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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他们就近找了家旅店歇下不提,第二天一早又去货站守候,当钻进站内巡视一周,销售经理忽就看见四号站台甩着一节货厢似曾相识,他向满强示意了一下就朝那边走去,待近前一看,该货厢标栅里注明的货品及货运编号完全相符,经理禁不住叫了一声:“就是它!”

满强眼睛一亮,问他能确定吗?他肯定的点了点头,几人便迅速撤离,商量着等接货的人一到便开始拦截行动。

他们退入一角隐蔽处远远的守望,这一等就是大半天时间,这时候若是家乡萌州那还是乍暖还寒的季节,但是南方的气温已经比较高了,恰巧当天晴空朗朗,万里无云,太阳一直照射着他们,使几人大汗淋漓、燠热难耐,但是他们丝毫不敢松懈,轮流死盯着车厢等待有人接近。就这样到了中午过后,方才瞧见一辆重型卡车直朝那节货厢开去,眼瞅着从车上跳下七、八个人来,同时与车站工作人员交换手续,接着就拉开了厢门开始卸货装车。

满强咬咬牙一挥手带着随员迎了过去,他凑近一位管事模样的人礼貌的问:“请问你们卸的这是从北方运来的丝绸吗?”

那人睃了来人一眼,嘴里吐出一个字:“啊。”

赵满强递过去一张名片说:“我们是这批货的生产厂家,也就是发货方。”

那人看看名片,以浓重的广味普通话反问道:“怎么啦,你们有什么事?”

赵满强说:“是这样,按我们厂与你们接货的这家公司签订的销售合同,货到站后就应该付清货款,所以我们前来追款,希望你们理解,等把款给我们付清后再拉货好不好。”说着他从衣兜里取出一份合同复印件来想要给他过目。

那人立刻拉长了脸:“那怎么可以,我们只是按铁路运单来提货,至于什么合同呀、付款呀,你去找公司讲啦。”说着挥挥手叫其他的人继续装车。

赵满强跨上前去大声阻止道:“不许装货!实话告诉你们,接货的这家公司已经倒闭了,他们是骗我们发来了这批丝绸,你们不一定知道真象,所以我们不能让你们拉走这批货。”

“胡说八道!你有什么证据说我们公司倒闭了,凭什么说骗了你们的货?”那管事的人手指满强道:“我们就是公司派来提货的,货要运到公司验收后才能付款,这是规矩,你们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

赵满强谎称说:“我们已去找过了,才知道你们公司早就倒闭了,连办公地址都没有啦,要不就叫你们那个姓贾的老板亲自来一趟,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人不想分辨,他原型毕露的招呼手下人上去抓扯,势欲将满强他们赶走,但是这帮人多是请来的装卸工人,根本不是赵满强几人的对手,只经三五回合就将他们分分划拉开去,而后双方僵峙起来。

那人赶紧用手机与外面联系,大声用粤语哏哩呱啦的不知说了些什么。仅过十几分钟,只见两辆轿车急驰而来,从车内又钻出七、八号人,看其个个横眉吊眼、凶神恶煞的样子就如职业打手一般。眼见他们从袖管或腰间抽出用于攻击的器件,甚至有人亮出刀具和自制枪械,围上前来大声吼道:“是什么人,敢在这里闹事!?”

那人与其中一个留有山羊胡子的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指着满强他们怒吐鸟语:“喏,就那几块痴线!”

赵满强他们见这伙人来势汹汹,自然的抱成一团,背背相靠的成招架之势,而公司的销售经理两腿发软,怯声连问满强怎么办,满强则小声嘱他快想法出去找警察报案。

“有莫搞错,”那个山羊胡子扭扭脖子开始冲着他们喊话:“你们是哪里来的虾仔,告诉你们哪来哪去,赶快给我滚蛋!”

赵满强他们眦目相对毫不所动,山羊胡子又大声叫道:“我喊三声,你们赶快离开,要不我们就不客气了。”

当他拖着长音数过三声之后,狂骂了一句:“叼你老冒……给我上!”随即猛一挥手,领着那帮恶人手持枪、棒一齐冲了上去。

因为赵满强几人手无寸铁,一下被冲散了,两名同行的保安频频躲闪、节节败退,而销售经理趁机一溜烟跑掉了,现场能够支撑危局的实际只剩赵满强一人。只见他提起一捆扎件翻动着左突右撞,使对方无法近身,后来还夺下一根节棍与其对打起来,经几个回合下来竟然使那边没有捡到任何便宜,而且还伤到他们两人。

山羊胡子急眼了,抢过同伙手中一把枪铳,冲上去用枪筒直逼赵满强的胸膛,满强一下被怔住,他知道对方一旦扣动扳机自己将很惨重,被逼无奈只得步步后退,不慎却被脚下的障碍物跘了一跤,使其身子突然失控而斜倒下去,那边的喽啰们乘机一窝蜂扑了上去,操起家伙乱棍齐下、一顿暴打,折腾了好一阵山羊胡子才叫住手。此刻只见地上的赵满强头皮开裂、血流如注,而且四肢瘫软、人事不醒,已经没有丝毫动静,这伙人发现情况不妙赶紧闪开了去。此刻在另一边同样受了伤的保安见状急忙跑过去,他摸了摸满强的鼻端,似乎感觉不到一点气息,不禁失声恸喊起来:“杀人了、杀人了!……”

一听这种歇斯底里的惊叫声,那帮打手仓惶挤上汽车准备逃离,正此当口,那个溜出去报案的销售经理带着几名巡警赶到了,迎面堵住了他们的去路。警察喝令车上人通通下车,同时发现躺在血泊之中的赵满强生死不明,赶紧唤来120急救车将他送往铁路医院进行抢救。

这样盛夏公司发来的货物就被警察暂扣,现场参与械斗的人除了赵满强和另一名伤者进了医院,其它的全部被带到铁路派出所接受调查处理。

对于这起群殴事件,铁路公安首先叫事前报案的销售经理作口供笔录,他依秩将那个所谓“广州宝华国际贸易有限公司”如何去内地与盛夏公司签订购销合同,又如何知道上当受骗,如何赶来拦截货物,后来如何遭到围攻、毒打的情况逐一作了报告。

警察听过他的供词指问道“你说你们公司被诈骗了,能拿出证据吗?如果没法证明自己行为的正当性,你们的责任就大了。”

“有证据的、有证据的,”经理急忙分辨说:“我们公司的法人代表夏总已去广州市内公安机关报案了,很快就有证据的。”而后他问:“我现在可以给她打个电话吗?”

警察示意可以,并明确告知:“希望你们所报情况属实,这关系到这起案情的定性。”

经理立马取出手机“喂、喂,”的接通了夏总的电话,他忙慌慌的对她说这边出事了,现在正在铁路派出所接受处理。

夏霖在那头惊问道:“啊……出事了?甚么情况,快讲。”

经理回说:“满强被打了,电话上一下讲不清楚,你们那边报案怎么样了?能不能尽快过来。”

夏霖急切的追问:“满强被打了?严重吗,现人在哪儿?”

经理的声调低沉起来:“严重……已送到铁路医院抢救去了。”并告诉说:“现在我们在铁路派出所等候处理,指望你们那边能够拿出证据来,要不然这事就麻烦了。”

“哦,你们等着,我们会尽快赶过来,”夏霖忙说:“我这边正在申办手续,你们把手机开着随时保持联系……”说着就收了线。

且说夏霖自从萌州出发就连续给广州的贾老板拨电话,她幻想着万一能和他通上话,说明自己是虚惊一场那该有多好,然而对方从离开日起就再也没有开过手机,后来竟然传来他已停机的信息,这就更加表明了他们的诈骗行为。因此夏霖一到广州就直接找师哥去了,并由他领着去到对方公司原注册所属工商局,当天就取得了该公司因严重违法而受到处罚,并被注销营业执照的确切证明。

夏霖拿着这份证据以合同诈骗为由到当地公安局报了案,要求尽快派人去追缴那批货物。公安机关却因公务繁忙迟迟不予受理,直到销售经理打来电话告知事态严重,可能涉及人命,这样在她的苦苦请求之下,他们才抽派了警力赶往铁路事发地点。

市公安与铁路公安会晤后,经交涉,一起恶性斗殴事件、一起涉嫌诈骗案件,两综报案并为一起移交给了市公安分局立案侦办。后来案破了才得知,自从那个“广州宝华国际贸易有限公司”在一年前被法办、注销之后,他们还一直打着原来的招牌进行非法经营,并在省内省外先后实施诈骗十余起,涉案金额高达两千多万,在公安抓捕过程中,除了为首的那个贾老板潜逃出境外,其余案犯全部落入法网,这是后话。

回说事发当日,夏霖带着市公安人员一道赶往广州铁路派出所,在那里等把该履行的一切法律程序做完,她就立刻要求去医院探望赵满强,公安便派了一人与她同往,说是须了解伤者情况,如果致残或死亡将直接使案件升级。

去到医院已是入夜八、九点钟了,夏霖向院方表明身份,要求马上见到赵满强,医生告诉说伤者还未脱离生命危险,情况不稳定,所以暂时不得探视,一道去的那名便衣警察亮出了警官证,说明要看到赵满强的伤势,这关系到一起案件侦办,他们才得准进到抢救室内。

只见病床上的满强处于深度昏迷状态,他的身体多处缠着绷带,特别是头部除了眼睛和鼻孔均被包扎得严严实实,身上还插着诸如输血、输氧的管道和心电线路,旁边还摆放着各种用于救护的医疗器械,一看就明白他的伤情有多严重。见此状况夏霖百感交集,不待言语她就两腿软软的退了出来,急问值班医生赵满强的伤情究竟怎样,医生取出几张CT拍片给他们看了,告说伤者四肢均有不同程度挫伤,但并不重要,主要是头部遭过重击,颅骨有明显裂纹,现还不知他大脑伤害程度,如果在一星期内能苏醒过来则无大碍,要是醒不了问题就大了,很可能成为植物人。夏霖急求医生一定要把他抢救过来,只要能把他治好,无论花多少钱都在所不惜。医生问伤者是她什么人,她不假思索的回答:“他是我兄弟!”

由于扣押在车站的货物归属问题,第二天夏霖就留下随行的办公室主任在医院守护满强,自己又带人继续去与公安和铁路部门交涉,经多方努力最终得到“物归原主”的答复。当她正准备把那批货返运回萌州时,却在不经意间看到羊城晚上登载着一则消息,那是我国西部将要举办商品交易会的招商启示,这不期而遇的商机令她勃然心动,于是她顺着报纸上的联系方式打电话过去询问,真就证实了举行商交会的准确时间与地点,凭着多年经商励练的果敢,她当即决定将这批丝绸直接发往商交会举办城市去参加展销。

一天,夏霖正和销售经理在铁路货站申办转运手续,突然接到主任从医院打来电话,他在那头兴奋的告知说满强苏醒过来了。夏霖大喜过望,忙不迭的就往医院赶去,在路上她屈指一算距事发之日已五天时间了,记起医生对满强伤势的预测,感到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她假设满强要是醒不过来该怎么办,那样对他、对自己后果都难以想象,不由越想越感到后怕。

当她急匆匆来到重症室的床边,一眼瞧见满强的眼睛已经睁开了,只是眼珠慢慢游移着黯然无神。主任在旁唤了几声:“满强、满强,你看是谁来了?”

满强微启眼睑辨认了一会,然后艰难的吐出话来:“夏……夏总、你……”

夏霖连忙制止他不要说话,由于惊喜她屈身蹲下地去抓住他的手抚摸着说:“好了、好了,满强你终于醒了,晓得你昏睡多少天了吗?真是让人担心死了。”

满强眨了眨眼好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夏霖又份外动容的说:“满强,你为公司立了大功,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我想你能尽快好起来……”在一旁的主任看到夏总对赵满强如此亲昵,感到自己在场有些多余就悄悄溜出门外去了。

之后夏霖就吩咐别人去办理铁路转运事宜,她亲自在满强床前守候了好些日子,期间包括端汤递水、灌药喂饭,乃至翻身、接便等护理杂事她都能细心做好。因为是在这种特殊情况之下,何况她是过来之人,也就顾不了所谓男女有别的忌讳,而对于夏总无微不至的伺候满强开始有些尴尬,无奈一时不能自理,只能由随她了,直到公司发运的货物到了商交会城市,那边的人急催夏霖快去申报入场手续,她只好在医院另行安排了护理人手,匆忙乘飞机赶了过去。

这次中国西部商品交易会邀请到全国各地知名品牌和领军商家前来参展,其展品从时装服饰到轻纺化工,从日用百货到机械制造,从科技产品到农、林、牧、副的成材与原料,可谓包罗万象、应有尽有,整个展馆绵延数里,其摊位鳞次接毗、人潮川流不息。由于展销会盛况空前,不仅汇集了国内众多商业大户,同时还吸引了不少国外客商前来接洽贸易、寻求商机。

盛夏公司的人到来时间比较晚,他们先前已向主办方递交了参展申请,但是没有得到批准,直到夏总来了忙派人连夜赶回萌州,取了绸厂获得的省级“优质产品”证书,并去市政府下设的“商业贸易促进会”开据了推荐函来,这才获准进场。

由于早到的商户大都占据了有利地形,盛夏公司的摊位最终被安排在一个很不起眼的边沿地带。殊不知在这次展销会上丝绸产品却大受青睐,每天到此采货、定购的客商络绎不绝,就在二十多天的展销期间,他们几乎把转运来的货物推销一空,意外地开创了盛夏公司前所未有的销售奇迹。

盛夏公司参加这次商交会不但大获全胜,还和一些同行商家达成了长期合作的意向协议,不仅如此,在此时间里夏总还结识了一位日本商人,约定以后要来萌州考察,有望与盛夏绸厂签署定向生产的外贸合同。这样公司不但资金回笼、赚得了颇丰的利润,并且对企业的生存与发展将起到十分重要的促进作用。

回到萌州夏总召开了一次企业全员总结大会,会上她对有功人员分别给予了精神与物资的高度表彰,不过在这次会上有人发觉能使公司化险为夷、立有头功的赵满强并没得到应有的奖励,由而为他深感不平。其实这些人并不明白夏总的心思,只有那个同去广州的办公室主任略知端倪,因为他曾亲眼看见夏总对满强那体贴入微的关怀,猜想那绝不是一般性表扬能够了事的。

是的,在关建时刻、危难之际是赵满强挺身而出、舍身相赴才使企业躲过一劫,这种超乎寻常的胆量令夏霖无不为之感动,使她重新认识到他那勇于担当的性格,同时她也意识到,自己作为独身女人长久期待的不正是这样一个有胆有识、可以信赖的男人吗?所以自从离开广州的一个多月日子里,她在内心反复权衡,心仪逐渐由原先对他单纯的喜欢而倾向真切的喜爱,由此她暗自设想着他们的关系如果能够合二为一,企业的风险与责任由两人共同来分担那该是多好的事情。

但凡女人的心里植入了一个爱字便所向无敌,就没有逾越不了的鸿沟,而对于年龄上的差异,还有那些所谓的名份、地位等一切世俗观念都不再是障碍。何况夏霖曾已探知满强的心迹,现在她执意认为他的那两首诗一定是为她而写,由此她决定大胆走自己的路,不管别人如何评说。所以当开过员工大会之后,她对公司和绸厂大体布置了一些工作,便人随心动的直奔广州铁路医院去了。

经过两个来月的精心治疗,满强的伤情康复的很快,由于他的身体素质不错,而且年纪轻、气血旺,所以其肌体四肢、内颅脏器已基本恢复元气。当分别许久的夏霖赶来时,除了他的头上还缠有少量纱布外,已可以下床自由活动了。一见夏总到来,满强就象见到亲人般高兴,直嚷嚷着:“夏总,你咋才来呀,这么久在这里好难受,都快把我憋闷死了。”还央求着说:“我已治好了,快出院带我回去吧。”那神情就象一个受了多大委屈的孩子。

夏霖眼里隐隐闪着泪花,一个劲的安慰他,并告诫说:“出不出院得医院说了算,不能随便就能走的”。

于是两人就去询问医生看能否出院,医生瞪眼道:“开什么玩笑,他的颅骨还没完全愈合,可能还有脑震荡后遗症,好好呆着吧,还早嘞。”

医生的话如一瓢凉水,浇得满强顿时蔫了,夏总又好言追问到底还需住院多久,结果答复是:“这要看他的身体机能恢复程度,主要是观察头部丘脑组织是否出现反常,出院可能还需一两月时间吧。”

这样夏霖干脆定下心来陪满强继续治疗,公司和厂里的事只有通过电话遥控指挥。在此期间两人朝夕相处,感情迅速升温。在夏霖的精心呵护下,满强原本对她仰慕已久的情窦又被启开了,因为从小长大不曾受到女性如此关爱,几次让他感动不已,真想一把抱住她直述衷肠,然而到底还是因为心理负担使他终不敢言,而夏霖也考虑到满强还在养伤,感觉这样的病室环境与爱情格格不入,所以迟迟未能将心里那层窗户纸捅破。

直到又是一个月之后,经医院诊断满强的伤情已基本痊愈。由于心情高兴,也是为了排遣长时的精神压抑,一日清晨夏霖便带着他溜出医院,乘火车直奔一百多公里外的深圳特区游玩去了。在这个现代化的新型城市、改革开放的最前沿,他们兴致勃勃的逛过了国贸大夏,游览了“世界之窗”、“锦绣中华”等名盛之地,到晚了还在一家粤菜馆饱餐了一顿生猛海鲜。末了仍未尽兴,因为此时已是仲夏时季,这里的气温十分炎热,夏总便提议去海边蹓蹓,于是两人不由自主的牵手去追拦出租汽车,上车后他们向司机说明去意,那位师傅就建议他们不如去“小梅沙”海滨浴场,说那里夜泳的人多,而且离城不太远,他俩便随车去了。

小梅沙是一个半月状的弧形海滩,因人为造就了这样一个天然的海滨浴场。夏总和满强来到这里已是入夜时分,但见在明月和灯光的映照下,顺着沙弯扎开的各式帐篷星落棋布,极目望去,大海浩瀚渺阔、无边无际,近处却是波光粼粼、依稀可辨。与此同时他们看到有不少人正在海边夜游戏水,而更多的人则是仨仨俩俩闲适在岸上,有的将自己瓮埋进沙里,有的或坐或躺的赤着身子消暑纳凉,只听远处偶尔传来一阵嬉笑之声、近处却好似有人呢喃低吟,目睹此情此景他俩一阵欣喜,禁不住脱了鞋袜,踏过沙砾就把脚探入到海水里去。

踩着起起落落的潮汐沿边,在沙里摸了一会儿贝类壳骸,夏霖觉得不过瘾,也想下水去游海。满强问她会游泳么,她说自己从小在江边长大怎的不会,两人索性寻去场部,象他人那样租来一顶小型帐篷和两身泳衣,临了夏霖顾忌到满强受伤刚好不宜海水浸泡,她只好一人溜进海里洑游起来。

满强虽然换了泳裤却只能坐在支起的帐篷前,一边守着随身物品一边瞧着夏总在海水中扑腾,这时浴场的高音喇叭连声响起,告诫游人不要接近深水区的防鲨网,一定要注意安全。满强紧张的跑去提醒她就在浅边刨刨行啦,夏霖却满不在乎的来回凫划,其间还上岸来找水喝了又下海去,如此反复,后来确实累了才爬上沙滩紧捱着满强躺下歇息。

这时忽然一习习海风刮来,全身浇湿的夏霖顿感发冷,牙齿不由咯咯抖动起来,满强赶紧取过衣衫给她罩上,但却没得暖和,她便挪身靠着满强,嘴里还喃喃的说:“抱着我、抱着我。”

满强迟疑了一下才用双手慢慢把她揽住,继而却又将她翻转过身抱了个满怀,这下两人正好俯面迎对,彼此的眼神交流、鼻息相吸,不禁心跳怦然加快。当双方凝视片刻,满强忽就血脉贲涨,再也无法自持,居然埋下头去猛地噙住了她的嘴唇,不曾想夏霖非但没有拒绝,而且还缓缓地抬起手勾住了他的头与之对吻起来。

这一吻终于突破了相互长久的心理障碍,两人由浅尝到深吮好长时间,恰在此时有人路过发现他们热吻,竟然驻步窃笑了两声,令他们如惊鸿般一下分开,过路人发觉搅了人家好事,赶快识趣地走了。满强与夏总诧异的对视一阵,而后下意识的将目光移向身后的帐篷,接下两人不谋而合的一齐钻入那篷里去,当封好篷口,彼此又像两级磁铁般忽的吸拢继续忘情的狂吻起来。虽然满强至今未曾正式谈过恋爱,但对男女之事并非不懂,因为打小在乡里放牛时,他就曾无师自通的与同村一女娃干过媾合之事,可谓食髓知味、没齿不忘,而夏霖是过来之人对此更是轻车熟路、自然而然。

这对积愿已久的痴男旷女一旦或被情欲所激发,便如干柴烈火般熊熊燃烧起来。此刻再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更没有年龄上的差异,只是一对求偶的异性急于要去完成爱欲的交织与性情的宣泄,就这样他们一边互吻着一边撕扯对方的泳衣,很快彼此就赤呈相见,此时夏霖舒展身子,如盛开的芙蓉等待着承霑雨露,然而满强却因早已不谙此道而没得要领,结果还是夏霖引领着他才顺势而入,这样随着她的一声娇嘤,两人的灵肉终归合一。

一种特殊美妙的感觉顷刻弥漫周身经脉,他俩互相驾驭着,心境时而像在雨中穿行突遇电闪雷鸣,时而像在草地上追蝶一片风和日丽;时而像是逆水行舟向上拉纤,时而像是跨骢驰骋一马平川.....

当风雨过后一切显得是那么的恬静与祥和。两人身心畅快、缱绻相拥而久久不愿分开,直到夜阑星疏、游人散去,这才想起今夜还没有安身之地,于是赶紧起身善后,去往海滨不远找到一家宾馆,并直接开过一个单间,就那么双栖双息的歇下了。

当洗漱完毕,退尽衣衫躺上床去,他俩热切相拥、紧紧依偎着喁喁细语,夏霖问了满强一个近乎弱智的问题:“你爱我吗?”

“爱……”满强轻声回应。

她复问:“为啥不早告诉我?”

“不敢。”满强吐露真言。

夏霖捋捋他的发梢,注意到他的耳后有一块先天性红斑,她用手指触摸着那里,柔情地说:“敢的,你应该敢的,以后允许你爱我,知道吗,你是有资格爱我的,我也爱你。”

满强幸福的“嗯……”了一声把她抱紧,就像是孩子抱住了妈妈,生怕将她失去。

两人品味着这良辰春宵,心里好似有快蜜糖在慢慢的化,也不知过了几更几时才沉入温柔梦乡。

由于昨日一整天的体力消耗、困乏怠倦,这一觉直睡到次日晌午才苏醒过来。起了床他俩在宾馆内用过午餐,然后信步走了出去,这时两人根本没有想起是从医院偷跑出来,俨然就像一对恩爱情侣在此度假。他们携手穿过一片椰林,徜徉在一道海防堤上,此刻微风拂面、杉影婆娑,俯望足下碧波荡漾、沙鸥嬉舞,极目远去千帆点点、海天一色,不由心境怡然、久久流连,多想时光就此停留。

其后两人沿着海边漫步,去到不远处的一个小小渔村,在那里甬窄的巷摊边,他们尝过村民的槟榔、吃过冰粉,又四处闲逛着领略当地的风土人情,而后感觉好热就准备返回宾馆里去。当走到宾馆侧旁的一栋裙楼时,发现有不少人在一个洞开的大门口进进出出,他俩好生奇怪也跟着走了进去。

只见约有两百平米的一个大厅,四周墙面上挂满了大小不等的画框,原来是有人在这里开办个人画展。环视一圈,看到其中有油画和国画两类帧幅。对于绘画艺术满强一窍不通,夏霖尚且有点肤浅的认识,她看出其中一部份是临摹中、西名画,还有一半属于作者原创,另有一些不知是何门派,只见画布上随意点厾、涂鸦着一些线条和色块,实在无法看懂。正当纳闷之时,却见一位留着长发的中年男子在给观众述说什么,想必是画的作者在亲临讲解,他俩便也围过去旁听,恰好这时有人向画者提问:“老师,你刚才讲的这样流派、那样流派,请教一下这绘画究竟分哪些流派呢?”

作者打量着问者道:“朋友,你问的这个题目很大,所谓流派那是有国度与时代划分的,不同国家、不同时代的流派和技法各有不同。比如我国传统国画,古代讲究的是工笔、白描与皴法技艺,近代擅长的却是泼墨、写意,追崇貌离神似的妙然雅趣,而现在的人又偏好重彩渲染,趋于写实,更加贴近生活。”

“如果要讲这来自西方的绘画艺术,那也同样有着渊源悠长的历史。”他指了指身后一组油画像是展开来说:“远在中世纪的绘画史上大多体现的是宗教色彩,那时的作品主要以《圣经》为题材,表现的多是上帝、耶稣、圣母圣婴以及圣地耶路撒冷的形象和内容,其色调是刻板、不近人情的,当时的作画人实际属于画匠,还未形成真正的艺术流派。而到了文艺复兴之后,由拉菲尔、米开郎基罗、达芬奇等一代宗师,勇敢冲破神秘的宗教面纱,大胆追求人文主义的自然之美,给世人留下了许多旷世经典之作,不过那种唯美主义还属于宫廷画派的范畴,随之而下的才是一条璀璨夺目的艺术巨流,那就是以乔而乔内、提香为先驱的威尼斯画派,以鲁本斯、莫罗为典范的理想主义画派,以库尔贝、米勒为楷模的现实主义画派,再就是以莫奈、雷阿诺为代表的印象派,以毕加索、布拉克为先导的立体派、抽象派,因袭演变而来的便是新印象派、野兽派,维也纳分离派、以及现代光怪陆离的表现主义、直觉主义、光谱效应等等……”

画者口若悬河的讲述让听众似懂非懂,夏霖和满强更是一头雾水,不知他讲的是否正确,然而由他描述的一条艺术长河似乎使他们对绘画的认知有所启迪,不由在佩服其学识的同时对他肃然起敬。因为不便插言,两人转而又去欣赏其它画幅,观览中满强对一幅维妙维肖的女性人体格外感兴趣,夏霖则对一幅雪山喇嘛图评价很高,这样经过一个多小时才将画展通幅看完,走出画廊他们发觉天时尚早却不知何往,便商量着去宾馆退了房,打车径直奔市区里去了。

当晚,他俩乘双层观光车去游车河,深圳这座繁华的国际大都会广厦林立、耸峙接傍,人走其中宛如在峡谷中穿行,又像是在丛林里途径。当华灯初上之时,仿佛是老天突然撒下了无数颗明珠,把整个市区装点得无比绚丽,让每幢建筑就像是披上了宝石镶嵌的衣裳。环顾左右,到处是异彩缤纷的光亮,各路街道犹如条条银河在流淌,身临其景好似幻入到一个晶莹剔透的世界,又如同汇入了一片明媚的海洋。两人随观光车按既定路线徐徐前行,与同路游客览望着四周五光十色的夜景,无不令他们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恍若遨游于美轮美奂的人间天堂。

夜游完毕,他们就在市区繁华地段入住宾馆,这晚自然又是一场游龙戏凤、缠绵悱恻的好戏,一宿好睡不提。第二天夏霖又带满强去逛了商业广场,给各自买了两身高档服饰,之后觉得一切尽兴了,两人才于当晚赶回了广州铁路医院。

这一趟深圳之行可说是乘兴而去、如愿而归,不但确立了他俩的恋爱关系,而且好似提前度过了“蜜月”假期,使两人真就觉得彼此情真意笃,以后不再分离。所以当他们离开广州回到萌州,不久夏总就直接将满强任命为盛夏丝绸厂的厂长,并且半公开的表现出他们的情侣关系,这样从形式上他俩一司一厂,开始了犹如夫妻搭档般的企业经营模式,而从此他们也就深深的陷入到由自己设计的情感旋窝之中,无以自拔的走向了另一重命运轨迹。

【请问编辑,这段章节(九)审核为何没有通过?请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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