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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凉——

“吾乃东汉王朝最尊贵的公主,生前受世人敬仰,万人膜拜,尔等是何人?”我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问道。

十分玉软花柔,我死了,便不再是那个雍容华贵的王朝之尊。

丢了我一朝公主本有的骄傲。于这罗雀庄内呆了片刻,我才回眸,人这一生,都有命数。

有人生就是贱民,草根,土匪,亡徒……没得选,我生来便是一朝公主,也没得选。

是我的命。

罗雀庄里除了罗雀,还有一名衣着平平却相貌脱俗的女子,生的甚是好看,灵气动人。

罗生家主待她极为珍爱,眼里尽是她。女子在罗雀庄内洒脱欢娱,安生随性,单纯亦可爱。

无烦无恼,无忧无愁。

我心里很是羡慕她,若能像她,该多好……

想起年少时候,我的东汉王朝。

那时候,天气晴明,风调雨顺。歌曲飘旋荡气回肠,桃花开满我的家乡。

不知世上竟有忧愁二字。

我来了此地多久?我也不知道。

心死身亡,在王朝败落的那一日,我于城楼之上,饮毒后一跃而下,了却了我的前程过往,却了却不了我的爱恨嗔痴。

浑浑噩噩来了这罗生。

哪知待那断魂汤端上来时,硬是生生的不敢喝下去,一旦喝下,就真的忘却了所有,可有的事,真是丢不下、忘不了。

其实,我还是爱的……

我喝过这世上最苦的酒、吞过这世上最苦的泪!

好苦、好涩,饮一口,如刀绞,如针毡,一上一下,剜着我的肚肠……

却又为何喝不下这断魂汤?

只是……不甘心。

说到底,还想再见他一面,还想再问他一问……

问他什么呢?

“我不想提了,吾乃王朝公主。”我轻轻的拭去眼角的泪,同罗生家主说道。

“你在此地过久停留,不合规矩,许多亡魂都有执念,放下了,便去过新的一生。”

我苦笑一声,饮一口酒。明明是自己选择的,却又为何现在这般维诺不下。

我摇摇晃晃的走出罗雀庄。

走了没多远,在庄外的门阀之上,我放眼看去,这罗生,真是九万里空缭,一望无际。

人间的灯火倒映在罗生的天空,一如我东汉的浩瀚天空,不过,到底不一样……

此地没有他。

那个时候,我遇到她。

她捧着一株花,站在我的面前。我不知道她是如何出现的。不过十五六岁,穿着一身浅色青衫。

我未见过那么灵动的少女,干净得像一碗水,于这昏黄空缭的罗生属实不符。

她对我笑一笑,温婉动人,眉目轻灵。

“你有心事?”她坐在我的身边,毫不拘束,待我像个故交。

“你在等什么人吗?”在我还未来得及回应之时,她又问我。

不知道为何,我突然觉得悲哀,我这一生,像我袖口留着的一朵桃花一般。花瓣富丽,花瓣娇柔,花形优美,花蕊脆嫩,虽有抗击严寒的信念,却无竭力成功的叱咤,一如我儿女心事,皆成了空。

我垂下头回应道:“我在等一个人,我还想问他一句话。”

“我也在等一个人,你等了多久?”

“我想不起来,大约,自我死后,又或许是生前?”我自己都分不清。

“我也在等一个人,等了很久……”

她将头靠在我的肩头,我感觉到冷,她就抓住我的手,很是暖和,像一缕阳光,突然照进了被冻了几千年的冰峰。

暖意慢慢席卷我的身体。

“我等的人叫罗雀,是上一任罗生家主,我等了一百年,他还没有来……”

“我叫不知,你呢?”她絮絮叨叨的说道。

“琉璃——”

琉璃,她唤我。

二人呆坐着无事。

不知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知引路,来到一断崖高处,那断崖下的一望无际,太过平静温和,从断崖上看去依稀看得到深处闪烁出的晶莹的白光,有一种说不出的诱惑力,似乎在呼唤断崖上的人,跳下去做一次充满诗意的畅游……

我看到断崖上篆着几个字:罗生涯。

此崖名罗生涯。真是此崖非彼涯。

“为何来这里?”我问不知。

“这是我出生的地方。”不知回答到。

我失笑。“这罗生涯何等的毫无生气,为何会出生在此?”

罗生涯有灵,旁人看不出。

不知笑起来,声音像金铃般清脆,那十五岁少女的无尽爱娇,我也有过。

她从袖中掏出一支玉笄,那玉笄通体发亮,白里透红,甚是好看,像翡翠、又像泉眼般剔透。

“这是玉笄?”

“是的,这是人间之物,你当是知道。”

“这是罗雀赠与我的,这是他留给我唯一的物件,但是我找不到他……”

佳人依在,故人不返。

我感到好悲伤啊。

不知将那玉笄拿出来戴于发梢上,那清澈的玉笄配上不知干净的脸庞,甚是搭调。

一阵风吹过来,不知站在风中,略显凄凉。地上的黄沙也微微颤动,罗生中回荡着风的呼呼声……

我看不知,她闭着眼,立于罗生涯之上,一滴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下来。

“你怎么了?”我问她。

“我在思念那个拾我的人,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都快忘了他的样子,我好想他……”

原来这罗生中,还有人在等……

我听风声,呼啸悲鸣,好悲伤。

我喝干壶中的酒,靠坐在罗生涯上,哼着家长的曲调。

娇柔佳人,东汉王国;

情之深深,绵绵之意。

思之不见,故人不在;

王朝衰败,埋吾相思。

东汉之滨,埋葬着谁?

不重要,反正回不去了。

我的红颜变成枯骨,我的坟头长满青草。

那他会不会,来看过我一眼?会不会,在我的坟前,斟上一杯,我爱的斟酒。

我知他不会。

从他攻入王朝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我们无缘。

我生就是王朝公主,这是我的命。

只是,仍想问他一句,如果……

唉——

“不如,你留下来做个狱差吧,像灵柩一样,威风无比。”不知一脸童真的看着我。

我感觉有点好笑,我一国公主,去当个狱差?

可就在不知看着我的那一秒,我有点心动和恍惚,若是心死,到哪儿都是一样……

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早就已经麻木,还不如去娑罗狱,当个断情绝爱的狱差。

罗生中亦有四季,冬去春来,过了许多年,我时常去罗雀庄里转一转,我知道了罗生家主叫做纪昀,但他不是罗雀一族,纪昀和不知都是被人拾来这罗生的,他们二人相依为命,只是我看那纪昀对不知情深义重,只是不知身在其中而不自知。我在罗雀庄同不知喝酒,同她大醉,聊前程过往……

如此,又过了许多年,我终于没有等到他……

你们看,什么叫无缘。

即使在娑罗狱,人人必走一遭的娑罗,我竟还是错过他,不过也好……

我千年万载的记住他,永远是旧时模样旧时光。

我喝酒,喝到醉,醉了卧倒罗生,万里一片沙海。

罗生的天空上,便是人间,我望向人间,望到我的东汉故国。

那时候,天气晴明,风调雨顺,歌曲飘旋荡气回肠,桃花开满我的家乡……

“琉璃!”

“不得无礼!东汉国从未有人敢直呼女子名讳,更何况,吾乃王朝公主!你是何人,竟敢直呼吾的名讳!”

“在下无极,邻国将王之子。”

春风拂过他的面颊,挑花开满在我的后方,他摘了一朵桃花送给我。

“琉璃,送你一朵花呀。”

“琉璃……”

只有无极会唤我,琉璃。

我仍想问一句……

你到底……有没有喜欢我过啊?

或者,你不需要答我的。

再唤我一声

琉璃……

我叫琉璃,是一个狱差。

你为什么不开心?

我唱首歌给你听啊。

我家乡的歌,我只记得这一首了。

娇柔佳人,东汉王国;

情之深深,绵绵之意。

思之不见,故人不在;

王朝衰败,埋吾相思。

东汉之滨,埋葬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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