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之中,烈马嘶鸣,紧着传来一阵马蹄声响。
老板娘面露喜色,她识得此马的声音,知是财神临门,远远的出去迎接。果不然,两匹高头大马疾驰而来,至近处,马上之人羁住马勒。马匹急急止住身形,好不飒爽。
马上下来两人,一高一矮:高的雄伟,矮的洒脱。举手投足下散出一股骄横的味道,气势凌然。
“周大哥于大哥,奴家想死你们了。”老板娘撒娇地扑了上去。高个的汉子大声淫笑,伸出尚留血迹的大手,一把握住老板娘的胸脯,狠劲揉搓,惹地老板娘娇滴滴的喊痛。矮个子大汉,面色盈有烦躁之气,由马背上拖下一血肉模糊的男子,拽着头发着进了屋。
老板娘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
酒馆内光影晦暗,许是看不惯矮个男子残忍的行径,烛光掩映下,鬼荷秀眉微蹙。唐起见多了此等事,是以眼下只安心嚼着牛肉,眼皮都未层抬一下。
矮个汉子将奄奄一息的男子丢在地上,自己寻了个凳子坐下,道:“你也算个有骨气的种。”
地上的男子出气多进气少,眼看就要不行了,对矮个汉子的话自然没有回应。
那周大哥搂着老板娘,看着地上男子,嘿嘿笑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人物?”此时老板娘前胸的衣服已被扯烂,一个奶子都漏了出来,上面留有红色的抓痕。
鬼荷脸色臊的面色彤红,但又浮出煞气,焦急不已。随即瞅了眼唐起,见他目光只在酒肉上,心下稍安。
老板娘佯装娇羞,道:“自然是有眼无珠的人,不然也不会不知道您二位。”高个男子低头咬了一口老板娘的奶子,得意笑道:“他可不是一般人。”那于姓汉子沙哑地接道:“龙虎山上下来的,仙家之地,大有来头。”
唐起与鬼荷闻得“龙虎山”几个字,心绪俱是一沉,侧耳倾听。
旦闻龙虎山,老板娘只觉隐隐得熟悉。又听到是仙家之地,顿时慌了神。周姓汉子看她此等模样,更是眉飞色舞,像是做了何等了不起的大事一样。他又心灾乐祸道:“你于大哥好不容易寻到一个良家女子,却被这小子坏了事。一身方术鬼神难测,打的你于大哥满地找牙,哈哈哈。”
听闻周姓男子讲述自己的糗事,于姓男子也不气,喝了一口茶,沙哑道:“嘿嘿,那英雄救美玩的,当天晚上他自己就把那骚娘们上了!”说话间尤不解气,拿起茶壶砸在了那男子裆部。后者只是抽搐了下,并无太大反应。于姓男子又道:“纵使会些方术又如何,人多可不怕你。”
此时老板娘的上衣已只剩丝缕,她醉眼迷离,好奇道:“他都会什么方术?”
周姓男子道:“飞檐走壁不在话下。另外老于,他那个是食魂术?”没等于姓男子应答,老板娘接道:“那不是小鬼才会的吗?”于姓男子咂么着嘴,不确定道:“若是食魂术,我那几个兄弟早该死了。”老板娘道:“他们怎么了?”于姓男子道:“当时捉他时,突然倒地,神情呆滞,不过茶盏功夫又好了。”周姓男子后怕道:“也得亏这小子道行浅,施了几个术就脸色煞白,后继无力了。”于姓男子怒道:“饶是如此还是被他带走了十几个弟兄。”
老板娘道:“既然能进仙家之地,为什么又出来?”
于姓男子道:“狗屁的仙家之地,听他胡说八道。若真是龙虎山的仙家人,怎么会抢那么多小孩?”
老板娘又问:“他身上可有什么宝物证明?”
于姓男子摇摇头,“穷小子一个。不过他说只要不杀他,就给我偷太元剑!”
唐起微微侧头,鬼荷杏目圆睁,尖叫道:“不许看!”
周姓与于姓男子一愣过后,猥琐淫态毕露。
鬼荷不知如何挪动的身形,瞬间欺身而近,一掌将老板娘打翻在地,口中直骂:“臭不要脸的贱货。”接着以手作刀,只一下砍掉了老板娘的头颅,鲜血由脖颈处喷射而出。
周于二人心胆俱寒,撒腿即跑。鬼荷一招手,身边凳子激射而去,砰砰两声,周于二人被砸死在了墙上。
等小二逃走之后,酒肆内静哑无声。片刻后,唐起无奈道:“大小姐,您到底是何方神圣?”鬼荷哼哼两声,恢复了女儿态,食指挽着耳边秀发道:“跟你说咯,我叫鬼荷。”唐起道:“为什么跟着我?”
鬼荷道:“别臭美,我可没跟着你。”
唐起摇摇头,站起身,鬼荷以为他又要丢下自己,不悦道:“你去哪!”
唐起没搭理他,走到龙虎山的男子面前蹲下了身。
鬼荷道:“龙虎山的臭道士,有什么好看的,我娘说了,龙虎山上没一个好东西,让我见一个杀一个。”唐起不理鬼荷母亲的叮嘱,道:“这人是龙虎山的,你确定?”
“爱信不信。”
唐起伸手拍打那道士的脸颊,道:“道长,还能说话吗?”等了好一阵也不见对方动弹。
鬼荷不耐道:“笨死了,让开。”说着伸出两手,聚出一股奶白色的气,点在了道士的膻中穴。一炷香后,那道士身形一挺,呼出了一口气,道:“两位英雄,我乃龙虎山上廖宫主座下弟子刘明。烦请二人上山替我...”唐起连忙打断道:“先别忙着说遗言,我问你,太元剑在哪?”那道士神色逐渐晦暗,嘴唇颤了几下就此死了。
唐起瞬间身倦气疲,扶着长椅瘫坐下去。
鬼荷识趣的安静下来,蹲在地上,盯着唐起。
良久,唐起打起精神道:“不管你有什么图谋,我唐起独自浪荡惯了,咱们就此别过。”鬼荷眼中泛红,倔强道:“谁稀罕你,你走啊!”
“后会有期。”
望着逐渐消失在雨幕的一人一驴,鬼荷抹了抹眼泪。心中暗想:“他既然中意太元剑,那我就去取了来。”心中决心既定,身形一闪而逝。
将至傍晚,一行披着蓑衣的汉子,匆匆而来,原来是城内衙门的捕快。店小二逃走之后惊惧难安,回想起那巫女便浑身颤抖,本想不管不问。但如若偷偷溜走,又怕惹了官司上身,更怕日后被良善折磨。毕竟老板娘待他不薄,有那么几次不羡神仙的夜晚。店小二思来想去,还是报了官。
只是捕快在勘察现场后,说什么也不信此乃店小二口中的纤弱女子所为:酒肆老板娘的颅骨凹陷,脑浆外溢;周于二人身后的墙壁溅满了鲜血,至近处,更能看到墙壁上残留的骨渣。周于二人已然成了一滩肉泥。这得需要多大的力气才能造成如此恐怖的命案现场?但除却那一张完好的榆木凳子,再看不到酒肆内有一点杂乱,死者挣扎的痕迹一点也无。
捕快们面面相觑,心头烦闷。周于二人可是田城有名的恶霸,牵涉甚广。好几宗上头交代的脏活都与此二人有关,此时二人身死,后果不堪设想。无奈,几名捕快记录了现场,压了店小二回了衙门。之后要求画了一幅那女子的画像,但店小二胆小、自卑,未曾敢打量那女子。只说很白很好看,气的捕快们将他好一顿毒打,关进了大牢。
此案无疑成了一桩悬案,再无重见天日之时。
唐起出了酒肆,由西向东,望明国而去。每过一镇、一城,唐起面色便会暗淡几分,仿佛前方有他不愿触及的东西。
“太元剑,太元剑...”一路来,他总是暗自嘀咕这三个字。
“太元剑,三百年前名动天下的神兵利器,号称斩仙之剑。”明国境内,一众五人乘马而行。此时说话之人是一袭白衫的男子,乃大源国的张夜。他身为男子,观其面相,却比女子还要妩媚三分。他又道:“此剑乃李太元李仙人之佩剑,张某向往已久,天下英雄更是向往已久。”张夜神色癫狂。
有三人随身附和“此剑与张少爷乃是绝配,此行必助少爷拿回此剑”云云。
唯有一人默不作声,乃乐知山上空明洞中世空子的关门弟子,姓朝名子回,尚无道号。因世空子与张夜之父往来密切,知道张夜要外出时,便将朝子回安排了进来,跟随张夜下山历练。但朝子回心地良善,见不惯张夜的嗜血行径,更鄙夷其余三人的阿谀嘴脸。因此半年来,一直显得不合群。此刻他心想:“太元剑乃李仙人请唐府打造,与你张府何干?既然不想干,又怎能说拿回这种话?况且李仙人仙逝之时,已托人将太元剑赠与了唐府,你张夜此番前来抢夺又与乡村土匪有什么两样?”
当然,心中牢骚他是断然不敢宣之于口的。一路来,朝子回始终无法估测张夜的境界。而张夜又是反复无常之人,笑脸杀人更是常态。
“世风日下,人心险恶啊。”朝子回感叹不已。
七日之后,五人到达了此行目的地。
前方,明国秀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