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大叔的推荐,点了几个当地有名的特色小炒,趁着大叔转身出去安排后厨做菜的功夫,三个人拉上了幕帘。
梁卓率先开口:“小畅,我从不怀疑你做事的动机,但你该解释,之前为什么要把我从公司中剔除,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关系到后面的很多事。”
“现在还不是解释的时候,但我能跟你保证,当有一天,你需要Redeemer的时候,我会第一时间出现支持你。”胡畅也没有了刚才的活泼,一句话,让气氛一时间僵了起来。
“这次来,可不单单是只为了爬山而已吧?”秦凡喝了口茶,打破了一时间的平静。
“那你猜猜是来做什么?”胡畅看了一眼梁卓后,反问秦凡。
“在车上秦凡说你要中转两程才到达淮滨市,却比我们先到,这说明你起码提前一天就出发了,从东部沿海城市明华到这里,最快的交通工具应该是飞机,而不是高铁中转,所以,你经停的两个城市就是你沿路考察,未来打算北上投资的城市。”秦凡冷静地分析着。
“老秦,真有你的,你怎么总能猜透别人心思。”梁卓打心底觉得震惊。
“另外来到淮滨,是要考察淮滨市能否承担起东北地区未来转型与西部开展贸易的交通枢纽。”秦凡并不理会梁卓,继续说着。
胡畅的表情并没有一丝变化,在她注视秦凡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的难以置信,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上学时并不突出的老同学,竟能有如此之敏锐的洞察力。
“但是挑战如今已有的贸易模式会触动很多人的逆鳞,所以你们下一步棋会走得很艰难,不过我相信你们都搞得定。”秦凡微笑着,全然不在乎两个人瞒着他此行真正目的的事。
过了会,三个人正讨论着,大叔端着一个方方正正的上菜托盘,卸下了四道精美小炒,摆好菜,大叔问道:“你们几个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听口音,东北来的?”
“没错,我们三个都是东北人,不过,他们有钱哈,我只是温饱。”秦凡又一脸憨相地答应着。
“你们那边听说可落后了吧?这机场人来人往的,有不少东北人,出来打工经商的不少,回家的却不多,跟其他东北的客人聊天,人都说东北已经难以生存了,才出来打拼的,在老家肚子都填不饱。”胡子大叔用肚子上的围裙擦了擦手。
秦凡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见状,梁卓赶紧说道:“不如从前了,但也不至于落后,老百姓嘛,都为了生活。”
“那可不是,人都说……”
“大叔,看看我们还有没有没上齐的菜了,要是齐了我们就开吃了哈。”没等大叔说完,胡畅便堵住大叔的嘴,岔开了话题。
“好的,那你们慢用。”也许是注意到了秦凡不寻常的脸色,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对,胡子大叔很知趣地撩起幕帘走了出去。
“你这听不得别人说不好听的话的脾气是一点没改呀。”梁卓拍了拍秦凡说道。
“好很多了,虽然听到这种话还是会生气,但是已经能意识到自己在生气,可以控制这种情绪了。”秦凡换了个坐姿。
“不说这个,吃菜,吃完了咱们还得往元鼎山去呢。”胡畅边说边给秦凡和梁卓递筷子。
“这个小碗菜可真不错!洋芋居然能做得外酥里嫩,还不影响口感鲜美,怎么做到的呢。”梁卓吃了一口,不禁夸赞。
“小畅也尝一口,感觉不错的。”梁卓给胡畅的碗里夹了一块。
“还是宁原菜好吃。”秦凡吃了两口,擦了擦嘴说。
梁卓心中暗笑:“这小子,地区主义太强。”
酒足饭饱,三人来到了元鼎山下,此时已是黄昏,安排好酒店入住,便各自回房休息。
秦凡躺在床上,思索着白天胡子大叔的话,他并不在意外人对家乡的看法,只是,在直观地听到从未见过家乡的人仅仅听了别人的言论便也加入了声讨大军,秦凡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转过头,静静地看着窗外,思索着几十年的沧桑巨变,此刻的秦凡翻过身,抱着大枕头,仿佛一个崇拜爸爸的孩子,听到别人说自己爸爸坏话时的样子。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风停了,天空却一改白天的万里无云,硕大的乌云黑压压一片,不一会雪花飘了下来。
“不是吧,明天还要爬山呢,居然下雪了!”胡畅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埋怨地说道。
秦凡从床上坐了起来,穿好拖鞋走到了窗边。
秦凡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拿出日记本,伏案写下:
“初雪为欢谣,再雪犹喜视,三雪已恐多,四雪翻为异。不知这是这片土地的第几场雪,不过我似乎越来越不讨厌下雪了,雪,就这样飘飘扬扬地下着,这天空,这树木,这落叶,在雪的联系之下,浑然一体,密不可分……
秦凡正想着如何记录这美景,一个想法突然涌上心头,往日在宁原观赏雪景都是在室内隔窗而望,今日何不在雪中漫步观赏,在一片洁白中独自行走,无拘无束,倒也不失一份清幽。
说走就走,秦凡合上日记本,从行李箱中拿出大衣,戴上帽子,向外走去。刚走出门,刚刚还只有几片雪花的小雪下变得忽快忽慢。风中夹着雪,纷纷扬扬,秦凡并未敲响梁卓与胡畅的房门,静静地走在这一片洁白之上,享受着北国独有的,与宁原相似的银装素裹的浪漫之情。
走到元鼎山下,抬头仰望,山上的树叶还依稀见绿,一位老爷爷正从山上向下走。原来真的也有人在登山时并不在意下雪,甚至更加享受。这不禁让秦凡有一种“湖心亭看雪”的感觉了,可惜没有“童子烧酒炉正沸”,否则非要饮上几大杯不可。
秦凡感叹,时光里,人就像这雪花,最终,都会落到地上,融入泥土。我曾迷茫地飘扬过,所以我知晓过程的不易,我深知下坠并不可怕,只因我也曾乘风飞舞,倘若问我为何融入泥土,是因为我更深切地爱着这片土地,冰雪消融,静待花开。
想到这,秦凡微微一笑,转身回程,只留下一串脚印,雪,也越发小了,乌云过后,风声渐停,四野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