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这王怀武救下那只小狐妖,又觉她待在此地无人看管着实危险,索性带在身边,打算带到沂蒙山放生,先一番衣着打扮,直到天暗月升,找了一家客栈借宿。
挑了一间最便宜的住,此行路途甚远,能省就省,也不忌讳,反正都和衣而眠,挤一挤也没什么。
小丫头也不嫌弃,她能嫌弃什么,乞讨时候睡在草垛上,连个铺盖都没有。这能正躺着,还有暖呼呼的被子,唯一缺点就是确实有点挤——虽然她确实喜欢抱住这个热乎乎的大家伙。
两人正睡着,从那门缝里伸出一根细管,冒出袅袅绿烟,好一阵,屋里云雾缭绕,这时候房门被人踹开,闯进来三个蒙面毛贼,连搬带抗给昏迷的两人带走。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有说道。
原来是白日里那混蛋胖子咽不下气,一直偷偷跟着王怀武两个,后来看见两人如此亲昵,以为是一伙的玩仙人跳,顿时气炸了肺,娘的,敢跳到我头上,行,不饶你两个!当即告知附近一伙山贼,说这是富家的独千金和一个佣人,让山贼们速速给他们抓了。还特意交代,那佣人手上有功夫,逮他呀,必须仔细绑住。还有,这人同他有仇,给他做掉,额外有五十两赏银,必须出出这口恶气!
山贼们确实信了,当夜里放毒烟给两个毒昏拉到贼窝。
这毒也是那胖子提供的,号称“软断筋”,任凭他武功盖世,以一当千,服了这毒,也要他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好在这不是直接吃下去,而是火烧的烟灌屋子,功效损了大大半,最多昏迷一会儿。
一伙人到了贼窝。翻行李,就十几两银子,几件衣服,除此之外一堆鬼画符,再之外没了,这么一看,这哪里像个富家人?
叫醒问问。
不用叫,王怀武早醒了,一开始路上颠簸,那时候他就硬咬住舌尖逼出几滴舌尖血来,用这血作法解毒,虽然不能够完全清除,但多少清醒一些。
醒了也没办法,双手双脚被绑得跟王八似的,看那丫头,人连被窝一起捆着,扔在地上,只露个脑袋,吹着鼻涕泡呼呼大睡。
这丫头以后绝对没心没肺。
再看所处环境——
正方八丈一间大屋,中间两张桌子,几条长凳,桌子上各点了两盏油灯,也不知道是油质量不好还是受了潮怎的,烧出来烟都是黑绿色的。
除了桌凳,这屋里没别的家具,显得空荡荡冷清清。统共五个人,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子赌彩:一个年长四十,塌鼻歪嘴,个头不小,像是患了肺痨病,这人叫陈歪嘴,被那油灯呛得一直咳嗽;两个似是孪生兄弟,三十左右,虎背熊腰,脸上五官都是不要命得挤做一团,兄弟俩唤做大小毛;一个身材瘦小的侏儒,哼哼直喘,年龄不过二十,名叫矮头跳。
另一张桌子旁单独坐了一位在抽旱烟,看气势就知道这位才是老大,锃亮光头,身披兽皮,神似那天孤星鲁达鲁智深。
见那王怀武睁眼,这老大先开口:“听那赵胖子说,你是顺丁西李家的佣人?”
王怀武怎么办,先周旋,再找机会松了绑,凭本事打这五个不成问题,当下应承,“啊,是是是。”
“哦——谅你两个也不敢骗我。那我问你,这妮子可是你家小姐?”
“禀大爷,这位真是我家亲小姐,她好个热闹,小的奉老爷的命,带她进城玩两天。”
“噢……那没绑错……我说陈歪嘴,你们仨去的时候没把那妮子弄伤吧?”
那边赌桌上那咳嗽的歪嘴止了咳嗽,回:“爷,放心,咳,让大小毛他俩连带被子一起绑的,咳,一定伤不着——咳——嗯,那丫头。”
“干了这一票抓紧看看你的肺痨病去!”老大骂了一声,这死歪嘴咳嗽起来恨不得把肺吐出来,“那家伙,你叫什么?”
“禀大爷,小的王怀武。”
“李家人怎么姓王?”
“禀大爷,小的是被买回去当佣人的,不敢跟主家一个姓。”
“哦——,那我再问你,你包裹里那堆鬼画猫爬是什么东西?”
“禀大爷,昨日城里有道士耍把戏,小姐她喜欢这个,非要买上一包,没啥大用。”
“我就说是破烂,嗯哼哼,你识字不?”
“禀大爷,认识一点儿。”
“那你写封家书,要……要……要三百两银子!”
“好,那您——”
王怀武一看机会来了,手一伸,让人解绑。
这时候那个侏儒又跳出来了:“爷,赵胖子可说他有点功夫,别解他绑!”
“蠢蛋!谁让你解完了?胳膊撒开得了,让你写你会写?把纸笔拿出来!”
那侏儒不乐意,也没办法,瘪着嘴拿来纸笔,把绳子从手腕往上捋捋,只能保持手掌活动,又和大小毛帮着给他抬到凳子上,正和王怀武心意,那桌在赌彩没位置,这桌上就摆着行李包袱,趁不注意拿了符就好办了。
一开始那老大盯着王怀武看他写字,看一会儿看不懂,就去那桌里赌彩,商量分账,老大拿一百,手下一人五十,大家伙都说公正公平。
王怀武写到一半,就喊,没墨水了!
“嘁,写的什么狗屁用那么多墨水儿!歪嘴,你去看!”
那陈歪嘴凑近过去,王怀武只说让低下头,陈歪嘴没多想,一低头,啪一下,一张符贴在脑门,这张符是定身符,陈歪嘴想喊,动弹不得。
光定身可不行,又拿起笔在符上添缀,眨眼功夫,把符改成唤命符,那陈歪嘴唯命是从,当即听从安排蹲下来把脚上绳子解开,又起来解胳膊上绳子,正解了一半,被那老大发现:
“歪嘴儿!你干嘛!”
那直接打吧!
王怀武后撤一下站起,用脚一挑桌子,使劲一踹,砰一下飞出去,撞到赌桌,两张桌子一齐倒翻,小侏儒躲闪不及,哎呦一声被压在桌下。
那一对兄弟大小毛仗着个头大,冲过来就是围住两拳砸下,这拳头都让歪嘴挡了,直疼得呲牙咧嘴,王怀武借机一脚踢在大毛蛋上,趁他弯腰跳起来一记头锤,顶得他眼冒金星,鼻血直流,最后捂着鼻子蹲在地上,小毛见哥哥被欺负,怒火中烧,嘶吼着锤下,拳拳打在歪嘴身上,气得他大骂:
“歪嘴你他*有病!”
歪嘴委屈啊,说不出话,默默挨打,王怀武不慌不忙,把剩下那一半绳子解开,活动拳脚,有歪嘴作挡箭牌,又一脚踢在小毛蛋上,趁他弯腰一下肘击打在眼眶,眼泪裹着血从眼角流下,再补一脚踢在小腹,小毛重心不稳仰后摔去,正好砸到蹲着的大毛。
好兄弟就要整整齐齐。
那老大呢,老大抄家伙去了,掂着个大铁棒就抡,还没落下去,王怀武先手一步,啪,一张符纸贴在脑门,动弹不得。
“这才是道法之妙。”
王怀武弯弯腰从地上又捡起三张符纸,大小毛和侏儒头上各贴一张,他们受的伤不重,不怕丢命,给这五个搬起来站成一列,随手把老大的符揭掉:“轮到我问你了,你刚刚说是赵胖子让你们下手的?他长什么样?”
老大一番描述,王怀武一听,娘的,确实是早上那混蛋,临了老大还补了一句:
“那赵胖子还说了,让我们取了你的命,还有五十两赏钱……当然我们也不敢杀人,也就劫个财……没打算——”
王怀武听完气炸了肺啊,行,天亮高低讨个说法,现在先睡觉,这有桌凳,趴着也凑合。这边把符贴回去,扶起来桌子倒头就睡。
第二天清早,王怀武最先醒的,一看那丫头还在吹鼻涕泡,再看这五个虽然站着,也是呼呼大睡,都没醒。
“都醒醒!”王怀武揭了五人头上的符,一拍巴掌,五个人都是一惊,醒了。“知道那赵胖子在哪儿么?”
老大一点头,“知道”。
王怀武就派两个人给赵胖子绑回来,另外买点包子当早饭,买包子的钱当然是从赵胖子身上抢。
这帮人工作效率还挺快,不到两个时辰,大小毛回来了,大毛扛着挣扎的赵胖子,掂一小包银子,小毛则提着两篮包子。
这赵胖子一进屋噗通就跪在王怀武面前,“少侠!少侠!又见面了!又见面了!我——!我——”
“我可不想见你,怎么,无冤无仇拿五十两买我性命?”
“少侠!少侠!我一时糊涂啊我!我一时糊涂!”这胖子边说边抽自己大嘴巴,“您老大人不计小人过,饶我一条贱命吧!少侠!我家有八十老母,下有两岁孩童啊!少侠!饶了我吧!……”
只可惜王怀武是正派人物,不愿下杀手,要不然非给他砍了不可,那怎么出气,一句话,你不是乐意抽自己大嘴巴么,接着抽,一直抽到满意为止。
一听这话,哦,命保住了,那抽吧,边抽边喊,“谢少侠不杀之恩,谢少侠不杀之恩!……”
在看另一边,小丫头嘻嘻哈哈围着五个人转来转去吃包子,两口一个,看得王怀武难受,这丫头怎么好坏不分,什么人都敢靠近。那五人不敢吃,不敢动,他们也害怕,确实打不过,更何况他还会道法。
“我就问你们一句话,杀过人没有?”
五个人异口同声:“没有!没有!从来没有!”
“真的?”
“真的!”那四个人还想回答,被老大一伸手拦住,这四个长什么脑子他可清清楚楚,万一说错话都完犊子,必须老大他来说,才稳妥些,“啊,我说少侠,我们五个虽然歪瓜裂枣,绝对称不上绿林好汉,但是也讲些道义,只绑那些为富不仁的地主,勒索些钱财,吃饱还分给贫苦村民,您不信您出了这往东半里就有一个村,您问问,前些年闹荒,都受过我们的救济,我们也是被逼无奈上山扎寨——从来没害过一条人命啊——”
“如若骗我如何?”
“我以人头担保,未有一句言假!”
“好,这样,再怎么说,你们也是土匪,待会儿带那胖子去见官,老老实实报上名号,要是有你们的案子,就认罪,坐牢,要是没有你们的案子,算你们是劫富济贫的好汉,我便饶了你们。见官还是在我手上丢命,你们自己选?”
“我们见官,我们见官!”
老大当下应承下来,他们平日里绑的都是地主,要的也不多,就算有报案的,也罪不至死……面前这位少侠喜怒无常,还不如去见官呢!
“另外,这胖子告他一个拐带孩童,说你们截下的啊,别提我的任何事儿,明白么!还有他的脸,说你们打的,明白么!”
“明白!明白明白。”
五个人点头如捣蒜,心里都是憋着火,这个赵胖子,惹得他们兄弟一番牢狱之灾。
就这样,王怀武带着小丫头远远押着六个人回到城里,眼看他们进了县衙门,满意离开,就要离开此城,临了,小丫头拉着王怀武的手就往街里跑,跑到那包子铺档口停下,卖包子的大娘这段时间没少照顾她。她想告个别。
“大娘!”
“哎呦!小妮子又来了!大娘给你拿包子——诶,你这衣服,噢!这位是?”大娘虽然疑问,但还是顺手拿个包子塞到小丫头手里。
王怀武想了想,随口编了个理由,“啊,大娘,我是她哥哥,这小妮子生性调皮,从家偷偷跑了出来,好一阵找,今日里可算找到了,听她说您多日以来频频照顾,实在感谢,一点心意不成敬意,望您收下。”
王怀武就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元宝,伸手就递,大娘可不敢收,“哎呦呦,这么多,你这不是折煞我么!我不收不收!”
“拿着吧大娘,要是没您在,这丫头恐怕已经——,唉,您就收下吧!”
大娘招架不住,又瞅了一眼小丫头,这丫头吃了包子,就搂住王怀武的大腿蹭来噌去,很是亲昵,当下信以为真,把元宝收下,“那你们什么时候走——”
“我们现在就走。回家去。”
“那,那这些包子,”大娘说着,拿纸包了几个包子,递给王怀武,“路上吃,早上有个大汉一口气买了两篮子,就剩这几个,路上吃。丫头,想吃包子就来找大娘啊,大娘管你吃饱!昂!”
“谢谢大娘!”
“嘻,多讨喜的丫头,跟哥哥回了家千万别再乱跑了,要听话些才是,女孩子须得稳重端庄。”
小丫头一吐舌头,算是应了。
当然,后续文中这丫头一点没听进去。
再说是那六个货,老大的罪被大小毛顶了,一人三十大板七个月监牢,歪嘴和矮头跳一人二十大板半年监牢,您说是不是判的太轻?不,前面说了那些地主破财消灾,没几个敢告官的,一共就一个被牵了牛的告状,只有这一个罪名。而那赵胖子,虽然只是管家,但主家还是颇为信任,权当是被山贼陷害,出了钱买出去,最后挨了板子,整整七十下,又在牢里蹲了半月,回家半年没下过地,瘦了大半,外号也从赵胖子变成了赵拐子,从后不敢做坏。他们的事儿,就此别过。
书归正文,王怀武告别完毕,又四处搜寻,没在城中找到卖马的。
那您说,就跑着参加武林大会么,不,王怀武师父说了,去到永州府,就有朋友,报他的名号,就能一路送到开封,解决问题。
现在王怀武有钱,不打算去丢这个人情,直接买马上路,这钱哪儿来的?赵胖子身上夺的,不多,一共有四十两。
这说明一定要多刷副本,四十两银子不多,但买匹次马也足以。
谁知道这城里没有卖马的,想来是穷地方,还得去永州府。
走过去吧,买了干粮,出城,走了三四时辰,小丫头半路上就累得没劲,只好变回原型,让王怀武拿布一裹,塞进包袱,露个脑袋,背在身后。
天色渐晚,夜里不敢行路,远远看见一座破庙,就闯进去准备露宿,您说不怕破庙闹鬼么?笑话,对口专业了属于是。
进了庙,里头空间还挺大,供的不知是什么神像,面目狰狞,没管,随意清扫一块地方,出去拾些干草,铺在地上,那小丫头变回人形,也有模有样学着帮忙摆弄,好一阵,完毕,吃些干粮喝些水,躺下,打开包袱取出一块新买的毛毡盖上,正要闭眼,却听到那神像身后穿出一阵笑声:
“啊哈,我说,这堂堂一个道士,怎么还随身跟着一只小妖精?难不成是被惑了心智,是一个魔修妖人?”
王怀武大惊,不敢轻举妄动,当即站起拱手行礼,“非也,不过看她可怜,收留而已,不知说话是哪位前辈,何方高人?”
啪!
欲知后事,且如何,
还待听,下回分解!
【列位,即是说书文稿,我这个篇幅就比较长,因为我预定说一回的时间是90分钟,4000多个字,一秒一个字都得一个多小时!
好在是加量不加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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