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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云亮星

登山旭达

第六章舌战

就在何洪涌胆战心惊地回答蓝珂问话的时候,钟良一行正在省电力公司展开气氛友好但却充满唇枪舌战的商讨与商谈。

商战与谈判,往往离不开舌战。

早晨刚上班时,钟良一行就来到了省电力公司。刚刚说明来意,省电力公司有一名高管就赶紧走出小会议室,去打电话,给西山供电公司大掌柜蓝珂通风报信。蓝珂感到事情来的很突然,他很生气,很着急。认为此事很可能与何洪涌有干系,于是,就立刻把何洪涌叫来问话。

何洪涌一走出去,蓝珂就着急往省电力公司打电话,想打听商谈的结果。他特别期望这件事谈崩了,谈不成。省电力公司的一些掌柜的和高管们都没在办公室,电话没人接。蓝珂估计这些人还在继续商谈呢,不可能三言两语就谈出结果来,自己只能焦急地等待消息。

何洪涌坐在返回桔江市的小吉普车里,车辆颠簸,他的心也上下跳荡,他急切切地企盼这件事能够谈成。

蓝珂坐立不安,在办公室里转着圈走来走去,他多么期望不论怎么谈,省电力公司就是不同意。那么,这件事就黄了!

桔江市商业经济大腕钟良一行,此时此刻正与省电力公司掌柜的和高管们深入探讨,商议设立桔江供电公司及相关事宜。

钟良一行共有五人,由钟良主谈。钟良的开场白重点是说,省电力公司在桔江市设立供电公司,有利于桔江市商业经济建设,也有利于省电力公司的发展。能够多方面解决缺电和经济发展的实际需求。

省电力公司大掌柜钱维尚、三掌柜沈安全等掌柜的以及一些高管参加商讨洽谈。

钱维尚一直笑容可掬,但是,从商讨一开头,他就拿出了保守和基本不同意的态度。

大掌柜钱维尚定了调子后,三掌柜沈安全就没怎么吭声。而一些高管们则随着钱维尚的意思,七嘴八舌地表述看法和意见。基本都是三句话不离本行,讲一些电力技术业务术语。显得很有理论素养,语调亢奋,侃侃而谈。

钟良平日里就十分沉稳,说话声音不大,说话的节奏也是不紧不慢的。但是,他说话的语调、语气却格外显得很有力度,掷地有声。

商谈处于僵持和焦灼状态。

钟良的眉头之间浮现出一丝波纹,但是,很快那丝波纹就消失了,归于平和与平静。钟良善于克制内心的情绪波动,显得平平稳稳的。这种波澜不惊的气势,格外有一种潜在的力量。

坐在钟良身边的寺亥恭,是桔江市商业经济的大腕之一。虽然,寺亥恭不是说一不二,但是,那也是说二就二。这位寺亥恭大长脸,黑面孔。他的眉毛是竖立的,拧拧着的。听到省电力公司钱维尚和高管们的表态意见,寺亥恭满脸没有一丝笑容,格外有一种气哼哼很冷酷的表情。

面对话题陷于胶着与尴尬,钟良仍然稳稳当当主谈。他说话沉着从容,谈吐雅俗相济,举出实际事例,兼用何洪涌提供的电力技术业务资讯,不紧不慢,随行人员不时地配合提供材料和数据,显得有理有据。

省电力公司高管们还是固执己见,表示不行,不同意。

而寺亥恭忍不住着急插话,他的话,说的比较粗鲁。

“你们也太能拿褶子了吧?这么不行,那么不行?我们是上你们这里来要饭的吗?咱们是咸菜疙瘩炒大酱,有盐(言)在先。咱们合计的这件事,谈成了,双方不是都有够头?都有甜头吗?”

钟良侧脸看了寺亥恭一眼,对于黑脸的寺亥恭,提示说话要注意礼节。

“老寺,咱们双方都是有身份的人,都是讲究实在和真诚的人,你说话要注意礼貌。”

省电力公司大掌柜钱维尚仍然满脸堆笑,似乎很大度地说:“没什么,都是在认真探讨嘛!说深了,说浅了,都没什么。大家既然是参加商谈,商洽,就各抒己见,各自阐述不同的看法和意见,这很正常。”钱维尚说完,左右侧脸,眼神向省电力公司三掌柜和高管们扫视了两眼。

三掌柜沈安全仍然不说话。

省电力公司其他掌柜的和高管似乎明白了眼神暗示,紧锣密鼓地针尖对麦芒,纷纷进一步表明“不同意”的意思。

钟良仍然从容地一一回应,反驳,论辩。

双方看法和观点激烈冲突,拉锯式的舌战,难解难分。眼看舌战一百回合,一来一往,难分胜负:

“电网经营规模越大越能体现优势互补,有利于安全经济供电。桔江供电分公司仍然归西山供电公司管理,能够保持平稳经营运行。”

“桔江市原先就缺电,影响商业经济。现在,桔江市是地级市了,商业经济发展加快,用电需求加大。原有的供电分公司在供电管理和供电能力等方面有许多局限性,鉴于商业经济发展和整体变化的趋势以及实际情况,在桔江市设立供电公司势在必行。”

“在桔江市行政区内,以往,省电力公司所属的基层供电单位已经有两个供电分公司。一个是桔江供电分公司,另一个是锦江供电分公司。这两个供电分公司一个在市区,一个在山区。两个供电分公司一直由西山供电公司管理,在管理上轻车熟路,并且,能够保障基本供电。”

“保障基本供电,就等于保障经济发展的供电需求吗?”

“经济发展的确要求供电能力随之提高,但是,如果在桔江市设立供电公司,从人员、设备等方面,不具备条件。”

“需要具备哪些条件?条件,是天上掉下来的?还是主观能动创造出来的?”

“目前,桔江市连一座220千伏的一次变电所都没有。桔江电网结构比较薄弱,设立供电公司在技术设备等方面都存在一定的困难。”

“桔江市的电力基础条件薄弱,那是不是恰恰说明不利于商业经济发展?而设立供电公司,方能加大改造建设的力度,改善和改变面貌,提高供电能力。”

“设立桔江供电公司,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涉及全省整体网架布局。我们省电力公司需要从全省电力布局上全面考量和处理问题。”

“假如除去一切个性,那还有共性吗?桔江市商业经济和电力需求,对于全省电力网架来说,是不是全省电力整体布局的组成部分?”

“啊,那这个吗,那当然是整体中的组成部分。”

“既然是整体中的组成部分,设立了桔江供电公司,完善组成部分,方能从实际上,真实体现出从全省电力布局来全面考量和处理问题。”

“设立桔江供电公司,这个想法不错。但是,目前,如果设立桔江供电公司,在技术、资金、人员和设备等方面都需要投入,我们省电力公司存在许多困难和复杂的因素。很不好办,办不了,难以解决。”

在商,言商。

人们处于哪个位置,往往决定立场和观点。

唇枪舌剑,往往归结到一个“钱”字。

舌战到这里,似乎省电力公司大掌柜钱维尚和高管们已经认可同意设立桔江供电公司,但是,可是,但可是,可但是,设立桔江供电公司需要投入人员、设备和钱。人员、设备和钱,谁出啊?你们桔江市商业经济大腕们坐着说话舌战不腰疼,人员、设备和钱,你们能出吗?钱维尚最后亮出了这个杀手锏,对钟良一行狠劲将了一军。

没有硝烟的激烈舌战,出现了片刻的沉静。

钟良平静的面容,浮现出一丝焦灼的神色。

寺亥恭等随行人员左顾右盼,都焦急地看着钟良。

钟良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如何回应和回击钱维尚的杀手锏呢?

寺亥恭等随行人员看到钟良在两秒钟内没有接住话茬,无言以对。舌战,似乎败下阵来。眼看这件事就是要谈黄了,寺亥恭等人员急了,沉不住气了,坐不住了,纷纷浮现出气馁的神态。

怎么办?钟良的大脑在高速旋转。蓦然,钟良一下子想起来了,何洪涌在和自己谈议这件事临走时说,“在与省电力公司商谈时,技术业务方面咱们抓住了理由。如果死活不同意,那咱们就需要‘借气’,往变革上靠。说变革是最时髦的,这个,你比我内行。哪怕是假的、乱的、利益链的,只要说是变革,谁敢反对?何况,咱们这是正经的变革啊!”

钟良在两秒钟内迅速平和心态,腰板纹丝不动,稳稳坐住,不急不躁,从容应对僵局。他信心十足,胸有成竹,神态淡定,语调沉稳。

“我们相信,困难是存在的。但是,有困难我们就可以不搞变革吗?变革,是原则,是大前提,设立桔江供电公司是顺应变革的大潮。我们只有通过变革,才能解决困难和问题。难道我们不拥护、不支持变革吗?

钟良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大家都竖起耳朵静听,小会议室里如果有一根针落地,也能听到。钟良语气舒缓,但却抑扬顿挫,设问、反问很是赶劲。

钱维尚沉默了,高管们也不吭声了。

小会议室里静场约有四秒钟。

三掌柜沈安全打破沉寂,开口说话了。

“变革嘛,是大势所趋。省电力公司一直以来积极支持和开展变革。今天,咱们共同商讨的不正是有关变革的具体课题吗?我们要通过变革,开拓新路,增强活力。全省电力装机不足,网架布局不够完善。缺电限电,影响生产生活和经济发展。突破困局,需要变革。例如,有的省份,探索集资办电。总之,我们要积极变革,充分发挥多方面的积极性和作用。”

钟良反应敏捷,马上顺势接过话茬:“我们桔江市商业经济发展,仰仗和依靠省电力公司的厚爱与支持。设立桔江供电公司之后,建设220千伏变电所,我们也要发挥积极作用,共同集资兴建。”

寺亥恭已经憋了半天,赶忙紧跟着冒出了一句:

“是啊,建大变电所,我们也集资拿钱。咱们就都痛痛快快地整,社员谈恋爱,就是个干!”

寺亥恭的话,立刻引起钱维尚等省电力公司人员的哄堂大笑。

笑声里隐含着嘲笑?是寺亥恭很搞笑?还是寺亥恭与钟良说话风格反差太大而招人笑?

相关事宜,舌战继续,战犹酣。

西山供电公司大掌柜蓝珂在办公室转了几圈,沉不住气,他拨动电话,给省电力公司几个掌柜的打电话,却没人接听。蓝珂叹了口气,他气恼地放下电话:“怎么还没谈完?赶紧说不同意,不就完了吗?”

两辆自行车车轮旋转。

车间电气仪表的指针在转动。

刘克桩跟随甄树德去桔江市化肥厂,重点检测生产车间电气设备状况以及核对电力指标使用情况。

甄树德在化肥厂发现高压开关等电气设备不合格,存在对地安全距离不够等问题,他填写了“电气设备改修通知书”。

化肥厂副厂长有些不服气:“我说‘电仙’啊,你看两眼就知道不合格?我让俺们厂机电科好好测量测量。”

结果,经过化肥厂机电科电工们测量测试,与甄树德所判断认定的一点不差。

化肥厂副厂长服气了,不好意思地笑了:“好,我们抓紧改修,确保安全。”

甄树德判断电气设备状况准准的,那安排工作时间是不是也能精准呢?在工作的间隙,刘克桩问了一句:“今晚咱们几点能收工?”

“今天还得加班,还是早不了。时间紧、任务重啊!你如果有事,你可以早点走。”

“不,没事,就是问问。”

“我说了,有事你就早点回去。”

“真的没事,我早晨上班时拿了我爹给的六块钱,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花,有点纠结。现在,我愉快地做出了决定,如果今晚下班不是很晚的话,商店如果没关门,我就给我爹买瓶酒。买酒,不着急,哪天买都行。想清楚,决定买什么了,这个很重要。”刘克桩露出了孩子般的笑脸。

“你这小孩,挺有孝心的。”

“是我爹拿钱让我孝敬别人,可是,我现在思考明白了,不用孝敬别人了。我就用我爹拿的钱,给我爹买酒。这钱,是取之于爹,用之于爹。”

甄树德笑了:“哈哈,你这小孩还挺有意思的。你爹喜欢喝酒?”

“嗯,我爹很喜欢喝酒。虽然喝的不多,却是下井挖煤劳累之后的一点乐趣。”

刘克桩乐呵呵讲述小时候的故事。

刘爹拿着一个搪瓷茶缸,领着儿子刘克桩上供销社。刘爹先给儿子买了三块糖。然后,爹让营业员打二两散装白酒。

供销社营业员找钱的功夫,回过头,只见搪瓷茶缸空空的,没有酒。

营业员看着空茶缸,产生疑问:“我还没给您打酒吧?”说着,营业员拿起提搂就要再给打酒。

“别打了,我可不占供销社的便宜。”

营业员感到很玄幻,如果说给打酒了,酒哪去了?

当时,刘克桩看清楚了,营业员找钱的功夫,爹伸手端起茶缸,脖子一扬,一下子就把茶缸里的酒喝得干干净净。别说是剩一滴酒,就连酒味都一丝不剩啊!

甄树德听了这个故事哈哈大笑。

刘克桩现在很佩服甄树德,认为甄树德不愧是“电仙”啊!刘克桩不急于回配电,也不用给大掌柜、三掌柜买烟了。他拿定主意,要给爹买一瓶省内名酒,“乳峰牌海龙烧锅”。爹,过去为了省钱,从来都是喝散装白酒。

刘克桩给爹先买一瓶省内名酒的主意打定了,乐悠悠地和甄树德离开化肥厂,骑自行车奔赴偏远郊区的陶瓷厂。

半路上,只见一辆马车停在马路上,周围站着一些围观的路人。

俩人下了自行车,走近发现,拉车的大马是倒下的,趴伏在马路上。再仔细看,是马路上的马葫芦盖有问题,拉车的大马,马失前蹄,掉进马路上的马葫芦里。

马的前腿深深陷进了马葫芦里。

大马的脖子卡在马葫芦边沿。

拉车的大马被陷,被卡,肢体别扭,十分难受。

大马有些喘不上气,濒临奄奄一息。

车老板和行人急的团团转,几次试图抬马,无从下手,也抬不动。

车老板很无助,急哭了!

甄树德问刘克桩:“咱们救不救马?”

“救!”

“你有绝活?有把握吗?”

“有!”

后事如何?请看第七章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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