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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已收为我座下,那老夫便与你约法三章。”

“哦?”,百里璃似笑非笑,“你且试试?”

轩辕虎忽觉脖上凉飕飕的,伸手一摸,却不知何时戴了个冰围脖,吓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见她走到料峭峰头那株桂树处,拿树枝画了一个大致十米方圆的圈,“这圈内算是我的地界。”

轩辕虎尴尬地笑了笑,道,“可那是为师喝茶的地方。还有那啥,你大师兄雁寒也喜欢搁这蹲着。”

“那还能怎么办,只能请师尊和大师兄挪个窝呗。”,百里璃浅浅一笑,指尖轻轻摆动,那冰围脖又大了三圈,簌簌作响,“是不是这个道理?”

轩辕虎苦巴着脸,只得道,“自然,自然。当师父的自当爱惜弟子才是。”

“我修行无需长物,宗门给我的那份灵石丹药,师尊自用了便是,不用与我说。”,百里璃看了四周一眼,顿了顿说道,“我们这一脉峰群干秃的很,其余便罢,主峰亦如此却有些说不过去了,我回头种些花草青竹。”

轩辕虎一笑,“那倒不必,你师兄啥都能吃....”

“嗯?”,百里璃回首,眯了眼睛,满脸疑惑。

“没什么,没什么。”,轩辕虎悄悄捏了捏冰围脖,慌得不行,忽的却想到她说的灵石一事,又精神一振喜道;“你放心,那份灵石丹药为师自帮你用得干干净净,绝不剩下一丝。”

百里璃又眯了眼睛,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我那些师兄呢?”

“你大师兄在练剑,二师姐在追捕敌子,三师姐在闭关,四师兄外出办事。”

“师尊原先便只有四位弟子?其余的呢?”

“诺。”,轩辕虎朝山中的那些荒冢努了努嘴,“那些睡在地里的便是。”

“无妨。”,已经侧卧在桂树下的百里璃翻了个身子,背对着他,也不知是不是在说梦话,“日后总都能见到的。”

轩辕虎目色微微亮起,在弟子背后坐下,却听得清楚而嫌弃的“呲”的一声,他尴尬一笑,灰溜溜地踱到圈外复又坐下,抬首仰望着空中两轮明月,笑道:“是啊,日后总能见到的。”

“如此便放心了?”,玉桂将那料峭山画面拂乱,合上殿中云镜,望向弟子问道。

陆天一笑道,“璃仙子心思纯净,既不是被人拐骗,弟子自然放心。”

玉桂看着这个略显沉稳的少年似笑非笑,“心思纯净?她可是坑你不浅,门里的男女弟子你可都得罪不少。”

“朋友玩笑罢了。”,陆天一摇了摇头,“又不会有修士真因这一句话找我麻烦。”

玉桂赞许地点了点头,“如此心性方为不错,世间自以为与友人倾心相待者多,却常因一点烦心纠葛便反目成仇。俗世或有人将那以利结友奉为正道,但身为修士,却是真心假意的朋友都不可或缺。”

“不可因前者难得便轻视后者几分,亦不可因前者难能一用便尽数倒向后者。假意之友助你于平常,真心之友救你于危难。”

陆天一神色惊讶,将师父之言仔细思索,只觉深意无穷。

玉桂说道,“为师曾叫你敢一敢,你知是为何?”

陆天一正襟危坐,道,“弟子不知。”

“我生父是个普通的庄稼汉,生母是一小户庶女,帮父母养猪喂牛,剥谷晒糠便是我小时的常态了。”,玉桂见弟子眼神奇异,笑道,“怎么,想象不到?”

陆天一看向眼前衣衫如飘,身姿绰约的师父,诚实道,“确实想象不到。”

玉桂笑着摇了摇头,起身点了殿中烛火,目光却带怀念之色,“那时闻见大户家的肉香,都十分心馋,见着他们家比自己小三五岁的孩子,仍是觉得抬不起头来。”

“后来被一路过道人说我天赋禀异,我当时断然离了父母跟随他而去,谁料他原来是一散野道人,根本是想把我充做炉鼎,与他虚与委蛇两年之后,终的与一下山游历弟子联手将其斩杀。”

“那弟子说来自沧溟宗,将我引进山门,之后的路虽荆棘千道却也不再像那刚离家时那般险恶。”

玉桂见陆天一欲言又止,一笑,道,“我自然知晓,包括那沧溟宗弟子在内,他们都是贪我灵根,馋我身子,可天一,修行一事耗财耗物无数,没有因噎废食的道理,食而不谋才是家畜之举。”

“为何叫你敢一敢!因仙途一道这一口心气极为重要,与人争道,与天争道,怎能踌躇不前?!”,玉桂转首笑了笑,“若你真的有意,我命你那些师姐为你侍寝又有何难?”

她目中寒光凛冽,“毕竟她们谁也不是第二个玉桂!”

陆天一走出师父的宫殿,不由自主地舒了口气,脚步加快,望着躲在树后的师姐们颔首一笑,只想快些回到那偏谷自己的茅庐之中。

可却是有一侍女从殿内走出,将他拦下,行礼道,“玉桂真人将偏殿赐下,小公子且随我来。”

她身形轻曼,笑意嫣然,在前方为其引路,道,“这偏殿原本是真人以往住处,器物饰画却不会缺了,一应体制亦是完好,不过若小公子有何增减意向,吩咐奴婢便是。”

陆天一停步惊愕仰首,眼前偏殿造化精致,高入云霄,莫说那丙下的洞府,就算是甲上的洞府再夸张也不过不如此。

侍女已然将门推开候在一旁,殿内烛火早已点亮。

里面倒是空荡寂寥,少华丽之物,颇有道高道冷之意,或合他师尊的性子。不对,玉桂长老乍看上去可不是这般性子,陆天一叹了口气,目光复杂,脚步一停。

前面的侍女转身问道:“小公子可是在想真人的事情?”

陆天一一个激灵,这玲珑峰都是人精不成。

她笑道:“真人晋为远游境,虽为一喜,亦为一忧。”

“此话何解?”,陆天一皱眉问道。

侍女踱到门边四顾,闭了殿门,才回首说道,“自是因沧溟宗接下来数百年却是到了危机关头,真人既登远游,那宗门巅峰间的厮杀争斗亦是推卸不得,极为凶险。”

她注目于陆天一,目光温切,“真人危机感甚重,流露而出,实是十分关心小公子安危。修仙一途,毕竟峥嵘。”,她顿了顿一笑,“此话我来说倒是没什么实感,徒惹小公子笑话了。”

陆天一面色微苦,好似刚才有什么秘辛被她一笔带过,问道:“数百年危机关头?”

“嘘。有人来了。”,侍女将门打开一线,回首时已然换了话题,行万福礼笑道:“奴家之前在真人身边服侍,现在真人嫌我碍手碍脚,把我打发到小公子这,还望小公子莫要嫌弃奴家才是。”

“怎会。”,陆天一笑道,“姑娘如何称呼?”

“小公子唤我彩云便好。”

“彩云?”,陆天一轻轻试探道,“既然门外没人,之前的事你再多说两句?”

彩云却是偏头一笑,看起来很是灵巧动人,她三步做两步行至陆天一面前,道,“小公子若是深夜想有人暖手暖脚什么的,彩云自可分忧。可这宗门的事啊。”,她以指点唇俏皮地摇了摇头,“彩云一个侍女,可不知道。”

陆天一被她凑近身前,呼吸可闻,满脸通红且不知所措,却见得门吱呀一响打开,一翩翩公子摇扇而入,他笑容和煦,面带春风,不是凌峰师兄又是谁。

他恍作惊讶地一捂嘴,道:“啊呀,师弟,师兄这来的可不赶巧。”,他转身一抬脚却是回首笑道,“彩云姑娘,我应是走是留?”

彩云一笑,道,“凌峰公子留步便是,彩云这就告退。”,她行了个万福,翩翩离殿而去。

陆天一尴尬一笑,走到殿央蒲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师兄请坐。”

凌峰抬袍坐下,看出他心中所想,却止住他话端,笑道,“师兄弟之间,谢字却不必多说。玉桂长老将贴身侍女都赐下,又赐了这蟾蜍宫,对你之爱惜真是溢于言表了。”

他接过陆天一递过的茶盏,以盖将那茶叶轻轻一拨,笑道,“师兄我今日来此,是想师弟你帮我一个小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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