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二，木五，水三，火一，土四。”

青石广场上，一名黑衣青年收回按在麻衣少年天灵盖上的手，面无表情道：“五行灵根无一突出，勉强可以修行。”

麻衣少年身形瘦弱，相貌平平，唯一引人注意的便是那双清澈带着光亮的眼眸。

可在听到这句话后，麻衣少年眼中光芒瞬间熄灭。他其实不太懂什么灵根和五行，但却听出黑衣青年的言外之意。

资质普通！

黑衣青年并没有注意麻衣少年的眼神变化，况且以彼此身份差距，就算看到也不会在意，将一个刻着“下等”二字的木牌递给麻衣少年后，便随意挥了挥手，好似驱赶蚊虫。

“下一个。”

比蔑视更伤人的，是无视。

麻衣少年紧握木牌，低头转身加快步伐，心中不断祈祷不要有人注意到自己。

然而事与愿违，他刚走没几步，便被队伍中一名高大少年按住肩膀，手中木牌也被抢走。

“陈泽，走这么快干什么？看你这模样，想必是上等资质，我看看啊。诶，这两个字是……哥几个，我不识字，你们帮我看看，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高大少年话音刚落，立马有人不怀好意大声附和。

“下等！”

周围人哄堂大笑，丝毫不掩饰眼中奚落。在没测资质前，他们都可以肆无忌惮嘲笑下等资质的陈泽。

陈泽沉默不语，也不去抢那木牌，只是静静站在原地。

这样的事，他已经习惯了。

高大少年名叫杨立远，素来横行霸道，仗着身强力壮经常欺负别人。而瘦弱的陈泽，自然是被欺负的对象。

眼看远处众人也纷纷侧目，以鄙夷的目光看着陈泽，杨立远这才心满意足，将木牌丢在地上，讥笑道：“陈泽，资质差没关系，以后当我跟班，我罩着你。”

讥讽过后，杨立远双手搭在后脑勺上跟随队伍向前挪动，虽然还没测过资质，但看起来对自己的资质十分自信。

陈泽捡起木牌，吹去灰尘，从还未测过资质的少年们身旁走过，迎着或不屑或轻蔑的眼神，缓缓走向远处早已划分好的区域。

这片区域按资质分为上中下三等，下等区域的人自然最多，基本上已经站满。相比之下，站在中等区域的人少了许多。至于上等区域，更是只有寥寥几人。

人满为患的下等区域里，一名圆头圆脑的憨厚少年踮起脚，朝着陈泽兴奋招手：“陈泽，陈泽，这里！”

少年名叫虎子，是陈泽路上认识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虎子这番举动，引得众人怒目而视，他们刚被评为下等资质，心情低落到极点，容不得有人欢声笑语，哪怕是大声呼唤也不行。

更有甚者，直接怒斥道：“闭嘴！喊什么，还嫌不够丢人？”

虎子挠挠头，傻笑一声，也没往心里去，拉着陈泽站到后面，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掰了一半递到陈泽面前：“这是我昨天省下来的，吃不？”

陈泽刚刚被评为下等资质，实在没有开口说话的欲望，但看着虎子那殷切的笑容，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将那半个馒头推回去，低声道：“我不饿，你吃吧。”

虎子自顾自吃了起来，和跟往常一样，脸上随时挂着傻笑。他与陈泽差不多大，心智却是远远低于同龄人，否则也不会被父母以五两银子的价格卖掉。

少年们来到此地，大多不是出于自愿，或被掳走，或被以金银买来。

至于陈泽，是被那个赌鬼父亲卖到赌场，然后赌场再以更高价格将他卖掉。

买他的人叫李长青，是一个仙人，起码在陈泽看来是这样的。因为李长青会飞，还会许多奇妙法术，像极了故事里神通广大的仙人。

一路上，李长青买了很多与陈泽年龄相仿的少年，陈泽和虎子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后来李长青带着他们飞了很久，来到这个陌生地方，看到了更多和他们一样被其他仙人带回来的少年。

李长青将他们送到这里便离开了，临走前告诉他们这里是魔极宗，如果天资足够，便可以成为魔极宗的弟子。

而刚到此地，等待他们的便是天资测试。其实所有人都不明白这所谓的天资意味着什么，但高低贵贱他们还是分得出来的。这些魔极宗弟子看那些上等资质的眼神，明显与看下等资质不同。

陈泽正沉思之际，一声惊呼突然从远处传来。

“金火灵根圆满，好恐怖的资质！”

众人循声望去，目光几乎是同时落在那个剑眉星目的少年身上。随着这一声惊呼，此地其他魔极宗弟子也纷纷看向那个少年，惊叹连连。

“了不得，了不得啊，两条灵根圆满，如此恐怖的资质，我还是第一次见。”

“啧啧啧，以他的资质，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超越我们了。”

“谁说不是呢，如此人物，日后必定会成为魔极宗的强者，咱们得多多结交才是。”

……

陈泽看着那名少年，眼中充满羡慕。这个少年他知道，名叫叶渊，跟他一样都是被李长青带来的。

面对众人的夸赞，叶渊眼神并没有太大波动，看起来很平静，好像这些夸赞天生就应该属于他。

叶渊是那种无论身处何地都注定耀眼的人，其他少年都因为猝然离开父母而黯然神伤时，唯有他显得很冷静，甚至是冷漠。

这一路上，李长青对叶渊赞不绝口，十分笃定叶渊就是那种万里挑一的修炼天才。

如今看来，一语成谶。

在众人羡慕又嫉妒的眼神中，叶渊被带到上等资质的区域，并且站在了最前面，从始至终目视前方，没有看其他少年一眼。

直到黄昏，三千多名少年的天资终于测完，下等资质的区域早已挤不下，只能往后排了又排。中等资质区域也几乎站满，只有上等资质的区域还是那么空旷。

此次被评为上等资质的人不超过二十，叶渊依旧站在最前面。毫无疑问，他就是这一批里天资最高的。

按照资质，少年们分别被带到不同地方，带领下等资质的是一名冷峻青年，只是一个眼神便让少年们心惊胆战，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能低头默默跟上。

当一片破落屋舍出现在眼前时，少年们面色齐齐一变，哪怕已经想过下等资质不会有太好的待遇，可没想到他们的住所如此简陋。

冷峻青年站到众人面前，指着脚下红线，淡淡说道：“我叫秦山，无我命令，你们不得踏出这片区域，一切都要按我的规矩来。五人一间房，每日卯时四刻在此处集合，违者重罚。”

众人默不作声，心中开始各自的盘算，将目光放在认识的同伴身上。能住在一起，彼此也有个照应。

虎子不合时宜地问道：“没有晚饭吗？”

秦山一愣，随即眉头皱起，面色愈发冰冷。

“整天只想着吃，难怪是废物，你们怎么不去死？这样我还能省点粮食。”

一时间，噤若寒蝉，众人看向虎子的目光越发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