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片桃花随着一阵香风吹进了御花园,飘过一位身穿黄金龙袍之人身畔,逐渐远去。只见他足踏游龙靴,锦袍过膝,腰带绘有万瓣莲花,星光护手,护手手背雕刻一颗五角星,五道线分射五指,意寓手可摘星辰,身穿刀枪不入黄金甲,长面大耳,端的雍容华贵,气度非凡。此人正是西藏全民拥戴、万众敬仰的莲花大王。
他站在亭下,眼望不远处的河水,若有所思,对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并未在意。之所以如此放心是因为,若是官员外人来到,侍卫必先通报。如果是江湖杀手绝无在光天化日之下戒备森严之时前来行刺之理,就算真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幺麽小丑,自忖凭已一身绝世神功也能轻易打发。并且听此脚步声端凝持重踏实阔步,再熟悉不过。
来人躬身行礼道:“父王。”莲花大王转过身来只见他身穿杏黄蟒藏袍,举止得体英俊勇武,甚是高兴。昂扬笑道:“萨格。”父子就坐亭间石桌,萨格双手呈上一本手书道:“四月八日乃是一年一度的赛马节,前几日孩儿与群臣商议各项事宜,这是大致过程,详细节目还请父王指示。”
莲花大王单手接过,知他素来稳妥匆匆一阅果然事无巨细,欢心道:“我儿大智大勇上为父分忧下体恤百姓实是国家之福,此议再好没有。”萨格道:“谢父王。”莲花大王道:“你总心怀家国大事,却唯独忘了自己。”笑了笑,接着道:“我也替你办一件事,你心爱怡凡卓玛,人尽皆知,本王速派人下聘,下月八日赛马会上萨格王子迎娶怡凡卓玛。”
萨格听后,心头一震,又是欣喜又是害羞,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要自己娶她当然是天大的福分,可还未通知她,不知她心下如何,便下旨意,虽说自己是藏王之子,人所仰慕,但未免有点强人所难,若她心甘情愿嫁给自己,那才甜美。瞧父王龙颜大悦,不愿驳他好意,随兴闲聊几句,便辞驾出亭,说是准备赛马会,实则去寻心上人探探口风。
萨格一生不知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以及无数战争洗礼,带领自己族人一次次击败敌人站在胜利的顶端,从来都是明智速决,出手果断,此时想到梦中情人却是一副小儿女之态。
一幢幢楼宇殿格高阔坚实,顶部飘着五色经幡。遥望一座通体银白色的建筑最为典雅、洁净,感染的人心中亮堂。门上正中雕刻着三个大字‘永合宫’。不同职司的妙龄女眷在闺房内或针织或打扫,梳妆台边坐着一位颈直背挺的青春女子,身旁站着一位大龄女嬷手拿梳子正在为她打理发丝。一闺中密友走过来弯腰右臂勾住女子的脖颈,斜眼坏笑看着镜子里美丽的脸互相打趣。
此青春女子正是李怡凡。萨格喜欢已久。容貌虽不是最美,但总有一股努力过后的吸引力。梳妆完毕,她走出房间骑上雪白牦牛一提缰绳,径直奔向远处辽阔的草原。
她前脚刚走,萨格后脚就到永合宫,阍侍一看是王子驾到,不敢怠慢,直言回禀她的去向。萨格勒转马头待要追去,一侍从正好经过,双手平托雨伞过顶道:“王子殿下,俗话说饱带干粮晴带雨伞,您拿去兴许能派上用场。”萨格虽居高位但为人和善,心知并无多大用处却也不便拂他好意道:“如此多谢了。”放进鞍兜双腿一夹向前驰去,萨格马快不久便及追上,却始终不敢靠近,相隔里许,以她的倩影为圆心策马缓行。只见她时而低头观察,时而蹲下抚摸猫兔之属,距离太远看不真切,更何况,他对她百般喜欢,心里只有她,根本没注意到别的事物,远望她的身影踌躇不已。座下白马右前蹄微弯轻拨草地,倒是悠闲地扫尾吃草,丝毫不知主人心事,忽昂首一声鸣叫,继续弯颈进食,动物乱叫实属正常。这可把萨格吓坏了,知她必定听到,既盼她听到又害怕她听到。
果然,怡凡寻声回头,一望便知,提声高叫:“萨格。”萨格心中一震,激动、不安,喜洋洋快速驱马上前,临近约四五丈纵下马,一路小跑至她身边,情意充满胸腔轻道:“怡凡。”
李怡凡道:“你看这小野猫多可爱!”
萨格道:“是啊,棕黄色黑纹,跟老虎一模一样。”
李怡凡:“迷你小老虎。”
萨格道:“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
只见这只小野猫细嗅花草,好似再找些吃的,茎叶划到它身体,它就仰躺在地面来回蹭痒。这一躺下索性就睡它一觉,大嘴一张打个哈欠,慵懒的感受温暖的阳光。
她不禁走近几步,蹲下手扶膝盖关注着小野猫一举一动,仿佛被其深深吸引。萨格自然紧跟在侧。小野猫忽的睁开眼,看到人来也不害怕,上身立起来,前爪拄地半蹲着,长尾一扫呈半圆形包围自己,集可爱、美观、胸有成竹的膨胀于一身,好奇的与对视。
李怡凡伸出右手抚摸小野猫的额头,捏捏鼻子,捋捋猫须,甚是好玩,指着它脑门道:“如果这长个月亮纹就好了,可以叫它‘及月’。”萨格看着她的侧脸道:“如此招人……。”“喜欢。”李怡凡补充道。
小野猫鼻尖嗅了嗅她指尖然后舌尖慢慢轻舔。李怡凡“恩”的一声叮咛,音调起伏充满了喜欢和嫌弃。女孩子都喜欢和小动物亲昵,嫌弃是内心感觉脏兮兮的,手指却没有缩回。萨格伸手要撸猫背,谁知它竟跳了开去。
李怡凡叫道:“啊,它跑了。”起身追赶,萨格紧随其后。小野猫一溜烟蹿入草丛眨眼不见。
李怡凡只得停步娇嗔:“哼,都怪你。”萨格笑道:“只需在附近放些鱼儿老鼠,小猫自会出现。”李怡凡越觉有趣道:“那边有条小河我们抓着些鱼来引它上钩。”
两人奔向不远处的小河。来到小河边李怡凡道:“哇,好清澈,好多鱼。”萨格随手一指道:“你看这条金鱼又大又亮。”
李怡凡瞅准机会弯腰一捞,手刚入水,金鱼在瞬息之间游到别处,捞了个空,溅起一片水花。萨格不愿在闲暇无事时使动武功,觑个准伸手一抓,亦无所获,反倒因用力过猛沾湿衣衫,俩人相视一笑。李怡凡脸带水珠更增娇嫩。如此捞抓数次,鱼儿警惕兼之身体光滑,要么早早游开要么从手中溜走,总是徒劳无功。二人乐此不疲,尤其是萨格享受的就是和她在一起的过程。
清澈的小河渐渐被黑色蒙上,俩人心中均感诧异,同时仰头看天,发现乌云大增,转眼已遮蔽天空,异口同声道:“要下雨了。”李怡凡道:“我们走吧。”萨格道:“恩,我正好带了伞。”萨格以手沾唇发出‘会儿’的细长哨声。白马机警立即奔向主人。白牦牛并没得到主人指示,也从没听过这种声音,但看到主人与马跑向对方,也随马而来。
雨滴淅沥沥落下,萨格从马鞍抽出雨伞与她共撑。李怡凡道:“我喜欢雨,喜欢雨中漫步,雨好似洗涤心灵,因为雨天人们比往日更加安宁。”坐骑在后二人在前,萨格目视远方,任由风吹拂自己头发,微笑着、满怀激动、心虚的看了看她的侧脸,感受着此刻在她身边的幸福。李怡凡笑道:“你多大了?”萨格道:“你猜。”李怡凡道:“到底多大?”萨格道:“你看我像多大的我就多大?”李怡凡道:“十八九?”萨格笑道:“我就喜欢你这没眼光的!”李怡凡不服气的一笑伸手欲打,却感不便。萨格倒很期盼她轻打自己。
雨越下越大,俩人商议快走。李怡凡客气的走向自己坐骑。萨格忙道:“乘马吧,马快。”李怡凡道:“没事,不用了。”萨格找理由:“鞍都湿了没法坐了,我把外衣放鞍上,我只有一件外套总不能放两个鞍上吧。如果你坐湿了裤子别人该笑话了。”说着脱下外衣叠在马鞍上。李怡凡没法只得上马,左脚刚塌到鞍蹬,道:“我帮你拿着。”右手接过伞跨上马鞍。萨格才要登上去,李怡凡提起缰绳大喊一声“架”,那马直蹿出去,四蹄攒蹙奔城而去,李怡凡大笑。萨格险些摔倒大喊:“喂喂等等我。”紧追不舍。萨格脚下泥泞,处境不堪,待看到她回眸一笑中带着几分青春爽朗几分娇媚,心中不胜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