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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片桃花落,寥寥炊烟起。

架一堆柴火,还未干透的外衣被架在不远处,少年着白色中衣靠在树干上,火堆上的鱼散发着阵阵香味,可少年却犹如没有闻到一般,陷在自己的思绪中:

“熙宁极其爱护这篇桃林,可看这样子,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打理了!而且,阵法已经发动些许时间,可熙宁还没……”

“肯定是出事了!”想到那心心念念的人此时不知出何事了,少年片刻也做不下去,也不管那衣衫是否干透,就往身上套,拿起一旁的剑,身形忽左忽右,离开了桃林。

……

“咳咳咳!”一路奔波,少女本就苍白的脸又加几分病态,咳嗽声不断,苍白的唇被鲜血染色,少女这般,叫人好不心疼。

赵仙来坐在床边,手持细长银针,针针落在少女心肺的各个穴位,止住不曾停歇的咳嗽。坐在另一边的妇人虽心疼少女,但她此时能做的,也只有用帕子为其擦去额间细汗和唇边的血。

“然姨,宁儿她,怎么会这样?”收起银针,赵仙来看着床上虚弱的人儿,皱了皱眉,问。

“唉!说来话长!”一声哀叹,房间又是一阵沉默。

屋外,两位少年倚着护栏,时不时看一眼没有动静的屋子。

“大哥,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啊!”帮着妇人寻找再次失去踪迹的女儿,却不想与分别许久的结义大哥相见,向来不信因果的少年也不由得叹一声缘分,“洛西一别,你我还没分出胜负呢,这回可要继续啊!”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见到张业平的那刹那,林慕天也是万分惊讶,自杨家镇一别,便没有任何消息的二弟竟出现在此地,不得不说是天意了。

“吱!”

“桃杏,好好照顾小姐!”房门被轻轻打开,赵仙来和文然先后走出。看了一眼林慕天,文然对低着头不敢看她的小丫鬟厉声说道,“再出什么差错,决不轻饶!”说完,便领着林慕天等人走向前厅。

几人身影消失在转弯处,而那个一直低着头不敢直视人的小丫鬟,慢慢抬起头,一双媚眼望向屋内,床上之人透过纱制床帘落入眼中,小丫鬟的嘴角慢慢扬起……

“想来这位少侠便是林默海林大哥的公子吧!”坐在大厅主人位上,文然的目光在几位年轻人的身上扫过,最后对林慕天说道,“你和林大哥长得真像啊!”

“师父也曾说过,我与先父生得像!”林慕天对着长辈行了一礼,回道,“师父还说,我不光长得像先父,就连性子,都和先父像七分!”

“先父?是吗?连林大哥也……”相遇之时从赵仙来口中得知明玉兰已过世的消息,现在又听闻林默海也不在,同辈的文然难免有些难过。

“是!家父与三叔归海鑫,都不在了!”提到死亡,气氛难免有些低沉、寂静。

“然姨,宁儿是怎么了?”赵仙来清脆的嗓音打破低迷的气氛,“为何她的脉象正常,可,却……”

“唉!那得从三年前熙宁认识那人说起!”提到文熙宁,文然发出一声哀叹,徐徐道来,“三年前,有一位少年突然闯进桃花阵!”

三年前,玉霞镇外

“靠!这是什么阵法?竟比师父设的还难缠!”桃林之中,朵朵桃花开得鲜艳无比,持剑少年却无半点欣赏之情。

听闻此处有能治疗师弟双腿的灵药“火灵花”,他才背着师父连夜赶到此地,谁知这“火灵花”还没看到半点影子,自己先陷入阵法中脱身不得。

“小子应天仇,不知哪位前辈在此隐居,无意打扰,只求‘火灵花’医治舍弟,还请前辈原谅!”闯阵不成,应天仇另择他法,技不如人、认输也不丢脸,反正师父也不知道,于是气沉丹田,大声喊道:

“前辈,小子闯阵实属无心之过,望前辈大人大量,放过小子一回!”可话儿就跟石沉大海一般,消失在桃林上方,没有任何回应。

“前辈,您这桃花如此鲜艳,想来您十分爱惜吧,若小子不小心‘碰坏’几株,前辈该心疼了,还是放了晚辈吧!”求饶不成,应天仇说起了威胁的话,然仍未激起半点波澜。无奈,只得叹一口气,举起手中宝剑,挽一个剑花,向最近的一棵桃树刺去。

“咻!”脚步停下,前刺的剑转变方向、向上挥去,绿叶一分为二,慢慢飘落。冷汗划过脸庞,双眼快速转动,将四周景象尽收眼底,应天仇再次喊道:

“前辈,既然已到,何不现身相见?”未等来回应,桃树先动,方才还围着一层又一层的桃树慢慢散开,出路已在眼前,是自己来时走过的道路,赶人之意,明显不过。

“前辈!”看着出路,应天仇知道自己一旦出去,恐难再有机会进来,所以并没有动身的意思,扯着嗓子继续喊,“前辈,我知道您就在这附近,请前辈现身!”

“这里没有公子要寻的‘火灵花’,还请公子他处寻去,勿扰了先人清净!”软糯的嗓音在空气中响起,伴随着清风,流入应天仇的耳中。

“额!姑……姑娘,在,在下无礼!”这沁人心扉的嗓音,哪是什么“前辈”啊,应天仇只觉一阵尴尬,但心里还惦念着师弟的病,故厚着脸皮再次开口,“如若姑娘不舍‘火灵花’,那在下也不厚着脸皮要!只求姑娘能让在下看一眼这‘火灵花’长得什么模样,日后见着,在下也不会错过!”

“嘿!小姐,这人可真笨,连‘火灵花’长啥样都不知道,就管你要东西!”应天仇的话音刚落下,又一道少女的声音传来,嘲笑着应天仇。

“阿巧!”少女看向朝自己吐舌的丫鬟,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方才用了千里传音,叫闯阵之人辨不出自己的方位,阿巧这一开口,将藏身之处全都暴露。少女轻轻弹了弹阿巧光亮的额头,缓步从林子中走出来:

“公子,并非小女子不近人情,可这桃林之后,确实是没有什么‘火灵花’,公子请回吧!”

“怎么可能没……有……呢……”身后响起的声音让应天仇急忙转身,一袭白衣进入眼中:

十二三岁的少女言笑嫣嫣,眉似柳叶、目若繁星,不点朱红的唇带着刚刚好的笑意,步履扶风,缓而有礼,白衣似雪、玉带缠腰,纤纤玉手自然地收在腰间,端的是闺中女儿才华兼备的模样,叫那少年话语失灵。

“我不知道公子从何处听得这里有‘火灵花’的消息,只是小女子从小在此长大,实是没听过什么‘火灵花’!”唇齿微启,那软糯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这桃林之后,乃先人归处,望公子体恤,莫要打扰先人清净!”

初次见面,余生便都被惊艳。

……

玉霞镇,陶然轩

“自那天后,少年时常来闯阵,和熙宁见面的次数自然也就多了!”手摸着瓷白茶杯,文然的语气有些许的低沉,“熙宁极少出门,只阿巧那个丫头能称得上‘朋友’,我想着多认识一个朋友也好,所以并没有阻止熙宁去见那少年,谁知后面会出这种事……”

两年前,冬雪漫天

“你怎么又来啦?”桃林阵法发动,正在看书的少女却不见半分的急切,慢慢悠悠地将手中书籍整理好,才起身赶往桃林。黑白分明的眼看着坐在阵法中央、悠闲烤鱼的少年,少女蹙眉,话语中带着点点的无奈,“不是已经说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火灵花’吗?”

“可熙宁明明也没见过‘火灵花’,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没有啊?”这番对话,两人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好像每一次的相见,都是如此开头。应天仇嗅了嗅烤好的鱼,确定美味后递给踏着莲步而来的少女,“给!刚烤好的!”

“应大哥,你再这么吃下去,渔民该失业了!”文熙宁接过鱼,看着少年的侧脸,笑容染上红唇,张嘴轻轻咬了一口,想着前段时间有渔民感叹“河里的大鱼变少了”,轻笑一声,道,“你每次来都抓这么多的鱼做什么?你又吃不完!”

“带回去给弟弟,这里的鱼比我家那的好吃!”扯下一口鱼肉,嚼了几下便咽下肚中,视线不时瞄向安静的少女,应天仇心情大好,“你是不知道,我家那的鱼吃多了,一股草药味,别说吃了,熬个汤都飘散着药香!”

“真的?那倒是奇特,这鱼儿竟是吃药长大的?”洁白的雪花、粉红的桃花瓣,还有少女灿若星光的笑颜,深深印在情窦初开的少年心头,多年不能忘。

……

“两年前的冬季相别后,那名叫‘应天仇’的少年再没来过。熙宁的痴病也在少年离后慢慢显现!”想起文熙宁最初的病态,文然慢慢收紧手指,“砰”的一声,茶杯承受不住压力,在那纤细的手中碎成一片,鲜血混着茶水滴落,“那段时间,附近有村庄进了山匪,我忙着处理此事,等我发现的时候,已无力回天了。”

“等我处理完山贼,赶回家中,阿巧也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一旁的熙宁好像看陌生人一般地看着我,手持软剑指着我,说要为阿巧报仇!”泪,从满是悲伤的眼中流出,划过唇边,苦苦的,“那日过后,熙宁一日比一日痴呆。我寻了很多名医,可所有人看过后,都说熙宁没有事,一切正常……”

“然姨!”连忙站起来的少女接住妇人摇摇欲坠的身体,年轻的少女未经太多人事,就算是冰雪聪明的人,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一个伤心痛哭的母亲,只能笨拙的用手轻轻拍打着妇人的后背,防止她哭岔气。

另外两个旁听的少年,对视一眼,少年嘴笨,不知此时应该说什么,只能闭嘴保持安静。一时间,大厅内只有妇人低声哀哭的声音。

后院,少女闺房

“咳咳!”一阵药香入鼻,沉睡中的少女便慢慢睁开了眼,黯然无光的双眸闪过灰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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