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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姐说:“你说说啥好营生?”

我说:“比如面馆子、饭馆子、服装店啥的,多的去了。”

房姐说:“那些营生我都干过,市面上凡是能赚钱的买卖哪样我没干过呀,但是太累了,竞争太大了。”

我说:“麻将馆真赚钱?”

房姐点点说:“看你怎么经营了,我跟你说这里面窍门多着呢。”

我似乎有所领悟地点点头说:“俗话说得好,虾有虾路,蟹有蟹道,每个求生的人,都有自己的独门诀窍呀。”

房姐忽然定定地看着我,像查看一件出土文物。

房姐说:“修斯文,当初格格看上你,多半是看上你的外表帅气吧,我发觉你越来越帅了,可惜你这人才了。”

我心想,啥意思,要让我去当鸭子?我可是废物呀。

妖叔说,哈哈,没关系,你真有那艳福,我去掉你的太监身子。

我说,那你现在就恢复我的男儿身好吗?求求你。

妖叔说,你又没得女人,别把男人的指标浪费了。

我心想着老儿真可恶,这个念头一起,我“哎哟”一声疼得咬牙。这回,老儿弄的我牙齿。

房姐关切地问我,咋了?

我淡淡一笑说,没事,我肚子里的虫弄了我一下。

房姐说,蛔虫吧,我那有宝塔糖。

我说,我刚吃了,它在我屁股底下装怪呢。

房姐说,没事儿,拉出来就好了。

妖叔恼怒地说,挖苦人啊!羞辱仙啊!

我说,是,是,是,合该。

房姐看着我,摇摇头说:“你不舒服的样子很帅气,可惜你这一表人才了,要不你到我那儿来做个兼职。”

我笑了笑说:“我没朋友,不能给你带来生意。”

房姐说,你能来就成啊,你往那里一站,我的乖乖,女人们的眼睛都会变直,知道吧,女人比男人更好色。然后是她遇见了熟人,不停的打招呼,一边把我介绍给她的朋友。末了,房姐告诉我说,人脉就是钱呀,我的生意就是“拉皮条”。

妖叔激动地说,去呀,去呀。我说,你像个修炼的老儿吗?

妖叔说,到了你身上,真他娘的开了眼界呀,人间太美了,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太多了,多得让人流口水,难怪七仙女要下凡。我说,你要从我身上下来,我保证给介绍女盆友,还不止一个。妖叔说,要得要得。我说,那我把嘴巴张开哟,你出来。我喊了一、二、三,没管用。妖叔说,算了,我不能犯猪八戒的错误。我说,你言不由衷。妖叔说,听说猪八戒、七仙女要下凡来了。我说,那米城热闹了。妖叔说,所以,我要忍忍,我说忍啥?妖叔说,我暗恋七仙女已经三千年了,我之所以这么苦修,都是为了她啊。我“哦”了一声,说,真没想到,你这老儿这么多情。妖叔说,爱情是病。

见房姐和熟人说完话回来。我说,房姐熟人真多。

房姐“哎”地一声,这就是命,苦命。房姐解释说,知道吧,我的另一项生意是,帮忙呀,做好事儿呀,通过前来的牌友,打听到这个需要啥,那个有啥呀,我从中穿针引线,包括男女婚事儿、生意达成、找医生看病、看相算命呀等等,双方得了好处,自然少不了我的那一份。我这笔收入比开这麻将馆强多了。我半开玩笑说,那我也有利用的价值?房姐说当然呀,每个人都有他的价值,只是要放对位置,这叫啥循环经济。我说,看不出你还有些名堂。房姐哈哈笑着说,都是去外面学的。

像她这样没有固定收入的社会人,很多,几乎占据了米城的大多数。我由此展开联想,如果我离开单位,有这个能力在社会上找一口饭吃吗?人活着多么不易呀!末了,她对我一年来的变化和当前的处境了如指掌,晓得我在单位遭莫戎欺负,晓得我在家里受着气,晓得我目前继续处于夫妻两地分居中!她要了我的手机号。我当时想,要是她是我们的一把手该有多好呀!

一般来说,一年对于一个男人的心理年龄来说,不过弹子一挥,而对房姐这样的女人来说,岁月的痕迹早已深深地烙印在眉眼里。我明显感到房姐的变化,仿佛这一年房姐经历了很多事,早先的风韵已荡然无存!原本清澈的目光有了混浊味儿,去外地的一年变化真大呀!我正慨叹岁月残酷和命运的无情,房姐的手机响了,她瞥了一眼号码,说:“月方约她去烫‘三巴’火锅。”我知道所谓的月方,就是地下情人。我好奇她这个情人是干啥的,但羞于启齿,我最终没开口。

妖叔叔叹道,哎,你幺妈有男人。我说,你看上房姐了?妖叔说,怎么可能。我说,别占我便谊。

妖叔说,我过过嘴瘾行吧。

临走时,她一再嘱咐,一定抽空去照顾她的生意,望着离去的背影,我莫名涌动起一阵酸楚。我在心里说,为什么房姐这样的没有地位和身份的行将老去的女人,一直盯着我?难得我也是有缝隙的鸡蛋,她暗示有许多的苍蝇盯上了我吗?

她毫无遮拦毫无羞耻地说月方,像我们平常说吃饭穿衣服一样,她也不在乎在我这样的男子面前,有所掩盖,足见她的思想和行为多么的开放,这样的女人还有女性的含蓄美吗?廉洁美吗?真是羞耻到家了。我问妖叔,这样的女人,你会喜欢?妖叔说,喜欢她的风流,不像仙女,假模假样,讨厌。我说,你感情不够专一。妖叔说,七仙女是理想,你幺妈是现实。

我一边走一边想,虽然对她的意识形态很是讨厌,但我却对她没有理论上的对立,相反还有一种温馨的感觉在心里浮动,我觉得生活太无聊,太寂寞,太清苦,这种状态不是我想要的样子,可悲的是,我又没有能力改变它!

两天后,房姐打来电话,说打麻将三缺一。或许她感觉到我的拒绝,她说你们公司退休的某领导也在,我嘴里喏喏着,心里想上班时间怎么好去打麻将,妖叔帮我答复说,下班后来。房姐柔柔说,她这麻将馆专门为上班族开的休闲莊、签到册、避风巷。见我没有去的意思,房姐说,都什么年代了,开放了,搞活了,官都可以买了,女人可以悄悄卖了,你还这么老实。房姐补充说,跟你说个老实话,在我这儿打牌的,有几个不是单位上班的。我说,别人是别人,我是我!让我上班去打麻将,我办不到,我好像对打麻将有仇似的,准确说对房姐有仇似的。房姐并不恼,而依旧是柔柔地说,好吧,你先忙,周末,我约几个女人陪你耍。我问妖叔去不去,他没回话,也许他修炼正忙吧。

接下来,我伏笔在案头,开始了一天的遐想,继而转化为文字。现实的工作中的简报、提纲、半年公司运转情况,偶尔写写领导的讲话稿等,这就是我的日常工作,到公司几年了没有变化过。至于我一直拿来打发时间的,创作虚幻的小说,忙完现实的,如果还有那个精力,我会从抽屉里拿出稿子,续上昨天的故事。我常想,每个人打发时间的方式不同,有的打牌,有的炒股,有的浏览新闻,有的上网搞网恋,而我喜欢写写画画,把思想转为物质,如果打印下来,不就是一摞摞的文本吗?

【肉体往往受两种意识的支配,一个是我,一个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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