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清晨,露珠儿挂在树叶子上,将落不落,三匹骏马快速穿过林间,惊起枝上休息的黄鸟儿,落一地残羽。
“咳咳!”两声细不可闻的咳嗽,让少女本就白皙的小脸又白上三分,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将口中的腥甜咽下,软糯糯的嗓音才在晨风中,进入前面带头的少年耳中:
“张少侠,请问距离樾府,还有几日路程?”
“快马加鞭,今日日落之前,应该能赶到江城,至江城出发,前行两日便可达到樾府。”少年拉紧缰绳,叫停了狂奔的马儿,只因进入耳中除了少女软糯的声音外,还有同行人带着担忧的喝止声。
张业平转过身,果然看见龙啸行马来到文熙宁身旁,将手搭在她的腕间,眉头紧皱,眼神带着担忧与责怪,看着少女苍白的脸,沉着声音质问,“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没有不舒服,只是冰蚀丸长期埋伏在身体内,伤了心肺,一时没好全!”文熙宁偷望中年沉着的一张脸,道,“你不用担心,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的!”
“有数?你所谓的有数便是强压着不适赶路?”目中带着责怪,但也知少女此行为为的是什么,龙啸叹了口气后,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倒出两粒红色药丸,递给文熙宁,看着她将药丸吞咽下去,才转身问张业平:
“江城与樾府之间,可还有城镇?”
“城镇没有!”张业平摇了摇头,看了眼服药后脸色依然苍白的少女,道,“不过,两地交界处,有一座人烟稀少的小村庄,我们到时可以在那里借宿一晚。”
“嗯,好!”龙啸闻言点了点头,见文熙宁已经缓过神,扬起手中马鞭,道,“不过,当务之急,是要赶在天黑之前到达江城,我们走!”另外两人闻言,也再次扬鞭,三人催着马儿,加快前行的步伐。
“驾!”
……
“扣扣!”
“小姐,一切已准备就绪,”一身长袍的青年守在房门前,一双桃花眼低垂望着脚下木板,恭敬道,“可以出发了!”
“吱!”青年话音刚落,禁闭的房门便被人推开,一身黑裳的少女从中走了出来,看了眼青年,抬脚向客栈一楼走去,一边走,一边问着跟在身后的人:
“宋账房,你说今日我能见到那位‘老’庄主吗?”
“小人猜测,小姐这次估计,也要白跑一趟!”
“是吗?也罢,爹爹交代的任务,总还是要完成的!”对于这“宋账房”的直言,少女没有丝毫不满也不做任何反驳,到了一楼后依然脚步不停,向客栈外走去。
身后的青年也没再多言,嘱咐随从们带好东西,便跟在少女身后,向目的地走去。
一行人一路向前,最终停在一座庄子前。少女抬眸看了眼大红漆木做的府门,以及府门上方挂着的牌匾,勾了勾嘴角,示意身旁人上前叫人。
“咚咚咚!”随从打扮的男子走上前,手扣着门环敲了三下,不等男子再有其他动作,门内已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谁啊?”年过半百的老者颤巍巍打开门两扇,见是前一日拜见庄主的少女一行人站在门外,忙给少女行一个礼:
“哎呦,原来是水姑娘呀,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老者将府门完全打开,对着台阶下的少女道,“您这是来找我们庄主的?还请您到大厅稍等片刻,小的去通知庄主一声!”说着,老者叫住路过的一少年,吩咐他将少女一行人带去大厅,再三嘱咐少女贵客的身份,要他好生招待,才向后院走去。
“那小哥,就麻烦你了!”水姑娘若有所思的目光从老者远去的背影中收回,对着院落中站着的小伙微微一笑,清风拂柳般的声音,让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家仆少年暗自红了脸。
“水姑娘,您里面请!”
后院
“庄主!”老者站在书房前,敲了两下屋门后,低声唤着屋内的人。沉稳的男声随后在房间内响起,问着老者:
“福伯吗?人来了?”
“是,云娘小姐猜的不错,他们今日果然上门了!”福伯将前院的事一一告知,“我让阿生将人请了进来,现在前院等着呢!”
“好!让阿生先招待一下,我稍后便到!”男子想了想,再次开口,对福伯说道,“他们这次上门,恐没那么容易走,福伯,你去让小姑准备好应对之策。”
“是,庄主!”福伯得令转身离去,而屋内坐在书案前的青年也落下最后一笔。
将笔放在笔搁上,拿起信纸轻轻扇着,直到纸上墨汁完全干透,云墨飞仔细将信纸折叠好、放进信封中,递给一旁等候的人。做好这一切,云墨飞起身,信步来到房门前,两手打开屋门,对屋内的人说道:
“魔教已经盯上云家庄了,也不知表弟的身份是否暴露,阿木,你此次出去,一定要在魔教之前找到表弟,不可再像之前那般,帮表弟逃脱家里的人。”
“庄主放心,阿木知道事情的轻重,这次一定会带老大回来的!”被唤作“阿木”的少年拿起一旁早备好的包袱挂在身上,对云墨飞说道。
“好,你且去吧,走后门,避开魔教耳目!”得云木肯定回答,云墨飞暂时放宽心,目送云木后,才向前厅走去。
“这云家庄的茶,果然百喝不厌呀!”少女轻呡一口茶水,由衷感叹道。话音刚落,稳重的男声便在帘后响起:
“水姑娘若是喜欢,那稍后在下叫人装上些许,赠与姑娘,算是当做在下怠慢贵客的赔礼。”云墨飞掀开垂帘一路走来,见客先道歉,让久等的人挑不出半分错,“实在抱歉,小姑身体抱恙,方才服侍小姑喝药,来晚让贵客久等,还请莫怪!”
“云庄主身为一庄之主,但姑姑服药这等小事都亲力亲为,一片孝心,我等怎可见怪!”那水姑娘回礼,对于云墨飞晚来表示理解,却话锋一转,问起了云娘的身体,“只是,老庄主的身体,竟差到这般地步吗,喝药都需人喂?”
“唉,不瞒姑娘,我父亲走得早,小姑为了云家庄费尽心血,从而落下病根,后又因表弟不听话而操碎了心,如今人到中年,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云墨飞知道少女心中怀疑,便摇头解释道:
“近日服药后小姑身体有所好转,却不知府中何人多嘴,将昨日水姑娘你们上门的事告知小姑,听闻表弟有惹祸端,一时间气急攻心,这才……唉!”
“如此,倒是我等不是了,不该在此时谈起截货一事!”水姑娘闻言,带着歉意向云墨飞道歉,却见云墨飞摆手,道:
“与水姑娘你们有何关系,表弟顽劣,就算没有你们,也会还有其他人上门讨债的。”
“小姐,老庄主身体有恙,想来庄主也无心做买卖,我们此行队伍中,不是正好有位神医吗,不如让他过来,给老庄主看看?”那宋账房听云墨飞说云娘身体抱恙,眼珠子一转,转头对少女提建议道。
“对啊!云庄主,虽然你说老庄主病情与我等无关,但终究还是因着我等缘故,加重了老庄主的病情,我等心中惭愧。”水姑娘闻言,起身对云墨飞道,“我队伍的这位大夫,是我爹爹担心我而特地花重金请来神医,不如便让他来为老庄主号脉、问诊,兴许能治好老庄主的病,也说不定呢。”
“姑娘手下有神医?”两人一来一往的话,让云墨飞表情微变,但很快便调整过来,从太师椅上激动的站起来,对少女行半礼,“请水姑娘开金口,让这神医为我小姑治病!”
“好!宋账房,你且去叫金先生进来!”少女闻言,转身对青年吩咐道。这宋账房领命向前院走去,不一会儿,带着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进来。
“云庄主,这位便是金先生!还请庄主前面带路!”水姑娘见二人,对云墨飞介绍道。
“在下先谢过金先生,谢过水姑娘,谢过宋账房!”云墨飞对着三人再次谢礼,随后带三人进入后院,“请随我来!”
……
“金先生,那云娘的脉象如何?”离开云家庄,回到客栈房间内,少女便叫来老者,询问着号脉的情况。
“回圣女,云娘脉象虽有些紊乱,但脉搏跳动却有劲,紊乱更像是用药后,行走真气而导致的。”
“也就说,无病?”少女手指敲打桌面,视线移向一旁的青年,道,“宋堂主,你如何看?”
“既然云庄主说云娘病重,那便是真的病重了!”抬手饮一口茶,宋子皓望着洛溪天,道,“听闻这云庄主亦是云娘教养长大的,侄子尚且这般孝顺,何况儿子呢?”
“宋堂主妙计!”洛溪天思考些许时间,决定采用宋子皓的方法,叫来随从二三人,吩咐道,“你几人现在出城,将云娘病重的消息散出去,务必要让大小城镇都知,云家庄云娘病危!”
“是!”
……
“噗!”一口黑血吐出,云墨飞连忙送上茶水,给云娘漱嘴。
“小姑,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云墨飞望着云娘,心想总不能魔教来一次,小姑吞一次药吧,一时间却又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只得干着急。
“无碍!”云娘摆了摆手,安抚住侄子的心神,问道,“我看那少女隐约有点眼熟,你可知她叫什么?”
“水阁,这是那人自报家门时所用名字,只怕不是真名!”
“水阁?”云娘闻言沉思些许,恍然大悟,“水,各,洛?她竟是洛威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