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一缕阳光透过窗帘倾洒在上,
这个男人感受到了阳光灼热的温度!
他眯着眼睛努力试图看清一切,桌子,椅子,窗帘,蚊帐,依旧是昨晚来时的模样……可是唯独缺少了那个叫阿囡的女人!犹如梦一场,疲惫中睡去,满足中醒来……没了女主人的房间安静的让人害怕?
我这是在哪里?
昨晚做了什么?
掀开被子的谢风,
慌忙找寻衣裤,匆忙的胡乱套上……门是关着的,窗帘并未拉开,床上略显凌乱,被子散落一边,空气中似乎还飘荡着一丝迷离的味道!
穿好衣服后,谢风掀开了窗帘,迎接的是刺眼的阳光……连忙用手遮挡了一下,等适应了光线后,他便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双手向上举起后撑开,美美的伸了一个懒腰,似乎要把昨晚的疲惫一扫而光!
阿囡此刻不在房间里,谢风猜想她肯定是去上班了……于是无聊过后,便转身回到床边,下意识的开始整理凌乱的床铺,这是他多年养成的生活习惯!
可是当掀开被子准备收拾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了斑斑血迹,似乎还残留着昨夜的味道……他一脸懵逼的模样,感到了些许的诧异?不会吧?想到这里,谢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唉,这叫什么事呢?
谢风收拾好床铺后,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又自嘲的摇了摇头,来到了窗前,向着楼下许金和阿群的房间望去,那里房门依然紧闭,窗帘似乎也没有打开过,看样那边也是折腾了一个通宵,依然酣睡……
唉,一阵尴尬过后,谢风不由得心想……做都做了,也没啥好后悔的,现在得先想办法填饱肚子才是正事。谢风在自己牛仔裤口袋里,试图努力翻找零钱的时候,他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是山穷水尽,两袖清风,空空如也……顿时,他羞愧难当,一脸茫然?
不过惊喜总是大于失落,他发现了不远的桌子上竟然还有吃的……一杯牛奶,两块面包,一个鸡蛋……不过,装牛奶的玻璃杯下,似乎还压着一张写满笔迹的纸,豁豁牙牙的纸张,一看就知道,是从哪个本子上撕扯下来的……
谢风忽然意识到什么?快步走过去,也顾不上吃东西,连忙移开玻璃杯,拿起了那张纸,结果纸下面竟然还藏着,三张叠成千纸鹤的百元大钞。疑惑中,他迫不急待的,看起了纸上的内容……字写的不是很整齐,但是却很娟秀!
“风哥,你好!他们都叫你阿风,昨晚聊天中获悉,不曾想咱俩还是同岁,论月份,虽然你比我小几天,但我还是叫你风哥吧?谁让你长的那么高大,就当你是我的哥哥吧?
我是临时决定,突然要走的……并且不打算再回来了,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答案……这里所有的东西我都不要了,唯一想带走的,就是昨晚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放心吧,床上的血迹,只是昨晚来例假了,我不会责怪你的,也更不会做傻事的,我只想把自己的计划提前两年,做一个干干净净的自己。这个房间虽然有太多不好的东西,但是你给我的一夜,却是最美的回忆!
写这封信的时候,你还在熟睡,我知道昨晚的你很疯狂,也一定会很累,所以不忍心打扰你……桌上是我给你留的早餐,其实也没得啥子好吃的,记住醒来后一定要吃掉,不吃早饭会饿坏身体的!
留下三佰元现金,叠成千纸鹤的模样,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了!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也知道你现在一无所有,希望你能够用它来找一份好工作,起码那样你可以养活自己了!
另外,这个房间的房租已经交过了,你可以暂时继续住,直到月底,我已经给房东说过了……如果月底之前,你还没有找到工作,那下个月的房租,就得靠你自己想办法了?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不过我相信你这个大学生会很快找到工作的。
风哥,请允许我叫你一声哥哥……我是一个来自贵州大山里的女孩,你是大城市里的男人,我很渺小自卑,但你却很高大阳光,我们是两个世界里的人,本来就不该发生什么?但是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谢谢你带给我最美的回忆,是时候该离开了……若安好,是晴天!
看到这里,
谢风久久沉默不语,
眼角突然莫名奇妙的湿润起来,
长这么大,或许这还是第一次……
阿囡写信的纸,一看就是用来写日记的本子上撕下来的……在抽屉的角落里,谢风果然找到了那个日记本,于是用微颤的手翻开了它……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他此刻只想搜寻更多关于她仅存的一点记忆!
1997年3月27日阴
贵州的山,贵州的水,我就要跟随表姐离开生我养我的地方了……火车开动的那一刻,我看见了爸爸转身的背影,是那样的苍老,幼小的弟弟拼命挣脱老奶奶的手,追着火车大喊着姐姐,我要姐姐,于是我哭了……表姐让我振作点,以后多挣点钱,好给家里寄去,我知道自己舍不得离开,但为了这个家,我必须离开!
1997年4月25日晴
我来这个小镇工厂上班已经快一个月了,马上就要发工资了,这是我第一次快要领到属于自己的工资……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对于我来说还是很激动,我要马上把钱寄回去,因为那里有我的老奶奶,父亲,还有弟弟……
1997年5月3日小雨
今天表姐跟一个男人走了,她和他去深圳了,让我自己照顾好自己,表姐把她和那个男人租住的房间,还有带不走的东西都留给了我。
于是,我从工厂宿舍搬进了这个小院,这个小院子还是挺安静的,离工厂也不是太远,我终于有自己的房间了,我精心的打扮这个房间。虽然还是很简陋,但是我觉得很知足,毕竟我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唯一不舒服的,就是那个镶金牙的房东老头对我笑的时候,我突然感觉会有点莫名的恐惧?
1997年6月8日阴
今天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爸爸在工地上干活路的时候,被滚落的钢筋把腰杆给砸伤了!
看病需要花钱,奶奶吃药也得花钱,还有弟弟上学还得花钱,我的工资已经全部都寄回去了,但还是不够,钱,钱,钱,我到底该怎么办?
1997年7月7日大雨
天越来越暗了,雨也越下越大,窗外闷热,房间阴冷,我不知道今晚我做的这个决定对与不对?但是我依然做了。轻轻的拉上了窗帘,用接来的热水擦洗了身子,然后关上灯静静的躺在床上,等候开门的声音响起……此刻我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终于,他来了,昏暗的灯光下,我仿佛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今夜无风,有雨!
1998年2月14日多云
今天是情人节,可惜我还是一个人,同事们要跟我介绍男朋友,被我拒绝了,我还得再坚持两年,我要多挣点钱,我要守住自己的秘密,虽然我知道自己,早就不是一个干净的女孩了.....过年我没有回家,第一次一个人在这里过年,因为路费太贵,我真的舍不得,虽然我也很想家,但是我最好还是能够多寄点钱回去,那样会更好!
1998年8月22日晴
好久没有写日记了,昨天我遇到了一个男孩子,就在院子里我收衣服的时候……他高高大大的,头发长长的有点微卷,皮肤白白的,嘴唇厚厚的,甚至还有点络腮胡,他穿着牛仔裤白衬衣,棱角分明的脸庞,阳光帅气!
他说的普通话很好听,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他晓得好多事情,说起话来总是滔滔不绝。他很幽默,只不过我能感觉到他的笑声中,隐藏着疲惫与失落……他不说话的时候,很安静,甚至还有点孤傲!
不过,他人真的很好,虽然我们没有聊得太久,但是很开心,我甚至还有了那么一点心跳的感觉!还别说,我似乎还真有点喜欢上他了!他的朋友叫他阿风,我不知道我们谁的年龄大?
阿风或许这就是他的名字吧?
后来,他跟着他的朋友出去了,直到很晚才回来,一身酒气,手里还提着一双黑色的高跟凉鞋,他的朋友,背着他的女朋友进了房间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我也一直躲在楼上,自己房间的窗帘后面,我不敢开灯,怕被发现,只是悄悄的注视着那个曾让我心动的人。我看见他把手里的高跟鞋,轻轻放在他朋友的门口后,便来到老榕树下的石桌前,不停地来回走动……好像很是焦虑?
过了一会,可能是他走累了,便默默坐在石桌上,然后就是不停的抽烟,时不时的,还回头望一下他朋友的房间……只是那里的灯一会亮起,一会熄灭,里面传来很大的动静,有点像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那点事!
再后来,房间里的灯突然彻底熄灭了,此后,好像就再也没有亮起过……那个外面的男人,算是被彻底遗忘了。他不断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只是偶尔焦虑的眼神,会突然掠过我的窗口,我怕被他注意到,却又渴望着被他发现……
就这样,我在黑暗中屏住呼吸,默默与他对视。夜已很深了,露水很重,他就一直那样坐在榕树下……我的内心有点纠结,又有点心疼……我能感觉到,他已经无家可归了!
于是我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决定打开我房间里的灯,在远处给他点温暖,希望能照亮他!如果他注意到了,他会上来吗?万一他真的上来了,我到底要不要给他开门?此刻我的心真的好乱,好吧就先写到这里吧……
最后几句字迹有点凌乱……看样是刚写不久的,甚至有点慌张,匆匆结束。看完阿囡的信和最后的日记,谢风默默望向昨晚的小床,沉默良久……两行热泪夺目而出,缓缓而下,手中那页日记,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抖动的双手,紧紧揉搓,牢牢攥碎!
突然,深呼一口气的谢风,顺手抄起桌上的鸡蛋和面包,疯狂地咀嚼吞咽着……窒息般的感觉,让他紧接着一口气,全部喝光了那杯尚有余温的牛奶!谁曾想,此刻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男人,竟然也会如此的脆弱?
事情已经发生,似乎已无可阻挡,谢风没并有出门寻找她,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默默接受这样的现实!总觉的美好的故事,才刚开始就结束了,一切来的太突然,失去的也太快,太快!
几天后,谢风用了那三佰元钱,坚持到最后,顺利进入了附近的一家工厂,那是阿囡曾经上班的地方。谢风从基层下料车间的杂工干起,八个月后就成功坐上了品管课长的位置……再后来,升职过后不久,他就把厂里的一个经理给打了,而且打的很惨,很惨!
没有任何征兆,只因他也曾经欺负过阿囡,一场噼里啪啦的打斗过后,谢风冷笑着离开了那家工厂……收拾好本就不多的行李,再次回到那个破旧的小院!阿囡曾经的房间,谢风在工厂上班的期间,并没有退房,每个月都会按时交租!
房东金牙王伯每次收租的时候,一看到谢风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嘴角总是不由自主抽动两下,估计是怕谢风知道他和阿囡事后,会做出过激的事情!
阿囡的那间房,他一直没敢给谢风涨过房租,还是原来的价格,只是阿囡,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时间长了,谢风似乎也释然了,并没有对那个糟老头子金牙王伯,做出什么过份的举动,只是早已没有了当初对他谄媚的笑容!
许大虾和他的女人阿群,也都知道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他和她似乎商量好了,从不在谢风的面前提起那个贵州女孩阿囡,日子就这样平淡的继续着……
直到有一天,许大虾带着他的女人,打算离开这个地方,说是由于业务不景气,想换个环境试试,也许会好点……谢风估计他就算到了新的城市,可能还是做他的老本行,至于阿群嘛?肯定也会继续穿梭在陌生城市里的灯红酒绿中.....
暖阳如初迎芬芳,夜雨秦殇抚忧愁。晨珠如滚凝玉露,五谷丰登皆丰润。
芳菲萦绕风欲断,韶华无悔忆过往。岁寒静观三友墨,不识人间几春秋?
几个月后,
孤灯下.....
回忆过往,
谢风似乎终于也下定决心,要再次追随许大虾的脚步,也打算离开石碣小镇这个地方了,他只带走了他自己的东西,默默烧掉了有关于阿囡的全部记忆……
他走了.....只是在那间屋子,那张桌子上,同样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请别忘记,你的世界我曾经来过?花非花,梦非梦,花如梦,梦似花,梦里有花,花开如梦。心非心,镜非镜,心如镜,镜似心,镜中有心,心如明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