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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声中,大月渐渐忘了薛伯夜的悲奇宿命,也忘了师父历天遥的危险处境,但很快,那些烦恼又回到脑中,让马上结尾的笑声,断续又苦涩。

郎显看在眼里,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大月,这江湖若是没有杀戮,就不是江湖。若江湖中人不喜杀戮,又怎会佩锋刀利剑?江湖,一会平静如清清湖水,一会汹涌如滔滔大江,起伏不定,狡诈凶险。但天下英雄儿女也都如群鱼一般,趋之若鹜,畅游其中......唯有最坚强的心,唯有不屈的意志,才可在这江湖中一争那少有的流传千古之名......哪怕真有一日惨死剑下,也只是选择了这种生活而付出的代价罢了,怨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不够强大......”

大月知道郎显是何意,他在暗示大月,这一切,都是师父自己选择的,若是最后没能成功救出自己的师父,也怪不得谁,就算自己二人也一起丧命,也算不得什么,也都是心甘情愿做的选择。江湖中每日都有人在杀另一个人,谁能保证,被杀的就不是自己...或者自己的亲人......

究其一切,就如郎显之前说的薛伯夜那悲奇的短暂一生,一切都在宿命的安排之中,任其挣扎,也终有定数......

“郎显大叔,我明白,我从六岁拿剑那一天我就明白,我决不后悔......”

“好,果然是历天遥的徒弟,有悟性,有胆色。”郎显微笑着说道。

大月将那把伯夜放在了桌上,推向了郎显,郎显嘴角翘起,一只手又将那把伯夜推向大月。

“郎显大叔,你这是何意?”

“从现在开始,伯夜属于你了。”

“这,这怎么可以,这是你的故人遗物,我怎么能收?”大月吃惊异常。

“不必推辞,看见你我就仿佛看见了薛伯夜,你们二人都是长着一副宁死也不低头的面容,所以我才跟你说了这么多他的故事。而且,我的黑剑拓天才是我用的最顺手,这把伯夜终究还是太轻了,我总是用的不习惯。”

“伯夜刚才在我手里,明明很重,怎么又会太轻。”说着大月伸手去拿那把黑剑拓天,一只手居然没拿起来,大月一愣看向郎显,郎显脸上现出得意的笑容。

大月另一只手也伸出来,才费力的将拓天抬起,那厚重的剑身,极钝的剑刃,剑风流转,锐气逼人,确有开地拓天之势,极配拓天之名......不过大月很快便放下剑,大喘着粗气,实在是太重了,很费力。

“这把拓天,重达一百一十斤,伯夜才二十四斤,怎么能比,哈哈哈...快快收过伯夜吧,明明很想要,还崩着,跟你师父一个样。你师父当年拿天输果延的时候,非得我一番劝解才肯拿。”

“哈哈哈......”大月发出铜铃声的笑声。接着直接拿起那把伯夜,眼中尽是喜爱的神色,仔细的看着那骨白色的剑。

“明天,就在这船上,跟我学剑。”郎显郑重的说道。

“嗯...好。”大月吃惊又兴奋的笑起,接着问道:“对了郎显大叔,那招瞬剑离身你是怎么做到之后又将剑收回的?”

“你师父没教你?”

“唉,我师父啊,教我的时候从来都不用心,动不动话还没说完,就醉的不省人事,他教的东西大多都是教了头一半,剩一半我自己悟出。不过听你说完我也不怪他了,他心里装了二十年的苦,能把我养大我就很感激他了。不过你的那招瞬剑离身,他跟我一样都没能把剑收回,那日我们比剑我清楚的记得,还好我有一把短剑最后抵在他脖颈处赢了他嘿嘿......”

“呵呵,以他的实力,不可能收不回剑,除非......”郎显皱起眉头。

“除非什么?”大月疑问。

“除非那把剑本身就已经足够强大到他根本驾驭不住,所以不能将其收回。”

“怎么可能,一把破木剑,差点被我砍成两段。”大月得意的说道。

郎显刚要说话,突然:“哎......酥脆美味的烤章鱼来喽,还有上等的翎川老酒嘿嘿嘿。”此时丁老怪和他的徒弟海斌突然闯进门来,端着一大锅香的要命的烤章鱼肉,还有可口的腌菜,两大坛子酒。

郎显和大月一看立刻都眼放精光,都是已经馋的不行了,二人分别收起桌上的剑和其他东西,丁老怪和海斌把酒菜放上。

“好,今夜咱们四人畅饮一番。”郎显大笑道。

“唉,海斌你可不能喝多,晚上你要守夜,提防着再来海怪。”丁老怪对着海滨说道。

“怕什么,小伙子你放心喝,要是再来海怪,不就又有美味供咱们畅饮一番了么哈哈哈......”郎显接着又说道。

“哈哈哈......”丁老怪也大声笑起,海斌和大月对视一眼,也都露出笑意。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

“大月,起床了。”郎显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大月的床边,大月此时还打着呼噜睡的香甜。

大月朦胧中睁开睡眼,一副大醉初醒的狼狈摸样,怀里还紧紧的抱着那把骨白色的伯夜。

......

此时阳光明媚,风力充沛,大海中一艘如身着盔甲般的舰船向南破浪疾驰,船上两人挥汗习剑,喝声不绝......

一老一少高矮二人,一黑一白重轻两剑。

日起飘舞万千剑影,日落酒说江湖恩怨。

这对忘年之交,早已将生死看淡,任凭天数纷乱,不谈前路艰险,不说死后哪眠,有酒有乐,有情有剑......

纵死!!!何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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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州大地,土地肥沃,绵延千里,人民富足,百姓安愉。

这片净土,彷如与整个国家格格不入,鹤立鸡群之中,独出淤泥之外。似乎与皇庭无半分瓜葛,与朝野形同陌路。

谁让那庞然大物兴岚山脉就盘卧于此,谁让那兴岚山直插云天,众神胆寒......谁让那大岚宗雄狮百万,纵横其间......

这就是岚宗,几百年的传奇,屹立不倒的神话。

几百年来,无论前来上任的悠州太守是何人,第一件事要上兴岚山拜礼,请见岚宗宗主,甚至等几个时辰才见到人的也不在少数。皇家也从不敢轻易对悠州实施什么新政,哪怕有也是提前沟通,能行则行,不行则改,改不好则弃,就连税收都是象征性的收取一丁点,只要岚宗承认这个皇朝,这地方,你说的算好了......

岚宗兴岚山,一处华丽院落,正处极佳位置,只低于总宫兴岚大殿不多,宽朗的庭园,华丽的屋苑,在这等级森严的岚宗,已可彰显其主人身份不低。大门豪阔,上有雄狮金漆,大院内红花几树,飞鸟数只,好大的一潭碧水中是转回不定的桥亭,水中红花绿藕连片,艳于其间。但这莫大的庭园却下人不多,院内除了飞鸟偶尔的啼鸣,很是安静。

一间华丽屋内,一身红衣的健硕身影,坐靠在床上,愁容满面,偶尔愤恨叹息,正是红衣邹玉......

一道碧绿纤细身影轻步走进屋来,端着一碗汤药,细声道:“夫君,该吃药了。”

邹玉从发愣中清醒过来,看了一眼面前的绝色美人,微微笑道:“等一下再吃吧,婉儿,陪我坐坐吧。”

她将汤药放于桌上,走到床边,依偎到红衣人怀里,乖巧的趴在他胸口,轻声道:“还在想韩长老的事吗?霍老宗主不是已经派人去查了吗,不要担心了好吗,你这样,我心里好难受。”

“对不起婉儿,总是出去执行任务,都很少陪在你身边,好不容易回来却不能好好陪你,对不起......”

“我只要你平安,能依偎在你怀中就是我最大的幸福,哪怕下一刻为你死去,也值得......”

邹玉看向她那秋水眼眸,绝美容颜,心中自问,自己身居高位,在岚宗无需栖息在任何长老的旗帜之下,一身绝世本领,又有心爱之人誓死相陪,不知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吻住那红唇,二人闭眼,愿此刻时间定格,只沉醉于这烦恼烟消云散之刻。

此时,一个手持折扇的白衣公子哥莽撞的闯入,看见了这浪漫的一刻,那比女人脸还美的白皙面庞瞬间红润,刷的一声打开折扇遮脸,却又悄悄下移,露出那绝美的双眸,偷笑着看去。

二人听见折扇展开之声瞬间停下,碧衣女子站起,脸色红润的看见来人,笑起道:“莹男,我就知道是你,其他人可没这个胆量擅闯到我二人屋内,你都这么大了还是一点规矩都都不遵。”

这拿着折扇的公子哥实则是个女子,是岚宗老宗主霍渊的孙女霍莹男,也就是说,岚宗失踪的宗主霍项,是她的父亲。

“哎呀,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见,你们夫妻恩爱,岚宗哪人不知嘿嘿嘿。”霍莹男的笑着说道,碧衣女子也是脸上现出带有丝丝宠溺的笑意,但当她看见坐在床上的邹玉面相严肃时,她的笑容瞬间停了下来。

霍莹男也感觉到了,这回邹玉似乎跟平常不一样,平常邹玉都是拿她当妹妹一样宠,但这次,邹玉陌生了好多。但她听说了韩长老的事,邹玉从小在韩长老的身边呆了十四五年,韩长老对于邹玉如师如父,她明白,韩长老之死,邹玉心中定是悲痛万分。

她走到邹玉面前,说道:“邹玉大哥,我知道你一回来就去跟爷爷说起了韩长老的事情,若真是祁长老所为,爷爷定会还他公道,你这样......”

邹玉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淡淡的语气说道:“这还用想吗?祁长老既然派人劫杀我,就证明他是冲着鹰门来的,他和韩长老斗了这么多年,韩长老的死不是他所为,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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