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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除提供城市的给养,还奉献了巨大的人力。进城来的男人不易,绝大多数靠一身苦力安身,女人们更难,因为有致命的天敌,那就是随处可见的城市女人。

而我认识的房姐,她则是若干乡下女人脱颖而出的例外,她不仅在米城争得了一份甜点,而且还嫁给了一个体面的男人,从而摇身一变成了一位彻头彻尾的城市女人。

我认识的房姐,全名房丹,那是在一个秋阳迷人的路上。像我这样破落的高干子弟,尴尬的留守男,生活除了在单位和家里两个据点扫荡,还能整出啥景?出了房地产公司的大门,走在下班路上,正为一个月的生活费筹划,一千两百元的工资,上交父母两百五十元伙食费,余下九百五十元除了给格格缴纳六百元外,剩下的三百五十元就是我的零花钱。往返一趟省城仅仅是火车票都得一百元,这日子够紧巴的。我之所以这么拮据,是因为我没藏私房钱,包括那笔十万元的巨额奖金,我都一分不少地上交给了格格,结果格格拿去炒股,全给炒亏了。

正想着,耳边一个女人柔柔的声音好像在喊我。我诧异间,女人自报了山门,原来她是我们单位一职工的表亲,就住在我们院子的背后。说着,她递给我一张名片。她说和几个朋友合伙开了一家舞厅,说舞厅好耍得很呢。我笑了笑,接过名片好奇地问,怎么个好耍呀?她搡我一把说,书呆子!耍别个的婆娘才好耍噻。这话让我产生了联想,如果照她这么说,都互相耍别个的婆娘,或者婆娘都耍别个的男人,社会岂不乱套了,道德岂不沦丧了,人岂不是成了可以乱交的畜生?我正要离去,久违的妖叔说,靠近她。我说,我讨厌这个女人,妖叔一动,我肚子搅得飞几把痛。妖叔说,这女人是你的小妈。我“啊”地一声,难道我爹他......

房丹的声音高过了我和妖叔的对话。她说今后叫我房姐吧,我心想还不知羞耻,让我喊她姐,但想到妖叔的话,我默认了、房丹又说,莫一天夹在家里头,糟蹋了城里的好塔塔。她话虽然粗俗,甚至羞耻,但对处孤独的我来说,多少有些入耳,像我这样一无地位、二无钱财、三无人脉的边缘人,几乎没有享受过来自别人主动的关怀,她的意思我把自己浪费了,难道我这样的人,在女人眼中还有些许价值?

我说:“谢谢你打招呼,但你这话我不爱听。”

房姐说:“你就这么一个人飘着?”

我说:“谁说我一个人?我的格格在省城。”

房姐说:“你把格格一个人放在省城,也放心?”

我说:“没办法。”

房姐说:“如果我是格格派来的呢?哈哈。”

我诧异地看着她。

房姐嘻嘻一笑说:“开玩笑,我看你一个人怪可怜的,想帮你一把,我这样做是回报格格,格格曾帮过我。”

我惊讶地问:“你认识格格?”

房姐告诉我,几年前,她生小孩难产,是格格救了她们母子两条性命。

我想既然格格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还拿其他女人给我说事儿,这是什么混账逻辑。我想到我和格格不久前的一次通话,莫戎去房管局找到格格卖出两套住房的档案资料,给了我复印件,我才确认格格真干了件惊天的事儿,让一把手吃了哑巴亏。

格格在电话上说,她不是从前的她了,为了不给我添麻烦,我们必须保持距离,她很想和我离婚,但公公在帮她逃离米城时,和她达成了协定,不能离婚。从这份协定可以看出,父亲和格格达成了不离婚但可以给她自由的盟约,他们在乎过我的感受吗?不能离婚也说个问题,格格“骗了”一把手一大笔钱去了省城,而我仍在他手下工作,我岂能脱得了干系,一把手要灭我,吹口气那么容易。但我想得通,因为格格是我的心头肉,她是我此生唯一深爱着的女人,尽管她不咋爱我!为了她我啥都愿意,哪怕要了我这条贱命!

房姐的话中断了我的回忆。

房姐说,把你生活过好,照顾好自己,那才是格格最想要的。

房姐说完话,带着一股浓烈的幽香离去了,给我带来一种莫名的冲动,直到夜色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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