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来临,外出劳作的男人们披着晚霞踏上回家的路,煤油灯点亮村落的家家户户,炊烟带着诱人的香味袅袅上升,那是妇人们进入厨房、准备晚饭等待辛劳一天的人回家。
靠近村头的药农家中,年迈的老人家摇晃着走出屋门,看着慢慢黑下来的天,转身拿过一旁的布袋子,一边向着院子走去,一边唤屋内的孙女:
“二丫,把草药收了!”
“好嘞,爷爷!”女孩子清脆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不一会儿,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娃走出屋子,见老者已经在院落中忙碌起来,忙过去帮忙,“爷爷,这两日天气好,前几日采的草药都晒干了,明日我们就可以拿去镇上换钱了。”
“是啊,总算是晒干了!”听着女孩儿雀跃的声音,笑意也染上老人苍老的面容。迈着蹒跚的脚步,与孙女协作,将簸箕中的药材全都装进布袋子中,想着可以拿去换钱了,沧桑的脸上再次露出笑容。
一阵马蹄声响起,不一会儿功夫,两男一女便出现在老人家院落前,少女软糯娇羞的嗓音打断这对爷孙的对话:
“老人家,请问这里距离樾府还有多远啊?”
“姑娘你们要到樾府去?”老人将布袋子捆紧,交给孙女拎回家中,抬眼望着夕阳下少女明艳似天仙的容颜,抽了一口闷烟,道,“那还有一段路程呢,你们若是快马加鞭,那少说也还有半日距离。”
“天马上就黑喽,姐姐你们还要赶路吗?”小孩第一次见这般美若天仙的人,将装满药材的布袋子放下后,又一路小跑回来,躲在爷爷身后看着三人,道,“前面林中有吃人的老虎,小姐姐不如在我家休息一晚,明天和我们一起进城?”
“还有半日路程呀!”少女闻言,看了眼身旁的中年与一脸凶相的少年,回头对小女孩温柔的笑了笑,才对老者说道,“老伯,我和兄长本是跟随父亲去樾府投奔亲戚的,这天色渐晚,不知可否容我父女三人借宿一晚?”
“老人家,小女自幼体弱,江南一带夜里风大,实不能露宿,望老人家菩萨心肠,留我等一宿!”中年见老者脸上流露犹豫的神色,忙走上前,从怀中取出一吊银钱,放在老人家粗糙的手中,再次恳求道。
“这,”老人家拿着银钱,望了望少女有些苍白的脸,又望了望中年,视线最后落在少年那横着一道刀疤的脸,犹豫不决。
“老人家,你别看我兄长长得凶狠,其实他一点不坏!”文熙宁见老者的视线在他们三人之间来回,稍微一想,便知老人担心什么,于是开口解释道,“你看他目似金刚,哪有坏人长他这般模样。他这脸上的伤,还是路见不平被贼人所留下的呢!”
“老家人若是担心小子,小子不进去便是,麻烦老人家让我父亲与妹妹进屋避避风!”少年也看到老者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知道自己脸上的刀疤吓着这位采药为生的老人,当即说道。
“公子哪里的话,来到老汉家门前,怎还有露宿的!”老汉随着少女的话盯着少年又看了看,见其确实一身正气,故也放下一时的偏见,打开院门让三人进来,同时对身旁的孙女说道,“二丫,想必几位贵客还没吃晚饭,你去准备些饭菜,招待几位贵客。”
“好的,爷爷!”小女孩一直躲在爷爷后面,偶尔偷偷露出个头,那位仙女姐姐温柔的视线便会看过来,绝美的小脸上带着柔柔的笑,让害羞的孩子又将头收了回去。此时听到爷爷的话,二丫连忙跑开,向着厨房走去。
“多谢老伯!”
……
“咯咯咯”天色还昏昏暗,太阳还未升起时,公鸡已经伸长脖子发出鸣叫,不多时,袅袅炊烟便从农户家中飘出。
一阵喧哗声起,竹门被人哐哐敲响。吕老头披着外衣从屋内走出,就见淡淡的晨光下,几个男子站在自家院门前,不停敲打着院门。
“来了来了!”老人快走几步,想着院门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这大清早的,谁啊?”
“吕大伯,是我呀,云生!”几人中站在最前面的少年看着快步走来的老人,微微拱手,说明自己身份的同时,将来意说明,“吕大伯,不知您这里是否有连银草,小子想要采购些许!”
“哎呦,原来是阿生啊!”吕老头走进看清来人的脸后,有些奇怪地问道,“云家庄不是做茶生意吗,怎么想着采购药材了?”
“这药材可不是拿来卖的!”云生望向一旁站着的几人,指着其中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说,“我家夫人这次病情有点严重,这位金先生给夫人号脉,还缺一味药,药房里却怎么找也找不到,这不庄主命我带金先生来您这里问问!”
“啊?云娘生病了?这,是否严重?”吕老头一听是云家庄的上任庄主生病,不敢怠慢,忙转身向屋内走去,“你们等等,我去看看,我记得前几天晒的草药里正好有连银草!”
“老先生,外面是什么人?”被敲门声吵醒的三人聚在堂屋,正准备出门,就见吕老头急匆匆走进来,少女开口问道。说话间,三人视线望向门外,隐约见不远处的竹院门外站着几个一身黑衣的人,目光微沉,心中同浮出一个念头:难不成魔教的人追来了?
“他们呀,是樾府云家庄的人!”吕老头一边回着少女的问话,一边将昨日傍晚收药材的布袋子拿出来,手不停的在里面寻找着什么,“说是夫人病重,还差一味药材,来我这里问药的!”
“谁病重?”那刀疤少年闻言,眼中满是疑惑与紧张,连忙问道。一心放在药材上的吕老头并没有注意到少年突然的高声,也没注意到少年语气中的紧张与关心,两眼紧盯着布袋子中的药材,又将话儿说了一遍:
“云家庄的夫人啊!”吕老头在两三个布袋子间翻着,道,“以前也没听过云夫人身体有何不适呀,不知这回怎突然就病重成这样,还要来我们这种小村庄寻药。”
“云夫人,云家庄庄主的夫人?”带着疑问的话语里,夹杂着少年的庆幸,可惜,吕老头的话,让才升起的庆幸瞬间崩溃:
“不是啊,我们说的‘夫人’,是现在云家庄庄主的小姑,也是云家庄上任庄主。”吕老头便找着药,边对三人说道,“云家庄庄主虽年轻有为,却及冠多年,尚未婚配呢,哪有什么夫人!”
“啊,找到了!”说着话儿,几株枝叶带着黄色小花的草儿被老人从布袋子中拿出了,“还好还好,是有几株!”这么说着,老人有向院子走去,而一旁的少年,心思几番涌动,最终担忧胜过一切,也紧随在老人身后,离开房间。
“怎么办?”中年看着少年离开的身影,望向身旁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少女,问道。
“我们这一路都没有遇到魔教,不妨大胆猜测,百草谷的魔教众人,均去追林少侠他们了!”少女沉吟些许,道,“假如徐娘认出了张少侠的身份,依然选择全军追杀林少侠他们,那,只能说明一个可能性,他们觉得分兵完全没有必要!”
“之所以没有必要,是因为,樾府本就要魔教的人在!”中年想了想,道,“魔教自复出以后,对江湖各大势力深处爪牙,樾府云家庄,虽已经商出名,看似不在魔教名单中,但云家庄一套云家枪法,却也响彻武林,如此一来,魔教会对云家庄出手,也不是没有道理!”
“云家庄现在情形如何,我们皆不知晓,那位夫人的病情,是真是假,还需证实!”文熙宁看了眼身边的人,道,“竟然已经大胆假设了,不如再大胆些许,这里魔教的人,应还未收到我们几人身份的消息。”
“我们之前部署,如果魔教少主他们真的未曾兵分,只怕林少侠他们,危机重重!”中年再次开口,却是清凌凌的少女声,“龙啸前辈没有剑,只靠林少侠与应少侠两柄剑应对魔教多位高手联手攻击,凶多吉少!”
“抓紧时间确定云家庄的情况,取得雷影剑,好前往下江!”
“嗯!”文熙宁看着对方点了点头,视线移向院外的少年,道,“仙儿姐姐,如果到时候情形不对,你可先走一步,助应大哥、林少侠一臂之力!”说着,文熙宁抬脚向院子走去,柔柔的目光扫过院落中所有人,对着跟在身后的人点了点头示意,走向张业平。
“阿生?怎么是你?”另一边,来到院子中的张业平看着站在几个黑衣人中间的少年,愣了一下,沙哑着嗓子问道。
“少庄主?”本来在和吕老头结算要钱的云生,听见有人叫他,抬头望去,就看见自家少庄主在不远处正看着自己,泪水不由得就盈满眼眶,越过老人、一把将张业平抱住,“少庄主,你总算回来了!”
“夫人,夫人,想你想得都病卧床榻了!”
“你好好说话,我娘到底怎么了?我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将人从自己身上拔下来,张业平忙问道。
“小的也不知道啊,几个月前,庄主突然说夫人生病了,需要静修,除了近侍的人以外,我们都好久没见过夫人了!”云生擦着泪水,断断续续地说着,一直等在一旁的黑衣人眸光流转,似有千般思绪,而这一幕,却叫后面出来的两人瞧个正着。
“那人,恐怕是魔教四堂主之一神龙堂主宋子皓!”看着一行人中模样英俊、一双桃花眼在注意到文熙宁后便没再离开的青年,披着龙啸外皮的赵仙来回想着林慕天曾描述过的魔教堂主,猜测道。
“神龙堂堂主?”文熙宁扫了一眼那人,微微偏头,轻声道,“魔教四堂,神龙、猛虎、玄武、朱雀,徐娘掌管朱雀,刘英率领猛虎,所以,神龙和玄武都在此处?”
“不管是不是,小心为上!”几句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几人面前,文熙宁抬头,看向满脸担忧的张业平,软糯糯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大哥,可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嗯!我娘生病了,好像不太乐观!”
“如此,那我们就赶快赶回去吧,你在这里干着急也不是办法啊!”
“对!阿生,拿上药材,我们回庄!”
……
“有点不对!”晨光破晓,徐英莲与洛佑成、叶凌云站在一起,回想着这一路上,与林慕天等人交手,秀眉皱起,“他们明明有三人,却一直在用‘两仪剑阵’,雪铭自始至终都没有出鞘过!”
“确实不对,不光雪铭剑没出,连寒羽剑法都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