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里,甘白待在家中,天天温习功课,准备来年的科考,偶尔有时候会去找杨落堂聚一聚。
王班头跟黄捕头照常工作,没有遇到什么棘手的大案,都是寻衅滋事,偷盗之类的。
而杨落堂则是把自己在平康县租赁的院子给退掉了,在阎笑家旁边租了一间,两人现在成了邻居。
没办法,他囊中羞涩,平日里,也就是帮阎笑做些简单的事情,拿点工钱。
没错,阎笑现在是他的东家了。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眨眼间便是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
这一段时间下来,杨落堂充分理解到了安康县的人口之稠密。
阎笑看诊七天,休息三天。
日子一到,那上门看病的人简直是从天明到天黑络绎不绝。
啥病都有,阎笑也啥病都给看。
杨落堂最开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忙活一天差点没给他累死,但随着时间推移,也就熟悉了。
甚至还凭借着自己不错的外表和亲和的气质,游刃有余起来。
这天中午,他正在自己的院子里跟病人们聊天,这里属于等候区,准备了很多桌子椅子以供使用。
“杨兄!杨兄!”
院门外,穿着一系月牙白长袍的甘白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哈哈哈哈,周老哥你真是……”
杨落堂还正在跟身边的人聊天,听到喊声才站起身来,“怎么了?”
这小子咋过来了?
前两天不是刚喊着自己去酒楼吃过饭吗,又馋了?
“我听说青霞被提走了!”
甘白看杨落堂一副笑呵呵的傻样,显然是没有得到消息。说起来,他也是今天听府内的下人说的,才知道有个巡察使将犯人给提走了。
这巡察使跟巡查司的巡查可不是一个概念。
巡查仅仅是从六品的官,巡察使那可是圣上钦点。
“他不是被判处死刑了吗?”
杨落堂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叫做被提走了。
“就在昨日,圣上任命的潮州巡察使来了,他把青霞提走了!”
甘白一脸急切,但听完这句话之后,杨落堂还是一脸疑惑。
“为什么提走,是要回京处斩?”
作为一个假书生,杨落堂是不太清楚巡察使的职能的,他转念一想,“不会是要给那青霞脱罪吧!”
啪!
听了杨落堂的话,甘白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巡察使奉命巡查潮州,有权力提审犯人,但这青霞的案子牵连着江湖势力。若是朝廷以此为由,对魔教下手,那我潮州城便是魔教的第一个报复对象!”
“就算往好处想,朝堂上的大臣们不愿扰乱太平,在江湖上搅风搅雨,去打破好不容易形成的平衡,但这功劳也会被巡察使抢了去!”
上面的人拿下面人的功绩,去跟更上面邀功。
甘白说出这样的话并非是凭空臆测,而是这样的事情发生过许多次。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旁边有个中年男人凑了过来。
“你们在说潮州巡察使?”
“对。”杨落堂看了他一眼,好奇道,“周老哥你也知道?”
“我儿子在平康县的镖局走镖,听他说过一嘴。”
周老哥提到他儿子的时候,带着自豪的语气,“那巡察使是靖平侯的嫡子啊。”
靖平侯又是谁?
杨落堂脸上带着疑惑。
“呵……”
可甘白一了解到这巡察使的真正身份,想起自己刚才的担忧,顿时有些啼笑皆非。
“你笑啥?”
杨落堂不解地问道。
“这靖平侯的小侯爷……不喜为官,只喜欢听那些离奇诡案。”
甘白感叹一句,这就基本放心了,“他甚至随身带着一个说书先生,而且几年前还借着游学的借口跑出去在各地搜寻离奇案件。”
周老哥在一旁帮腔,“对,惹得靖平侯发火,把他送到圣上那里给太子陪读去了,听说还深得圣上喜爱。”
废话,侯爷的嫡子心不在庙堂,是个不折不扣的侦探迷,在他们看来就是属于玩物丧志,皇帝不喜欢才怪了呢。
杨落堂若有所思地点头。
“这样看来,小侯爷可能是对青霞涉及的案子感兴趣,才把人提走了。”
甘白松了一口气,这样看来,等那说书先生把案件搞成故事之后,人就会被放回来了。
“那就行。”
杨落堂看了看正在有序往阎笑院子里走动的病人,欣慰了不少。
这时,院门外又来人了。
一个身着锦服,腰坠白玉,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身上带着一股极其明显的贵气。
那是经年累月,用家资与家风熏陶出来的气质。
他的身后,有一位年轻的书生跟随,背着个书箧,还跟着两名身材精壮,目露精光的佩刀随从,一看就是高手。
当然了,对于杨落堂来讲,基本上都是高手。
“请问哪位是杨落堂,杨公子?”
那贵气青年走进来,对满院的敬畏、讶异目光熟视无睹,开口询问。
而一双眼睛的视线,早已经落在杨落堂身上。
“见过这位贵人,在下便是杨落堂。”
杨落堂落落大方站起身来,躬身行礼。
他心里隐隐猜测,不会说曹操曹操到吧,这莫不是那位小侯爷?
“杨兄果然一表人才。”
贵气青年回礼,自我介绍道,“当不得什么贵人,若不嫌弃,可以称呼我一声楚兄。”
他没有直接表露身份,但这一句楚兄,大家就都知道怎么回事了。
靖平侯的嫡子,楚明秋。
既然没明说,杨落堂也就顺水推舟,点头道:“楚兄抬爱。敢问所来何事?”
“关于那个道士的事,听说你是亲历者,更是力挽狂澜之人,所以想听听你的故事。”
小侯爷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他听完案件详情后,平康县的甘县尉,还有那位死里逃生的小刘捕快,都说杨落堂是大功臣,所以他才急匆匆赶来。
人家亲自上门,这份盛情不容退却。
可现在一时半会儿还真就走不掉,这么多病人在这里等着呢,他要是走了,乱起来可没人能够维持秩序。
杨落堂有些犯难。
“你去吧,我帮你看着。”
甘白特别善解人意,推了推杨落堂。
能够跟小侯爷攀上交情,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
楚明秋颇为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问道:“这位是?”
“在下甘白,一介书生。”
甘白恭恭敬敬行礼。
“噢,甘公子与……”
小侯爷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于是甘白很识趣地接上话道:“正是家叔。”
原来是甘县尉的侄子,看起来也是个不错的人。
“很好。”
小侯爷笑眯眯点头,对杨落堂问道,“杨兄,可以走了吗?”
“当然。”
杨落堂点头,“容我先去跟东家说一声。”
“自然,请便。”
要出门,自然是需要报备一下的。
“好,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百忙之中的阎笑抬眼对着骆驼笑了笑,之后便嘱咐病人一些注意事项。
她太忙了。
“杨兄好福气。”
走出院门后,楚明秋抱着双臂感叹了一句。
那少女着实漂亮。
“去哪里?”
杨落堂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晚上我还要回来做饭的。”
“去我府上吧。”
楚明秋大手一挥,便带着一行人往街巷外走去。
那里,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
为了不浪费时间,楚明秋邀请杨落堂同乘,那跟在他身边的书生也上了车,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还有一支炭笔。
楚明秋笑咪咪介绍道:“这位是周先生。”
杨落堂:“见过周先生……”
好专业,这家伙就是随身携带的说书先生吧。
不久之后,马车在平康县一座大院门外停了下来,这里是给巡察使特地准备的住所。
“请吧,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