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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星宿低垂。

一山岳上却是沿路挂有两条灯索,仍显明亮。

山脚两混一宗弟子忽地陷入酣睡,只见一群黑影如贼一般避开山路灯火御法而上。

百里璃愣了愣从树后走出,这倒免了他一番功夫,就是不知还有何人对混一宗藏功殿有所想法。

神魂中却感知到身后百米处还藏有吐纳的波动,百里璃微嘲地轻笑一声,悄然从那两弟子眉心提出四只狰狞的披甲青虫来,快步登山离去。

山腰上疾行之人忽地驻足。

“少宗主,怎么了?”

“有人解了我的魂蛊。”

“可是混一宗发现了我等踪迹?”

“应该不是。”,那人摇头皱眉,却是提步道:“走吧,碧落泉丝才是头等要务。”

百里璃离去后,山脚下两弟子转醒的瞬间却是鲜血一溅,倒地无息。

肥胖修士从两具尸身喉咙中抽出十指来,暗骂几声,从虚戒中取出一柄弯月般的银刃丢在地上,又捡起那地上的青虫尸骸以灵气硬生生地打入尸身眉心。

旁边弟子笑道:“长孙师兄,如此会不会太拙劣了些?”

“你懂个屁。”,胖子擦了擦铜青指上的血迹笑骂道:“这叫故布疑兵!”

两人相视嘿嘿一声,大摇大摆地登山行去。

山岳之顶矗立着一座金石之殿,高数十层,殿顶光枢与星空相连,殿外无人守卫,却叫百里璃感到有些奇怪。

他看了看那已被术法强力破开的铜门,伸指画符融入虚空之中,入殿无声,里面漆黑一片,却是有些突兀的焦味。

他抽了抽鼻子,循味而去,在窗沿微微月光下发现了一搓灰烬,地上还散落着三两本书籍,书皮上却是泛着异色。

他抽身急退,却没能完全避开眼前一闪而过的冷光。

脸上微微刺痛传来,血珠滴滴落在地上。

冷光刹那又是亮起,却是和无数冰晶一拥而散,灵力的波纹如狂风扫过,直将那血迹蒸干,立书的冰洲石架亦不由得晃荡了一声,在寂静的殿里显得格外响亮突兀。

两人不约而同选择了罢手。

“道友如何称呼。”,传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慵懒笑意,却没得到黑暗中的回应。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但闻见那丝丝血腥味登梯远去,一黑衣修士走到窗沿蹲下,袍上般若像竟伸出一条赤舌,将地上已干的血迹添净,他抬袖将那书籍翻了个个,才提手收入怀中,叹道:“好东西啊,竟看也不看。”

他抬手指了指那人离去的方向,道:“本尊去寻宗主交待之物,你等跟上他,查清他目的身份。”

身前之人却露为难之色:“我等使命是护卫少宗主,若有万一,可如何是好?”

黑衣修士笑了笑道:“今夜是浑水之局,即便混一宗早有后手,你等亦可放心去之。”

百里璃登梯而上,途中禁制竟如波纹般任其穿过,听得远处电鸣声响起,他只是一笑,脚步却是不停上半分。

混一宗玄胎殿与沧溟宗太焕阁自有不同,虽其有层数三六,功法品阶亦随层高变化,但却不是死物,与山水册有灵一般,玄胎殿中亦有主人。

连登十楼,却未找到所寻功法,他也许早知会是如此,早知是他来,她又怎会不将之收起。

他却并不想见她,实是不知道见她该如何。

停下脚步,场景已然变换,眼前一层层屏风从中拨开,恍若有人引着他向前不断行去,百里璃心中微叹,拨开停在他眼前的珠帘。

只见一少女在闺房里侧身而坐,对镜梳妆,但见她晕开的黛眉轻垂,额上金钿闪烁,青丝挽起露出肩颈,仙灵般绝色的脸颊上却是微红。

“颜舞,我要那册落竺残卷。”

少女手中木梳一停,镜中笑靥如花,声音亦是轻灵:“只取一册残卷?”

“舞儿这里可有法卷千万册,你不想要?”,她将木梳放下回首,双手交叠在衣襟上,巧眸中却不知是何种颜色流转。

百里璃有些不耐。

“仙宝自有天命,我便取了又如何?你又不是不知,留不住,便什么都不会剩下!”

“我讨厌你如此狡辩。”,少女笑容上多出些哀伤,“舞儿何曾惧过神魂俱灭。”,她转过身去,百里璃手中却是多出一本泛着银光的骨册。

“书给你,我不要了。”

刀剑交锋声却是从闺房外的虚空中传来,百里璃别过头去,却终是道:“我该走了。”

她抱臂趴在梳妆台上,一层层屏风复又合上,“舞儿等了千年万年的,却不是这句话。”

脚下一空,百里璃从殿顶不断坠下,许是他心事沉重竟忘了施法,“砰”地一下摔在了灯火已然亮起的殿堂之上,仿佛伴随着骨头的脆响。

“呵,原来还有一只蟊贼。”

百里璃伸手扶住折了的腰肢,咬牙站起抬起头来,若不是他来前早换了面容,这下便要惊得脸上失了颜色。

宁羽墨冷冷立在殿堂中央,剑上鲜血赤红。

黑衣修士衣衫成条成缕碎不蔽体,倒是脸上面具还十分完整,有些让人想笑的狼狈,百里璃的确笑出了声。

却是一道剑光无情的扫来,仓促间虽是画符以水法抵散了那剑气,仍是被那力道直扫飞在那蓝晶石壁上,当时又是咔嚓声响了一响,百里璃吐出一口血,却已然不知道断的又是哪里的骨头。

呵呵笑声却是伴着咳嗽声响起,那黑衣修士看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物。

百里璃干脆趴在了原地,原来午时那女子还真是问候般的亮剑,不然这远游境的实力发挥出了一丝,也早戳了他个透心凉。

“二七晋远游,吓人,真是吓死人了。”,黑衣修士摇头笑道:“果然这神仙都是闭关修出来的,血海里翻滚的不留一身伤便算了,哪还有工夫晋阶。”

他却是突然喝道:“还不滚出来,死胖子!”

“吼什么吼!”,被术法破了踪迹的肥胖修士恼怒地掀起一块云母板掷去,却被黑衣修士扬拳打得粉碎,“投胎还赶趟儿?”

“好,很好,蛇鼠相聚一窝,倒省功夫。”,宁羽墨冷笑了一声,“巫马宗的纥骨,玄明宗的长孙蝮.....”

“长孙蝮?谁是长孙蝮?”,戴了半张猫相面具的肥胖修士怒地跳了三跳,左瞧右看,“我和他有杀父奸妻之仇,如我找到他,必剁了他那肥头猪耳下酒!刮了那满腹肥膘煮粥!”

“长孙师兄,长孙师兄...”,他师弟乐呵乐呵地捂一物在怀跑了过来,“那玩意找到了。”

宁羽墨愣了愣,冷哼一声,转而看向百里璃道:“你是自己说出身份,还是要我道出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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