下午，张夏一与何奕十分安静地听完了一节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坐在后排的王天竹先一步出了教室。
“夏一，你要去找她聊吗？你想好了啊？”
“嗯，你别等我了，先走吧。”
“可是...”
何奕还没说完，张夏一就急着跑出教室，快步追上了前面的人。
“天竹！”
“......”
两人站在广场的一角，在不长不短的时间里一直沉默。
“要说什么？我还有其他的事情。”
王天竹先开了口，语气陌生僵硬，并没有看张夏一的脸。
张夏一轻咬下嘴角，局促中抓了抓头发。
“天竹，我们要一直这样吗？”
“...那你觉得是应该怎样？”
“我知道，因为张程源，你在生我的气...这段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联系，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是我真的，”
“所以现在这样最好了，我喜欢张程源，这是事实！”王天竹毫不掩饰地看着张夏一的眼睛，坚定自若，“你总想要所有的事都随你的愿，难不成，你现在还想让我装作毫不在意、继续和你们作朋友？”
“...对，我是有奢望！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我不想因为、因为感情上的事弄成这个样子！”
“张夏一，用最俗气的话说，我们两个现在是情敌吧？我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你也不要再天真了，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这些很假。”
张夏一忽然愣住，从心底散开的无力感让人说不出话。
“你之前问我，现在还有没有把你当朋友...一直以来，你和何奕都是我在这个学校里最重要的人，从没有变过。”
“你是不愿意失去我这个朋友，还是不愿失去一片衬托你的叶子？我和何奕，真的是一样的吗？都几岁了，我们都真实一些吧。”
她一惯的冷淡语气，使弥散的悲凉在日落黄昏中更显得生动。
张夏一抬头向天空望，眼眶中满是酸楚。
...
晚些时间，张程源回到公寓，房间里过于安静，他脱着外套走到客厅，看到张夏一趴在茶几上。
“我回来了。”
“嗯。”
“怎么了？不舒服吗？”
张程源坐下把人捞到身前，手抚摸在张夏一的额头上。
“这表情是怎么回事儿？”
“我没不舒服，别问了。”
“不想和我说啊？”
张夏一无力诉说，双手揽到他后腰。
“不想说。”
“心情不好，带你出去兜风？”
“大晚上的，去哪啊？”
“要不然去吃宵夜？火锅？小龙虾？”
“不去，大晚上吃那些会胖。”
“嗯...那去看电影？我陪你看恐怖片。”
“不想去，还不如在家看。”
张程源打量着她的脸色，把头稍微放低，“最近有没有喜欢的鞋？”
本没精神的人眼里闪过一道光亮，渐渐把身体直了起来。
“买鞋啊？嗯，这个还可以接受，走吧。”
“亲我一下。”
“好。”
张夏一答应完，一把揽过他的头，抱在手里大力亲上一口，又使劲把张程源拉起。
“快点呀，走啦！”
“终于知道以后怎么哄你了。”
“说不定下次买鞋也不好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