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凡望着持枪的壮硕身影,脚步沉稳有力,浑身上下别说伤势,就连一点凌乱的迹象都没有。
猩红枪尖告诉他发生了什么,那位一刀震退宁儿的家伙,终究没逃过死亡的命运。
“一切都在你算计之中?”煞气逼人,扑面而来。
洛凡沉默不语,眯着双眸,毫无畏惧。
他目光直视洛凡,带着俯视意味,冷淡道:“你知道有人要来杀你,故意在这里等他们送上门来?”
洛凡点头,随即又摇头道,:“只是大概才多一些,不能完全确定。”
“是吗?”他显然不信,也不纠结于此:“明知有人要杀你,不躲不藏,你的底气就这小丫头?”
听出对方话中的不屑,宁儿蹙眉不悦,刚要反驳,又像泄了气的气球,自己的确不够强,如果不是对方出手,除了死在殿下前面,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我可以的,我一定要变得更强,今天这一幕,我绝不允许再发生。”宁儿告诉自己,要更加努力。
“不是还有你们吗?!”洛凡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们?”他指了指自己,不确定的问道:这么说你知道我们是谁?算准了我们会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出手相助?”
“不,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是谁,更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救我,我只是想简单的试探一下。”洛凡笑了起来:结果,有些出乎预料的好。”
“简单试探?”
大汉一怔,稍加思索就明白过来,深深的看了洛凡一眼,好一会儿才沉声道:“你胆子真够大的!”
“以自身为饵引出杀手,用身家性命冒险,就是为了试探我们会不会救你?”
“你不怕死吗?”
今晚的情况,他们如果不出手,洛凡必死无疑。
真够疯狂的。
“最终你们还是出手了,不是吗?!”
“你想达到什么目的。”
“很简单,我就想知道在这偌大的王府中,谁是我的人,或者说谁与我站在一条战线上的,哪怕只是暂时的。”
“说实话,我还是有些失望的。”
“失望?”
“是啊,就是失望,没想到王府众多侍卫,最后只有你们愿意出手,我这个永宁王做的真够失败的。”
说着,洛凡望向前院逐渐被控制住的火势,众多身影慌乱无措,古怪的笑了笑:“你看看他们,自己放火,自己灭火,狼狈的样子是不是很有意思?!”
他很清楚,这场突如其来得大火,必定是他们其中的人放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后院放火,烧死洛凡,一了百了。
因为他们根本靠近不了后院。
“那些人的身份你一直都心知肚明,是各方眼线,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留着他们,杀了也好,赶走也好,留着碍眼吗?”
“包括我们,也是一样。”
“杀了?赶走?什么都改变不了,不过是换一批人罢了。”
美其名曰守护王府,守护他这位殿下的安危。
洛凡饶有兴致的说道:“看着他们整日里像猴子上蹿下跳的蹦哒,似乎别人都是傻子,就他们是聪明人的愚蠢模样,不也是一种乐趣!”
就像别人家的孩子,在自家门口嬉戏打闹,只要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事,随他去吧,就当看戏了。
怪癖。
等等。
这么说来,洛凡平日里也是这么看待他们的。
想到这里,面庞抽了抽,一阵牙疼。
“现在可以说说了吧。”洛凡淡然道:“你们,陛下的人?”
洛凡想不到旁人。
虽然对那位皇帝父亲没太多印象,但他是洛凡唯一能想到的人了。
是监视?
是保护?
还是有其他目的,他半点都不在乎。
至少今夜他们出手了,这就够了。
“我名燕破军。”大汉淡淡道:“其他的无可奉告,你只需要知道我们并无害你之心,甚至你遇到危险时,我们也不吝出手,不就行了?!”
“不也是你今夜以身家性命试探出的答案吗?!”
“燕破军。”
洛凡自语,:“实力强大,出手即杀招,像是久经杀伐的军人。”
如果不是陛下的人,还有谁不想我看到我死?
至少不是这时候死。
有什么目的?
他想不通。
突然,心中灵光一闪,难道是他们?
“可我现在发现,这答案不仅没能为我解惑,给我带了不解谜题,让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洛凡皱眉说道。
“无可奉告。”
燕破军转身就走,可没走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背对着洛凡说道:“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一点,我们没有受命任何人,陛下也许知道我们的存在,却无法强行命令我们做任何事。”
没人会听他的命令,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何惧之有。
燕破军的语气中,隐隐透露出对皇帝的怨气,若不是因为某些原因,就算是死,也不愿搭理他。
“我并不否认,我在这里别有目的,但有一点你要相信,我不希望你死,因为一旦你死了,就不会有人来刺杀你了,有些事,就真的找不出答案了。”
合着你是盼着有人来刺杀我。
再有,什么叫我死了,就不会有人来刺杀我我了。
人都死了,还刺杀,鞭尸吗?
我是有多招人恨?
洛凡腹诽不已,思索片刻,有些明白燕破军的意思,沉吟道:“所以,你是要把我当做诱饵,诱人上钩,是吗?”
说到这,洛凡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诱饵?
有点意思。
“是!”
燕破军坦然承认,丝毫不觉不妥,转而道:“所以你大可放心,从某种程度来说,我比你更怕你死,你明白吗?”
洛凡无言。
暗暗思忖,也许把他当诱饵的不止燕破军等人,当然,他并不在意。
至少,鱼没上钩之前,燕破军等人不会看着他死,勉强算的上是自己人。
可是,这就够了吗?
不够!
哪怕燕破军直言救洛凡只是因为他是诱饵,可究竟是多大的鱼,才能让他这样的强者多年如一日的守候在这里,始终不改初心。
是一种怎样的信念。
洛凡目光灼灼,盯着燕破军的背影。
没有回头,燕破军也隐隐感觉到洛凡灼热的目光,声音低沉道:“小子,有时候知道太多,不见得是件好事,我保你不死,你就安心做好诱饵的本分就好了。”
诱饵要有诱饵的觉悟,别想太多。
“呵!”
洛凡轻笑,:“做诱饵,我不在意,可我还是想知道钓什么鱼,你又凭什么认为鱼会上钩?我可不想糊里糊涂的被人吞了。”
“况且,我这个诱饵摆在这里多年,鱼就没有出现过吗?”
“小子,你心思太重。”
燕破军转身望向洛凡,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或许很久没笑过了,比哭还难看。
“一点也不像她!”
“她?是谁?”
燕破军没有回答,转而道:“我在这王府是十数年,可以说看着你长大,十岁之前,你痴傻愚钝,然而,那一次落水醒来后,像是换了一个人,是不是被什么怪物占据了身躯?”
洛凡心中一凛,不等他开口,燕破军目露精光,盯着他的双腿,上前两步,身体前倾,几乎贴到洛凡身上,压低声音说道:“就在前天,就在这个地方,你从出生就残疾的双腿居然恢复了!”
洛凡头皮发麻,身体猛然紧绷,双手握紧轮椅,眯着双眸,心中杀意翻涌。
万万没想到,自己双腿恢复,居然被他看到了。
想来是那天刚一恢复,得意忘形,失去了往日的警觉,竟然没有发现周围有人。
洛凡故作平静,:“我倒是想要恢复,只是十几年都没有办法,你怕是看错人了。”
“是吗?不重要。”
燕破军笑了笑,也不纠结于此:“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我并无害你之心。”
你身体恢复之事,你隐瞒也好,公之于众也罢,都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今夜过后,你我还是像以前一样,你想做什么,也不必顾忌,当我们不存在就行,不必事事提防。”
话音一落,他转身就走。
“坐了十几年轮椅还没做够吗?以后在自己家里不必太过紧张,毕竟我们的巡逻队不是死人。”
“殿下,要杀了他们吗?”宁儿冰冷道。
她是杀不了,可别忘了听雪楼的存在。
知道殿下的秘密,又无法确定对方真实身份,当杀!
洛凡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道:“暂时不必。”
而且,身体恢复的事,他并不打算一直隐瞒下去。
诚如燕破军所说,坐了十几年轮椅,他坐的够够的。
“殿下,大理寺人前来调查起火原因。”这是候,有人匆匆来禀报洛凡。
火灭了,人才到,大理寺办事效率,还真够及时的。
“告诉他们,天干物燥,自然起火,没有任何伤亡,早点回去休息。”
侍卫看着周围许多尚未融化的积雪,又见空中簌簌飘落的雪花,无语的翻了翻白眼。
就算敷衍,也找个好点的理由。
天干物燥?
大理寺都是傻子吗?
殿下既然这样说了,他也只能听命行事。
当洛凡这边重归于深夜的寂静时,丞相府中的气氛十分压抑。
作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