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
小院,老榕树,
石桌石椅,孤单的背影……
夜深了,
今晚的星空格外闪烁,
丝毫没有受到城市灯光的污染,
谢风就这样坐在石头上,
痴痴无语……默默注视着夜空闪烁的群星,还有那轮弯弯的残月。
烟,
谢风抽了一根又一根,身后许大虾的房间灯灭了又亮,亮了又灭,争吵声再次响起,伴随厮打和急促地喘息声,一阵阵地鬼哭狼嚎,简直撕心裂肺……让人惶惶不可终日!
夜更深了,灯终于又灭了,直到再也没有亮起,也没了动静后,谢风才基本可以确定,他今晚已经被彻底遗忘了!
“许金,你大爷的,
一对狗男女……
男的花痴,女的犯贱!”
谢风嘴里默默诅咒着……内心却无比凄凉!
长夜漫漫,将何去何从?总不能在这院子里坐一晚吧?彻底绝望后,谢风迷茫的眼神开始四处游离……忽然,他看见三楼最靠右的房间,不知道什么原因灯亮了,这盏灯犹如黑暗中的灯塔,顿时给谢风带来了光明与温暖!
哦,想起来了,这是今天傍晚,下来收衣服的贵州女孩阿囡的房间,犹如抓住了一颗虚无缥缈的救命草,谢风忽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他不停地来回踱步……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谢风脑海中瞬间闪现……对,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为了有地方睡觉,他今晚必须豁出去了!
想到这,谢风狠狠掐灭手中刚点着的烟,扔在地上,然后用脚狠狠的疵了疵,转身看了一眼许金昏暗的房间,顺便扫了一眼,门口那双摆放整齐的黑色高跟鞋!悲怆中,叹了一口气后,
便头也不回的走进对面的小楼里………
咣,咣,咣……
夜里的敲门声格外刺耳,
谢风的心也跳的更加剧烈,
虽然上来前他想到过千百种被拒绝的理由,但是为了有地方睡觉……他今晚必须再试一次!
铛,铛,铛……
又轻轻连敲了三遍后,门还是没有反应,谢风的心顿时如石沉大海!
大脑一片空白……极度失望后,他迈着沉重的脚步,转身准备离开……
院中惨淡的月光,
映衬着孤独的老榕树,
看样那下面,才是是他最后的归宿!
上帝给你关上一扇窗,总会给你打开另一扇门,人在极度失望的时候,奇迹总会出现,就在谢风转身的瞬间,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喂,你好,有啥子事嘛?”
这一声“喂,多么好听的声音,如天籁之音般瞬间把谢风冰冷的心给暖化了!
“咳,咳……
也没得啥子事?
就是看你房间的灯还亮着,
想上来坐坐,如果不方便的话,我这就离开……”
谢风说着便转过身去,顺势做出一副马上离开的样子,可是眼角的余光,还带着些许的渴望,
因为他根本无法摆脱门背后那束橘黄色的灯光温暖的诱惑!
“哦,这样啊,
那你进来嘛……
反正我刚好也是睡不着觉,
陪你聊一哈天,我想也是蛮好的嘛!
女孩的大方,反而让谢风有点受宠若惊,他不知所措的顺着她的腔调,接了一句“好嘛!”便转身进入了女孩的房间。
他眯着眼,适应了些许光线后,便用收留后万般感激的的神情,直勾勾的注视着她……
姑娘穿着粉色蕾丝边,卡通娃娃款的睡衣,套装,短袖短裤,如丝般的泛着柔光,露在外面的是藕节似的胳膊,光滑的腿,猫猫款的拖鞋,一双胖嘟嘟的小脚丫……谢风没敢看她的眼睛,有点刻意隐藏着自己的尴尬,他知道有双弯弯的月牙,正注视着此刻自己的慌张……
谢风的心跳,正在加速,女孩子的房间,有一种非常好闻的特殊味道。不知道所有的女孩都是这样,还是因人而异……或许是与生俱来的吧?总之房间内,那种化妆品混合着洗发水,沐浴露,还有香皂的味道,似乎在那个夜晚真的很好闻!
“你的房间好干净哦?”
谢风没话找话的同时,
故作镇定的四处打量着女孩的房间……
这是很简单的一间出租屋,一床,一桌,一椅,一风扇,一个布衣柜,一个落地镜子,再也没有其它多余的东西了。
粉色的蚊帐,床垫上铺着干净的灯芯草席,一对枕头也是粉色的有着蕾丝边的,一床薄薄的秀着兰花的被子已经被轻轻被掀开过。
床上枕头旁边靠墙的地方,还摆放了一个毛绒绒的小熊玩偶,蓝色碎花窗帘下面是黑色的桌子和椅子……桌子上有个化妆台,里面摆满了不少廉价的化妆品,但东西却摆放的很整齐。
门的旁边还有脸盆和接水的桶,一看就是用来冲凉洗澡用的。就是这么简单出租屋,却被眼前的女孩布置的既干净又温馨!
“呵呵……你好会讲话哦……
你为啥子那么晚都不睡觉哦?
我都看你在院子里坐着抽了好多烟了哦?”
女孩的追问,更加让谢风有点无地自容,他想骗她说在数星星,估计她也不会相信的。不过谢风最后还是实话实说了……“他告诉她其实今晚,已经无家可归了,唯一睡觉的地方,也被他的老乡和他女朋友给临时征用了!原指望还能在旁边打个地铺,可结果那两个人却非要折腾的天翻地覆,死去活来……
唉,
这一闹,
也算是彻底把他给遗忘了,
于是他只有坐在院子无聊的抽烟,数星星了!
幸亏看到你的房间灯亮了,所以才厚着脸皮上来,如果你要是打算睡觉的话,那我就不再打扰你了,继续回去数星星好了……”说完,谢风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外加一脸无奈!
“呵呵……没得啥子,
其实我也蛮喜欢听你讲话的,
你的普通话讲的好标准哦,
懂的也好多哦,
你肯定是读过大学的,
不过今晚你一个人,
坐在院子里的模样,看着确实好可怜哦……
你好,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李囡,你叫我阿囡就可以了……
我嘛就没得上过啥子学?初中毕业很早就出来打工喽!家里,除了有一个老父亲,还有弟弟,和一个老奶奶,他们都在家里守起的。弟弟在上小学,爸爸在种地,妈妈早已不在喽,老奶奶身体不好,得病了,需要吃药看病……弟弟上学也要钱!
爸爸年龄也大了,在地里也找不到啥子钱……他便出去到工地上打工,没曾想还被钢筋把腰杆给搞伤了,我早早辍学,出来打工,没得办法,因为我要挣钱,我要养家!
是一个远房的表姐带我出来的,后来她跟一个男人去深圳了,就把我一个人放到这里了。不过,我不怨她,我有手有脚,可以做活路,但是在厂里打工,也确实挣不到太多的钱呦?”
后来……
你听我讲,莫笑话我哦?”
贵州女孩阿囡的话,一旦打开就倾泻而出,一发不可收拾,她用她的方式在讲,谢风也用自己的方式在听……静静地注视着她,不忍心打断她的故事!
那一晚她同他讲了许多,许多……最后甚至把她上班地方也告诉了谢风,并说了和同事之间的许多趣事。看得出这是一个性格开朗活泼的女孩!当谢风问她有没有男朋友的时候,她突然不出声了……沉默过后,她竟然哭了!
“我不想耍朋友,
因为我是一个不干净的女娃儿,
没得办法,
那个时候我需要钱给我爸爸治腰?”
阿囡突然哭的很厉害,谢风顿时为自己的冒昧,深感后悔……也为她的遭遇,深感震惊!谢风不知道她为何同他讲这些,可能是她满肚子的委屈,压抑的太久了……现在的她,只是需要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正当谢风有点不知所措,本想竭尽所能,安慰一下的时候,她却突然擦干了眼泪,淡淡的说了句……
“其实也没得啥子好哭的,这大概就是命,还好,再有两年,爸爸的腰就能好的差不多了,应该就可以做些活路了。到时弟弟也大了,也懂事了,虽然老奶奶依然还是那个样子,但是爸爸应该可以照顾的到她喽?
所以我必须再坚持两年,攒点钱后就离开这个地方,打算去上学,重新开始……”谢风随即明白了,阿囡说的再坚持两年是啥意思了……
“没得啥子,
再坚持两年,就不做了!”
这句话,
是阿囡今晚,
对谢风说的最多的话,
也是她对自己的承诺!
“好了,
不说那些不开心的话题了,
哦,对了,你怎么不瞌睡啊?
说了这么多,
我到是有点遭不住,要打瞌睡了哦?”
阿囡随后故意用手捂着嘴,装着要打着哈欠的样子,对谢风笑着说……
咳……咳,唉!
这真是一个难以琢磨的女孩子,谢风刚才还沉浸在她的悲惨往事中,转瞬间,她忽然已经变的跟没事人似的……而且还话里有话,算是笑着下逐客令了啊!
“嗯,那好吧……谢风尴尬中带有些许的无奈,但执着的倔强,还是让他说出了那句话……
太晚了,我也就不打扰你了?”
想想天也快亮了,谢风随即就起身出门,准备下楼,可就在下楼的瞬间,阿囡无意中的一句话,却又让谢风怦然心动……
“哥哥……还有两个多小时天才亮,难不成你是要下去喂蚊子嘛?不想看着你比我还可怜,要不今晚咱俩就挤一挤,我睡里面,你睡外面……这……恐怕不方便吧?你放心吗?谢风尴尬中转过身来,虽然有点激动的语无伦次,但内心却依然渴望被收留!
“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大家都是成年人,也没得啥子不放心的,起码我放心!”
谢风听后,被阿囡的坦诚,瞬间感动,硬是愣在原地好半天?转念一想,阿囡的话也对,如果现在下去还得继续喂蚊子,那还真不如就在这里凑活一晚。人家一个女孩子都不怕,自己一个大男人还怕个鸟?
睡就睡……不过,为了男人最后的颜面,他还是想一本正经,故作矜持的再次推让一下!谁知阿囡竟然看破不说破,只是笑了笑,只是顺手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便不在说话……谢风一脸的囧样,终于不再争辩,顺势,低头,也就留了下来!
转身关上门的那一刻,谢风沉思片刻,似乎还想说点什么?身后却早就没有了动静……当他转过身来向床上望去的时候,阿囡早已背对谢风,面朝墙壁的方向似乎睡着了!
枕头是摆好的,
被子是虚掩的,
隐约能看见阿囡粉色睡衣的背影。
再次犹豫了一会,
谢风终于脱掉了,
穿了好几天的牛仔裤和白衬衣,
轻轻搭在了离床头不远的椅子上……
他一身的臭汗,
似乎不愿弄脏女孩的床,
尽管迟疑片刻后,
谢风最终还是轻轻顺着掀开的被子慢慢平躺了下去……
掀开被子的瞬间,
就着昏暗的灯光,
谢风无意中看见阿囡整个蜷缩的背影,
粉色睡衣下,胳膊腿裸露的地方,
肉肉的,滑滑的……
“关灯”……
正当他闭上眼打算细细品味的时候,
阿囡一声关灯,突然把谢风吓了一跳……
呵呵,谁让是人家的地盘呢,看样谢风只得乖乖听话了,于是他无奈中起身,关掉房间的灯后,又在一片黑暗中摸索着又爬上了阿囡的床……
黑暗中的谢风,一双无处安放的手,搭在胸口,默数着自己的心跳,听着旁边阿囡的呼吸……他尴尬的问自己,今晚不是苦苦寻觅睡觉的地方嘛……现在已经达到目的了,为何却睡意全无?
他越想强迫自己早点入睡,越是无法安眠,身体也逐渐因为长时间的不敢翻身而变的有些僵硬……他害怕惊动了身边的女孩,于是一动不动的咬牙硬挺着……百无聊赖中,一个无聊的念头,再次疯狂而起……谢风知道,或许是今晚许金和阿群的战斗,刺激了自己无聊的臆想!
他想象着阿群风尘中的样子,大脑似乎有点持续亢奋,唯一闪现的画面,其中过程不可描述……
恍惚间,背影中,只是依稀记得,风中舞动的长裙和那双黑色的高跟凉鞋,白皙如玉的小脚丫,涂满红色的指甲油,还是那么的鲜红欲滴!
旧时曾别杨柳岸,今朝再踏晓月寒。携手共赴巫山雨,回首茅庐六月风。
艳阳高照行囊满,铁笛声声催欲归。风卷黄沙烟尘处,心似白浪一瞬间。
人生犹如一列高速行驶的列车,站台之处,有的人上车,有的人下车……行色匆匆,他们把自己的故事装入行囊,挥一挥手,告别昨日的忧伤,你我都欠未来一个微笑。窗外的风花雪月,烟尘古道……那也只是记忆中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