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班里，下了第一节早课，我想借给秦凡钱，但是秦凡不要，他借用我的手机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和我说，中午家里的堂哥会来给他送生活费。恰巧这时候，蒋卫道过来，没收了我的手机，秦凡一再解释换来的只有蒋卫道的辱骂。我一再安慰没收个手机没关系的，但是秦凡的眼框还是湿润了起来，但过一会又冲我露出了乐观的微笑。就这样到了午休时间，我和他去门口等他堂哥，天气炎热，我就让秦凡在门口等会，我去校内小卖部买两根雪糕。等我出来的时候，门卫已经把秦凡关在了门外，秦凡在卖力呼喊着：“老师，让我进去吧，刚刚我哥哥来给我送生活费，我就在门口停留了一会，这就回去午休。”门口的保安是个体型宽大的红鼻子胖老头，听到秦凡的哭诉，他说：“我不管你刚才干嘛去了，到了午休时间就得关门。”秦凡说：“我就站在门口了呀，您看着我走出去的，我还和您说老师好了。”红鼻子说道：“我没见过，我现在只看到你过了关门时间还要进来。”

看到他那么欺负秦凡，我一把就把雪糕摔到了他旁边，紧接着说道:“你看不见他穿着十一中校服吗？他就一直站在这，你看不见，监控看不见吗？另外他是七年一班的，你要是觉得还是不能让他进来，我这就给田老师打电话。”田老师的亲外甥是当时教育局的局长，所以能进田老师班的，要么是成绩出众的学霸，要么就是各单位领导家的孩子，听到一班，红鼻子保安心头一震，而且之前他刚工作时候，以外来车辆禁止入内为理由阻拦过田老师的车，最后差点没丢了工作，所以他对田老师是很恐惧的。红鼻子紧接着说道：“我也不难为你们，这次就进来吧，再有下次不行了。”

电动们被打开一条缝，秦凡挤了进来，攥着手里的二百元生活费，边向宿舍方向走边滴着眼泪，走到教学楼的门口，我注意到秦凡的双手都在颤抖，我不知该怎样安慰他，只是默默跟在后面。那天的整个下午，秦凡一句话也没讲过，也正是这一天过后，秦凡像换了个人一样，眼神里满是戾气。

自那以后，秦凡不再认真听课，逃学、打架变得稀松平常，而且公然挑衅老师，从前那个内向而沉稳的秦凡仿佛从未出现过，但这个样子的秦凡与我更加臭味相投了，他的转变让我一时间不知是喜是忧。就这样过了半学期，我也从学校搬了出去。

秦凡打架不但敢打，而且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所以每次都是他的人把对方打得头破血流，但是过错确是对方的，秦凡充其量写个一千多字的检讨，反思一下自己的过激防卫就可以了，而且就连写检讨这种事也都是他小弟们代劳。

就这样不知不觉初中生涯就过去了，那个曾经欺负过他的门卫保安，早已经被他用计谋变成下岗人员了。到毕业时，秦凡已经是十一中有名的小霸王，是校内和校外的小混混崇拜的偶像。

“这不就是小混混的成长之路吗？哪里成熟了？”蒋秘书打趣道。

梁卓轻蔑地笑了一下，进而对蒋秘书说：“如果他继续这样，那的确没什么好说的，但有趣的是，高三那年，他断了和所有小混混的来往，仅凭三个月，就把别人学了三年的课程学完，考上了宁原化工大学。”

“三个月考上宁原化工，简直难以想象。”蒋秘书张大了嘴巴。

“秦凡就是这样，他并不是叛逆，而是拥有异于常人的忍耐力和专注力，他可以构建一个自己的世界，又可以亲手毁掉它，这便是他的才能。”梁卓把手揣进裤兜，靠在车上说道。

“看来梁卓的确有过人之处。”蒋秘书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惊讶中缓过神来，要知道，她当年也是班里的尖子生，但是复读了一年，才被高校第二梯队的宁原大学录取，宁原化工建校距今一百三十年有余，是近代基诺共和国首批五所化工类大学之一，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卓越企业家、工程师和专业人才，一直被传为是天才加上努力,才能够触碰到的高等学府金字塔，想考上宁原化工，绝不是光凭运气就可以的。

“秦凡的能力远不止于此，他是我见过最具发展潜力的人，没有之一，这样的人，怎么会去做这种事，又怎屑于去搞袭击。”梁卓接着说道。

“不管怎样，事情似乎尘埃落定了，小卓，你也要承认，有时候看人会走眼的。”

梁卓白了蒋秘书一眼，突然觉得刚才自己说了那么多秦凡的事，有点后悔了。

此刻，在派出所做笔录的秦凡一脸淡定，从警察带走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想清楚是谁在背后捣鬼，只不过他想耐心等待背后的敌人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