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明宗虚舟却迟迟未到,过了一会儿方有金衣修士前来告罪道:“耀星北移,玄明宗得信迟了几日。请诸宗修士先于本宗暂做歇息,想必几日后玄明宗便会到了。”
他瞥了沧溟、巫马两宗一眼,面露难色,若是将这两宗落塌在一处,明天就真是血漫殿头了。
却是方才为沧溟引路的修士忽地返回,拱手笑道:“无垢阁主,我座下弟子许多,可否让贵宗弟子委屈一下同住,你我二人也可一叙旧谊。”
青衣修士回首看向南宫夏。
南宫夏笑道:“随师叔前去便是。”
金衣修士一笑,向身后瞥了一眼,一弟子会意的上前领了沧溟宗众人,但闻剑鸣一响,无垢、贺兰二修却是先行远去了。
五岳上人群散去。
虚舟缓缓而行,混一宗贺兰长老的弟子和南宫夏年纪修为仿佛,又好似相识,在舟前攀谈起来。
“九方,近年在仙集上却是罕见你身影,可是去了远方游历?”
“领了宗门的血榜远行一趟。”,那长衫方袖的年轻人笑道:“不过那西域蛮兽横行,邪道藏匿其中,实难追捕,却是无功而返,白白荒废了三度春秋。”
“我看未必。”,南宫夏笑着瞥了他腰间一眼道:“这铜铃却不是凭空多出来的吧。”
“还是瞒不过你。”,九方尴尬一笑道:“一荒漠古冢中得了此物,若需修复还要费不少心思。”
“可否借之一观?”
“这有何妨?”,九方将那铜铃从腰间解下递去。
但见那铜铃上两蚊刻古篆,却是识不出来,南宫夏摇头苦笑,道:“若是卿风师兄在此,定能一道此物来历。”
“我上次问及仙剑丰杜时,你也是这般说的。”,九方取笑道:“奇而不查,是你这厮一贯的处事,每次便狡辩....”
九方瞟了南宫夏一眼,两人却是一齐说道:“术业有专攻!”
相视大笑,几年隔阂一拥而散。
“汝嫣师姐,南宫夏师兄与那名为九方之人关系极好?”,陆天一见他们其乐融融,不由得好奇凑前向同脉的师姐问道。
师姐瞅了他一眼,捂嘴偷笑道:“我沧溟宗男修与混一宗男修间关系一向极好。”
见师弟愣了愣,汝嫣心中着急,道:“你就不想问问是怎么个好法?”
“汝嫣!”,玲珑峰大师姐苏薇气笑道:“不要带坏小师弟。”,她转首对陆天一说道:“无垢长老为阵阁阁主,而混一宗贺兰长老亦在阵法上颇有造诣,两人趣味相投,门下弟子亦多往来。”
“南宫雪师兄不是剑阁的吗?”,陆天一惊讶问道。
苏薇环顾一圈,周围灰衣修士脸上果然皆带笑意,她低头思索片刻,却对陆天一笑道:“此中事情你日后自会知晓。”
虚舟并未径直向一处行去,反而是在此境徘徊了起来,相必是南宫夏与九方说了,让师弟师妹们多观赏下别宗景色。
众人仰首仔细看去,才发觉那空中涌动的不是大水,却是无数如披薄纱的湛蓝星辰连成了一片波澜起伏的星河,而那地面上宫殿排列,亦好似和天上星辰隐隐呼应。
沧溟宗青山绿水,混一宗星殿清凉。
由此便可一观两宗道义,一奉道法自然,一奉无欲崇天。
百里璃一笑,取了腰上所别系玉壶,转开石封,闻见一股酒香。与那没心没肺的师尊自是不同,师兄留了一壶桂花酒在树下,大师兄?四师兄?
入喉香甜,只缺酒意,他嘴角扬起,却不满足,仰首大吞,壶中之酒好似滔滔不尽,如此方言快意,仿佛生平只缺此放肆一回。
“那是纳海壶吧。”,九方回首看见那坐倚舟边喝酒的仙子,却是她举止过于突兀,他不由得一笑,侧首与南宫夏言道:“你这师妹倒是与众不同。”
南宫夏回首看见她,想起四月前的拜师大典,笑道:“她在料峭峰,你日后自可去拜访。”
九方羞恼握拳锤了他肩上一拳,道:“你明知我不是此意,一个羽墨师姐还不够我受的?”
南宫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却笑而不语。
虚舟终的在一片殿宇前停下,看起来寥然空荡的殿落里却是整齐地走出许多人来,多是年轻修士,服饰亦无太大差别。
“南宫师兄。”,一有着秀气笑容的少女走上前道:“我师尊已然吩咐过了,住所床榻都已备好,还请沧溟宗的各位不要嫌弃屋舍简陋。”
但见她当唯独没看见九方一般,叫师弟师妹们将众人一一迎进去,南宫夏憋着笑意道:“还多谢贺兰长老和诸位师妹师弟们款待。”
她摇摇头道:“南宫师兄何须客气。”,眼见南宫夏提步走了进来,她“轰”地一声将殿门闭上,九方呆楞在了门外。
“还是如此?”,南宫夏问道。
她点了点头,却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谈,问道:“巫马宗又是少宗主纥骨带队,南宫师兄可有把握?”
南宫夏神色黯然,摇了摇头。
她别过头去,“尽量别死了。”,谁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不然...师兄他,会很伤心的。”
两人久对无言。
南宫先迈步,却见她却是跟了上来,终是并肩而行。
见领路的女弟子在殿中御行愈深,便是廊角都转了十几处,百里璃终觉得有些不妙,问道:“贵殿是否并无空室,如此的话我与箕宿弟子同住便是。”
淑琴惊讶地回首看了她一眼,却又很快将她为何知道本宗细致分阶的疑惑抛之脑后,说道:“在羽墨师姐殿旁确有一空殿,还有不远便到了。”
“羽墨师姐?”
“是,贺兰师祖的三弟子宁羽墨,我们本应称师叔,但她让我们称师姐便好。”
但见前面终于出现了一座殿宇,匾额上略显灰暗,殿内却洁净无尘,应是之前急急打扫的。
淑琴行礼后便离去。百里璃绕步在殿围走了一圈,却见一拱门与旁边殿落相通。
穿过拱门,听得剑声清亮。
一女子在庭院中舞剑,剑光寒冽周密,落花亦难近她身边。
她似若有所觉。
但见她足尖一转,百里璃身前翠树中透出一抹剑尖,恰抵着她额上的肌肤。
剑气流转,树干落叶却是化为灰烬。
清冷如剑,其人如是。
“宁羽墨?”
“汝名为?”
“百里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